康熙四十五年第一天的清晨,顏炎是在老九的懷裡醒來的。
顏炎有些出神的看着老九那俊朗非凡的面容,直挺的鼻子,狹長的眼睛。說真的,現在顏炎已經想不出來倪晨的樣子,只是恍惚記得倪晨似乎就長了老九這個樣子。
顏炎有些微微苦笑,自己不過纔到這裡一年多的時間而已,就已經忘了心目中男神的樣子。看來人心都是多變的,這句話果然是真實的。
就一如顏炎昨日看着老九對待棟鄂氏的樣子,顏炎不知道這個年代其他女人看到那樣的場景是覺得大快人心,還是幸災樂禍。反正顏炎是有些擔心的。因爲她似乎已經預見了等自己年老珠黃的時候,老九對待自己的樣子。甚至都不用等到年老珠黃的那一日,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紅顏未老恩先斷,顏炎一直覺得這句話離自己很遠,現在看來不過就是近在咫尺而已。
“爺的臉上長什麼東西了嗎?“老九突然出聲,生生的嚇了顏炎一跳。
“沒……“顏炎用蚊子都聽不見的聲音哼哼着。
老九嘴角微揚,轉過頭直直的對上顏炎的視線,低聲笑道:“難道是因爲爺長得太好看了?“顏炎頓時一副受不了的樣子看着老九,逗得老九哈哈大笑:“也就只有你會用這種眼神兒看爺。”
顏炎沒好氣的杵了一下老九的腰側,老九頓時眼睛一瞪,立刻就反攻起來。一時間臥室裡傳來不斷的嬉笑聲,求饒聲,聲聲震耳啊。
王全兒不由得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奈的看了翠兒一眼:“你門外催催,請安的時辰要過了。”今日是大年初一,按道理老九院子裡的女眷都要到福晉的正房裡磕頭的。而老九這個男主人按道理也是應該歇息在福晉的院子裡的,畢竟那纔是嫡妻。
誰知道老九竟然來了個不按常理出牌,大年夜如此團圓的時刻竟然歇在了顏炎這裡。而且都日上三竿了還不起牀,這若是讓御史知道了,肯定又要被參一本。
王全兒想到這裡,不禁在心裡呸呸了幾聲。大過年的,自己竟然想這麼不吉利的事情,貝勒府內院的事情,御史怎麼可能會知曉呢。
但讓王全兒沒有想到的是,御史那打聽小道消息的本事可是如火純青的。當老九磨磨蹭蹭的起了牀,又和顏炎吃了早飯,又對顏炎院子裡的奴才們耳提面命了一番,然後才慢慢悠悠的晃去了棟鄂氏的院子,接受衆位妻妾的請安。
棟鄂氏的臉色很難看,其他妾室們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雖然棟鄂氏被落了面子有些大快人心,但另外一個人女人讓老九如此打破常規,也是大家不願意看到的。也是,這就好比一羣貴婦兒們正在衝着主人瘋狂的討好賣萌,覺得自己非常有希望得到主人的青睞之時,突然冒出了一個土不拉幾的京巴,頓時讓主人抱在了懷裡。這讓這幫貴婦兒們都情何以堪……
更何況老九在衆人請過安之後,就開始沉着臉問昨日棟鄂氏院子裡的事故時,讓衆位妾室更加覺得這日子更沒法好好的過了。當然,老九再用那猶如冰山一角般俊秀的臉龐讓一堆貴婦兒們鬱悶了之後,自己也馬上迎來了自己親愛的皇阿瑪的親切宣召。
不,十萬火急的宣召。
當王全兒跟在老九身後快馬往宮裡趕去的時候,不禁一路上都在吐槽自己那烏鴉嘴,如此着急的情況,不會真的是自家主子被御史彈劾了吧。
王全兒不禁開始默默的祈求上蒼,給他們家爺一條活路吧。這大年夜和自己老婆鬥氣就已經很悲催了有沒有,這一大早上就把後院的一堆人都罵的狗血淋頭,已經很鬱悶了有沒有,若是再被自己的老爹給數落一頓,可讓他們家的爺如何直面這慘淡的人生啊。
不過老天爺顯然沒有聽到王全兒的祈求,當老九在乾清宮看到自己的一幫兄弟之後,並沒有覺得自己的日子悲催了,還以爲康熙在這裡匯合人羣,然後進行每年的必選節目,去御花園賞雪作詩呢。他可一點兒都不發怵作詩,養在府裡的謀士那麼多,各種詩早就做了一籮筐,就專等着康熙考覈呢。
所以老九並沒有小心翼翼的,而是中氣十足的給康熙請了安:“兒臣見過皇阿瑪,皇阿瑪吉祥。”
誰知道康熙並沒有很痛快的讓他起來,而是用鼻子哼了一聲。康熙這一哼,老九的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不自覺的向八阿哥和十阿哥看過去,見兩個人都面色凝重,不由得心道,真是出門沒看黃曆,今天就不應該老自己老子面前瞎晃悠。
不對,不是他要來晃悠的,而是康熙招他來的,看來這事情十有八九是衝他啊。果然,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其他人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瞧瞧,這府裡有新人可寵的,日子過得就是滋潤。看來以後選秀的規矩要改一改,讓你們府上每年都能收到新人才好。”
康熙的兒子們都不由得滿臉黑線,心道這康熙已經被老九氣的精神不正常了,如此沒水平的話也說的出來。八阿哥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老九受責罰,忙往外站出了一步:“回皇阿瑪,兒臣認爲那顏氏在無意之中也算做了件好事兒,畢竟大年夜裡並沒有出現露宿在外的乞丐鬧事的情況。”
老九心裡咯噔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八阿哥,難不成這事兒還能和顏炎扯上關係?
而康熙看着老九那副震驚的樣子,就知道老九根本就還沒得到消息。不禁在心裡又氣了幾分老九,府上的人能折騰就算了,可是府上能折騰的人,還把老九給瞞的死死的,就是老九的蠢了。
康熙簡直不想承認跪在下面這個平日看起來激靈的老九,根本上就是個蠢的,而且還是個蠢的能上樹的。康熙越想越氣,終於按耐不住,一堆摺子就如雪花一樣向老九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