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因薪資一事與李徵文鬧了很久別扭,這也使她與菁菁還有測量員們的關係更加緊固,對李徵文的做法大都表示不滿,很順勢的喻文成了他們的小領導。但她不懂測量方面的事,更是看着三次元那個龐然大物就有些傻,所以只能在精神上給測量員們支持和鼓勵。
她像往常一樣提前半小時來到測試室,路過門口看到掛得歪歪的室溫記錄錶轉身取下正了正又掛回原位。剛走出兩步她又退回去仔細看了看記錄,臉上跟着升起一團疑雲。
“馬麗,室溫這麼高怎麼記錄表上填的這個數?”
“啊,忘了,你先等等。”馬麗猛的衝向擺在大三次元與小三次元中間的那臺空調,在一個按鈕上連續按了幾下,又轉身跑向另一臺空調,同樣連續按了幾下然後氣喘吁吁的往回走,並告訴喻文:“昨晚測量組斷了三支測針,所以沒工具測產品他們就下早班了,我倆冷把溫度調得高了點,還好你來得早要是被組長髮現那就慘死了。”
“你說昨晚測針斷了幾支?”看着沒了針頭的三次元停在哪兒喻文還真感覺有些不太習慣。
“三支全斷了。”馬麗嘟囔着嘴,心裡有些可惜的說。
喻文吃驚的走向三次元,圍着轉過一圈後道:“0.4,0.6,1.2的全斷了,怎麼會全斷呢。”
“小慧斷了兩支,劉湘斷了一支,今天都沒得測針用了。”劉麥站在測試機前繼續她解答。
“哦惡,李徵文一會兒來了肯定會氣得噴血,‘怎麼會三支全給斷了’。”她說着並用李徵文的口氣演示了最後幾個字。
“哎,被李徵文罵是肯定的,所以他們才先回去睡一覺嘛。”馬麗顯得很無奈,從調薪事件後他們就都跟着喻文對李徵文直呼其名了。
“我們這邊一切正常吧?”看完三次元喻文關心起了測試機,她探過頭來看着這邊。
劉麥指指處於待機狀態的測試機,道:“正常,沒東西測呢。”
他們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笑着,李徵文提兩饅頭進來了,掃視一圈清靜的測試室後沒出聲,去會議室啃完饅頭很快出了來。
“那組的人呢?”他走到劉麥身邊問,似乎覺查到了一種異常。
“下早班了,不過一會兒會下來。”
“那麼早就下啦,一會兒還來做什麼?”
正當他問時劉湘和王慧來了,很主動的告訴他昨晚發生了什麼情況,他聽後並沒像先前喻文想像的那樣大叫,而是站在三次元前扶了扶眼鏡又呼了呼鼻子,誰也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麼。
“還有多少新產品沒測量?”他思考了一會問題後意識到了這個眼前的問題,於是有些急切的問站在身旁的劉湘。
“那些,全是沒量的。”
“你倆去會議室等我,我先去打個申請買支測針救急。”他對劉湘和王慧說完便很匆忙的離開了測試室。
三支針的價錢並不是小數目,因爲測針針尖上都根據針的大小嵌有一顆小小的紅寶石,所以這種針不是國產的,價格很昂貴。
蘭副總一看李徵文的請購單便放下了握在手中的筆,問:“一下子請購三支?原來那三支呢?”
“斷了,昨晚測量時全給斷了。”他小聲的說,算是對斷針事件的報告。
蘭家煌將請購單又看了看,面部立即露出不滿神情的道:“三支全斷了,你去查清楚是什麼原因,這可不是說給請購就給請購的。”
“可今天沒針用,還有很多產品沒測出尺寸,先買支針吧。”
“那你改改,先買一支0.4的。”蘭家煌抖了抖請購單遞還給他後又拿起放下的筆,等待改好之後簽字確認。
李徵文在走出副總辦公室前,蘭家煌叫住他,道:“哪名測量員斷的針讓他寫一份斷針報告給我,這事怎麼處理得聽聽張總的意見。”
“哦,嗯,好。”李徵文沒理由申辯的答應到,看了看手中的請購單朝二樓採購課走去。
喻文和燁輝有段時間沒一起打球了,一是因爲燁輝前幾天出差,二是因爲喻文又轉了晚班。像久別的朋友,燁輝見面就很關心的問長問短,並送給喻文一塊從外地帶回來的乒乓拍。
“你知道三次元上用的那種測針多少錢一支嗎?”喻文問此時已沒多大心思談工作的燁輝。
他搖搖頭,咳嗽着說:“不清楚,你問這幹嘛?”
“感冒了?吃藥了沒?”喻文並不懂得關心人,在病人面前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用做安慰,但此時卻表現得有些緊張。
燁輝擺擺手,道:“你問測針多少錢做什麼,昨晚的針是你測斷的?”
“哪有,我昨天轉白班再說我做測試怎麼用到測針了,是小慧小妹,她斷了兩支,副總要求寫報告她怕罰款所以哭得很兇,我就問問價格,估量下他們會有多少罰款。”喻文向燁輝解釋到,並希望他能透露出這個消息。
“那玩意兒挺貴,不是國產的。”
“爲什麼不用國產的?”喻文問
“原裝就是國外生產的,用國產的不配套,容易出問題。”
“哦,那估計是很貴的。”
“不說這個好吧,我倆好久沒出來走走,今晚不打球,帶你去個地方。”燁輝滿臉笑容的看着喻文,有些神密的樣子。
“你送我拍子不打球,那你今天送這個給我幹嘛。”她有些不解的問,看不懂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去一個地方,你會比現在更高興。”燁輝拉起喻文的袖子,拖着她朝前走。
她聽到樹下傳出一情侶的對白,突然大笑出聲並跑到燁輝前一步,道:“快點走吧,這裡情人太多了,搞不好別人把我倆當做戀人呢。”
“那有什麼不好,以爲就以爲唄。”燁輝並不在意的回答,這使喻文一下子感覺說錯了話,伸手打了打自己那張小巧的嘴。
他將喻文帶到一片小草地,草地旁邊有座小小的像鴿屋一樣大小的亭子,四周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花,問:“這裡漂亮吧,才發現的。”
喻文開心的坐在草坪上,用力吸着這喧鬧城市未污染到的一小團空氣,問:“你怎麼發現這裡的?”
燁輝一把拉起坐在草坪上的喻文,道:“傻子,這地上溼的,坐了對身體不好,站一會兒吧。”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想要找個舒心的地方還不容易嗎,就知道你喜歡這種環境,哈哈,還滿意吧。”他對自己的創意很得意,期待讚美的問
喻文很是滿意的點點頭,自燁輝不斷邀約她打球后她身在異鄉的孤獨感覺便慢慢減少了,此時面前這個爽心的環境更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歡喜,像正伸展着葉子的小草,一種比愛情更強大的友情在她心中再次擴散。
“滿意,滿意,以後我家的後花園就要這種的,夏夜可以乘涼,冬天可以養些什麼,太美了。”喻文盡情的感受着,大聲的告訴燁輝
燁輝站在一旁,看着一臉歡喜的喻文,說“喻文,你還差我一次宵夜,記得不?”
“記得,但我們一起宵夜你每次都不讓我請,所以就一直欠着,真得找機會請你才行。”喻文頭也沒回的答到
他想了想,又說:“那你今晚請我。”
“好,想吃什麼?”
“烤魚吧,我倆都愛吃的。”
“不行不行,你感冒了,那個太辣不能吃。”喻文連擺着手,又道:“吃其他的吧,清淡點的。”
“就烤魚,別的不去。”燁輝執拗的