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快去叫馬廄備馬,我要出去,出十三府上。”蘭琴一邊用早膳,一邊道,“司畫,去跟牛師傅說,讓他準備一下,跟我一塊出府。”
崔娘正在屋子外面吩咐小丫鬟們將昨晚燒透了的煤渣埋到花壇裡,聽到蘭琴的聲音,立刻囑咐了她們幾句後,便拿着一件斗篷進來了。
“主子,今日天氣好,奴婢命人,讓他們將您櫃子裡,箱子裡的衣服都翻出來曬曬了。”崔娘道。
“嗯。好的。崔娘,你家小叔子在做啥?”蘭琴突然想起李衛的弟弟,好像秋闈的時候名落孫山了。
“他如今閒賦在家,說是再準備兩年,再考。”崔娘說起這位小叔子,眼裡就閃過一絲愁容。
“崔娘,不如你改日將他帶來府裡頭,讓我瞧瞧。如果合適,我給他找份工,既能自食其力,又不用寄希望於科考。如果真地不是那塊料,勉強努力也還是沒有結果的話,不如另闢蹊徑!”蘭琴道。上次去李家,蘭琴見過李老太太了,除了有些護着小兒子外,也沒有什麼,封建社會一正常老太太,雖然不怎麼待見媳婦,但是也還算明白事理。李闖看起來沉默寡言,蘭琴沒有留意他多少。
“主子,您都幫了奴婢那麼多回了。奴婢不能再麻煩您了。”崔娘見蘭琴要管自己小叔子的事情,一臉感動,但是又態度堅決。
“這不叫麻煩,這叫物盡其用。你小叔子天天悶在家裡算什麼,不如找個合適的事情,去去他的心思。若是你小叔子的問題解決了,你婆婆也就鬆快了。”蘭琴道。
“主子!”崔娘眼裡有了淚跡。
“崔娘,你主子我要大幹一場,需要合適的人幫我。你就當幫幫我?”蘭琴嬉笑道。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別人對她好,她會對別人更好。
崔娘終於破涕爲笑道:“那我明日就將他帶過來,給主子瞧瞧。”
蘭琴點點頭,立刻將早膳用完了,然後就披上崔娘手裡的棉披肩,帶上了司畫和水菱,一塊兒坐上馬車往十三府去了。
兆佳氏已經選好了人,她這兩天已經再次整頓了一下十三府的上上下下,將那些心思不穩,偷奸耍滑地發賣了一批人,頓時令整個皇子府上上下下的奴才格格爲之精神一振。
此刻,兆佳氏正坐在自己的正屋裡,下首是十三爺的兩個格格,也是唯一的兩個格格。十三恐怕是除了八爺之外,妾侍最少的一個皇子了。
坐在左邊的是楊氏,十三唯一的格格就是她所出;坐在右邊的是戚氏,曾經是十三比較寵幸的一個格格。如今十三被幽閉在養蜂夾道已經六年了,當初嬌豔如花的三個女人,如今都已經二十出頭了。兩個格格眼裡毫無生氣,她們如同失去了雨露的花朵,蔫頭耷腦的,彷彿昔日的嬌俏妍麗都成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們可聽清了,本福晉如今要做的那件事,可以解決我們十三府的經濟壓力。你們兩個也要給我打起精神來。楊氏,從今日開始,十三府裡頭的事情,除了賬房,我全部交給你管理,但凡十三府裡頭有點什麼不對勁,我就唯你是問。你。戚氏,你跟着我一塊管理火鍋店的事情。沒有本福晉在那裡拼命,你們躲在後面享福的道理。”兆佳氏一改往日的端莊寧靜的氣場,正色道。剛剛那番話也是蘭琴教給她的,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居然覺得很在理。
楊氏和戚氏心神一怔,立刻挺直了腰板,坐直了起來。尤其是楊氏,十三在的時候,她就仗着自己是十三的第一個女人,頗爲不將兆佳氏放在眼裡。後來十三出事了,她沒了主心骨,兆佳氏當了家,她只好收斂自己。剛剛,她聽到兆佳氏所要出去開火鍋店,心裡只冷笑,覺得兆佳氏是不是瘋了,一個女人居然出去經商,而且還是皇帝的兒媳婦,這說出去,不給天下人笑話死。可是剛剛兆佳氏說將十三府的事情全部交給她管理的時候,她心裡的那些嘲諷又全部一掃而空。看兆佳氏認真的樣子,她覺得她沒有瘋,也沒有試探的意思,而是真地將十三府的事情交給自己,不由得心裡對十三福晉起了一股敬意。因爲在這個時候,十三福晉沒有放棄,沒有放棄重新整頓十三府心。
“福晉,真地將十三府的事情交給妾身?”楊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虛,她覺得自己剛剛內心嘲諷福晉,實在是自己太小心眼子了。
“說出來的話,潑出來的水。戚氏也聽到了的。”兆佳氏堅定地看着楊氏道。
楊氏的臉色幾經轉變,最後她強力將自己複雜且矛盾的內心整頓好後道:“多謝福晉信任妾身。妾身一定將十三府整頓好。那些不好好幹活伺候的奴才奴婢,全部發賣出去。豈有奴才騎在主子頭上的理兒?”
兆佳氏點點頭,她知道光憑着自己一個人,如何將日漸萎靡的十三府管理好,還得發動所有人的力量,尤其是十三的這兩個小老婆,沒道理自己一個人挑擔子,他們乘涼的。
“戚氏,你呢?如何說?”兆佳氏側頭看着戚氏道。
“我,我聽福晉的。福晉讓妾身做什麼,妾身就做什麼。”戚氏謹小慎微地說道。
“好,你就隨着我管事。每天都過來,跟我一起管理火鍋店。”兆佳氏點點頭道,“從今天開始,我們三人齊心協力,努力支撐起十三府。不許任何人偷奸耍滑,不許人坐享其成,如果想要過好日子,就要靠自己。十三爺如今正在受難,我們不能就這樣眼看十三府日漸凋敝。不能讓別人看不起咱們。我相信,十三爺會回來的。我希望他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十三府是一個充滿活力,充滿生機的十三皇子府。”
楊氏和戚氏似乎受到了兆佳氏這番話的鼓勵,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着兆佳氏福身下去道:“妾身一切聽從福晉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