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ifeng待幾位大臣退下了,康熙又教人把胤礽還有胤褆叫了來。
兩人早上已經來請過安了,所以過來後,康熙便笑着攔了兩人的禮,“行了,朕叫你們倆過來是想叫你們陪朕走走,就免了那些虛禮吧。”
陪汗阿瑪走走,兩人雖是心有疑惑,但還是跟了上來。
侍衛遠遠地綴着,胤褆胤礽一邊一個伴在康熙身旁,父子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倒有幾分民間父子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感覺。
三人不知不覺行至湖邊,寬闊的湖面,清澈的湖水,西墜的夕陽,風景美得仿若一幅畫。
胤褆傾着身子看向湖裡:“這麼漂亮的湖裡竟然沒有魚,還真是可惜了。”
“是麼?”康熙也看過去,果然湖水清可見底,魚類倒沒看見。
“要不兒子叫山西的晉商北上做生意時運幾條過來?”胤礽開玩笑地說道。
康熙也跟着笑了,點點頭,“這個法子好。要不然好好的湖平白空着,怪浪費的。”
聽着康熙故意模仿的語調,再加上氣氛實在太好,胤褆胤礽不約而同地噗嗤笑了。
“汗阿瑪還是在嫌兒子這事做的不好?”笑完了,胤礽擺出一張正經臉請罪。
見胤礽正經起來,康熙皺了皺眉,背過身,看着湖面:“沒有不好。反倒說實話,胤礽你給朕幫了大忙,但是胤礽你,是不是因爲外事局,沾染了過多的商賈氣?”
——答應給蒙古的那批火槍自然不是白送,而是要以高昂的價格購買。這是外事局提議,胤礽默許的。
胤礽沉默不語。要說他身上商賈氣重其實也沒有錯,但是這個國家,現在還是很缺錢,若是沒有一點商賈氣,戶部的國庫又如何能夠如此充盈?既要能供養的起東北的那支軍隊,又要能堵住盛京那些老王爺的嘴。
康熙卻是放過這個話題,又轉而問胤褆:“容若那裡詳細怎麼說?”
“回汗阿瑪,容若舅舅那邊說是沒問題。這些都是試驗過程的不完全體,雖然也能保證正常使用,但比起東北那邊目前配備的,不管是射程還是威力都差了很遠,更勿論尚還在研究中,即將推出的最新樣式火槍。再一個,這些火槍的彈藥也只有大清才能做出來,並且工部已經採取措施,火槍和彈藥的製作被列爲國家的第一機密,不會有外泄的可能,就算給了蒙古火器,可實際上他們還是要依賴我們大清。”
“而且,等這場仗徹底打完後,他們再想要彈藥就必須花費更高價購買,習慣了連珠銃的威力,蒙古人應該再回不到過去那種依賴箭矢的時候了,況且聽說蒙古這邊的地下金銀不少,兒子想他們應該很樂意的,想必國庫又能充盈了……”胤礽說到這裡,猛然想到剛剛康熙說的商賈氣的問題,便頓了頓,神色不變地又補充道:“另外,一旦蒙古人開始依賴火槍,那麼,曾經威震整個大陸的蒙古騎兵怕是也就不足爲懼了。”
雖然對於胤礽的商賈氣還是有幾分不滿,但看兒子們也都是明白人,康熙便不再多說,只是心裡則在盤算着要不要抹了胤礽在外事局的差事。
三人在湖邊又站了一會兒,順便聊了些其他,不知怎的,就把話題引到了賽音諾顏部的策棱身上。
“這個策棱啊,還是個不錯的。”康熙難得地也會對一個人表示認同。
胤褆胤礽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疑惑地看向康熙。
“你們陪着朕再繼續往前走走!”康熙卻是揹着手率先沿着湖岸走在前頭,“對於蒙古這邊,你們兄弟倆怎麼看?”
對於康熙有意岔開話題,兩人雖疑惑也只能順着。胤礽想了想,說道:“兒子現下是管着外事局,其他方面不敢妄加揣測,不過從外事局方面倒還真有些想法。”
“那就胤礽先說說。”
“汗阿瑪對蒙古如此忌憚的原因不外乎是強大的蒙古鐵騎,雖然比起哥薩克騎兵有些弱,可打起來總是不好善了的,並且蒙古三部雖然分離,但畢竟也是同源,所以,我們還是要以安撫爲主。不過蒙古條件惡劣艱苦,所以他們似乎對大清一些風物非常有興趣,尤其是菸草、烈酒之類的,還聽說有人就爲了點菸草大打出手。兒子想,不妨就從這裡入手,等戰事結束後,我們就給他們運送這些好東西,與他們貿易。這人啊,一旦耽於享樂,再想振作起來可就不容易了。”
聽着胤礽的話,康熙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胤褆也有自己的想法:“太子的看法兒子也不反對。不過兒子這兩天也隨汗阿瑪見過各位蒙古的王爺臺吉了,說實話,除了那個準噶爾的葛爾丹一脈,其他的還真不夠看,就說所謂的喀爾喀最強的土謝圖汗察渾多爾濟,除了搶牧場搶女人搶牲畜根本不懂什麼是長遠目標,警戒心也不足,當然更重要的,蒙古人在自己的事情上也並不是那麼團結的,所以我們要做點什麼真的很容易。只不過那個葛爾丹——”
“朕知道!”康熙擡起手阻止了胤褆後面的話,“你們知道策棱昨天見朕說了什麼麼?”
策棱見汗阿瑪做什麼?
“他說,他願意跟隨大清的軍隊前往紫禁城。”
“他這是……以身爲質?”胤褆詫異。
他雖然見策棱的次數不多,但從這個少年眼中能看到他對這片草原的熱愛,原本應該翱翔在漠北的雛鷹竟然自願被捆縛在狹小的紫禁城裡,還真是——有趣的緊。
胤礽的聲音則是有些不愉了:“他有什麼要求?”
“策棱是個好孩子,你們可別想差了。”康熙擺手笑了笑,微彎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對策棱的讚許:“他跟朕說,他願以自己一生的自由換取賽音諾顏部應該有的、屬於黃金血裔的體面。”
“黃金血裔?”胤礽嗤笑,上揚的聲調顯出幾分嘲諷的意味,縱然策棱的長相氣度武藝頗得他心,但他到底是皇太子,最是看不起這種過度高看自己的人,“就算是真正的黃金血裔也不敢拿一人之自由換取一族之體面,更何況過了這幾百年裡他身上那早就淡薄得可以的血脈。黃金血裔,也不過就是個好聽的名頭。當初成吉思汗逐鹿中原的那份霸氣,現如今的蒙古可是再也看不到了。”
“不僅僅是這樣。他也說出了朕的意圖——蒙古草原的土地和人口都是有限的,賽音諾顏部想要強盛,就必將會爭奪屬於土謝圖的利益。然後他問朕,想不想要能夠分化喀爾喀勢力的一把刀?”
“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都敢說。”胤褆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姑且不說土謝圖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附屬過於強盛,會極力打壓,單就賽音諾顏部說出了這種話便已經不值得用了——畢竟像這樣背棄主子的事情,絕對不會只發生這一次。”胤褆不贊同,像他如今已經出宮建府,手頭也有了第一批門人,這些人的第一要求就是要跟他齊心對他忠心,絕不能在這方面有半分差池。
初生牛犢不怕虎?你跟那小子也差不多大吧?胤礽似笑非笑地瞥了胤褆一眼,提出一個不同的看法:“忠心的確重要。可既然策棱要隨我們回京,難道我們就沒辦法把他變成一個持刀人麼?將來以我大清朝廷爲後盾,以賽音諾顏部爲刀,分化喀爾喀,牽制厄魯特——一個蒙古人做這些,遠遠比一個滿人做的要輕鬆得多,也得力得多。”
“啊!”胤褆恍然。
康熙此時終於露出一個明顯讚賞的笑容:“你們倆說的已經很好了——策棱這孩子還是不錯的,你們也適當地跟他接觸接觸。”
“兒子知道了。”
雖然哥薩克騎兵的習慣是打完就轉移,可蒙古人被他們打怕了,也打怒了,有意無意地暗示康熙早點把事情定下來。計劃反正也早就擬好了,康熙也不再拖拉,沒過幾天便下了旨,令鵬春挑選五百精兵協同駐蒙八旗兵,與喀爾喀、厄魯特以及科爾沁共同驅逐來自俄羅斯的哥薩克騎兵,鵬春副將帶領其他士兵退回東北,駐守外興安嶺待命。命工部迅速準備六百支連珠銃,連同足量的彈藥,即刻送往蒙古,明珠官授領侍衛內大臣,全權負責督運。
——在這次分配中,喀爾喀土謝圖部所屬的賽音諾顏部出乎衆人意料地獲得了大清康熙皇帝的額外賞賜——一成的彈藥。
正當蒙古貴族們疑惑且不滿時,康熙皇帝的御駕已經要準備起鑾回京了——據稱是那位博爾濟吉特氏出身的太皇太后病重。
臨行前,當蒙古諸位看到跟隨康熙一同回京的蒙古少年時,再看賽音諾顏部部善巴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不管對方是因爲博爾濟吉特這個姓氏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而得了清國皇帝的青眼,他們目前除了抱大腿似乎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因爲聽清國的那位太子表示,清國很快便會與蒙古做生意,給蒙古人送來他們想要很久了的絲綢菸草以及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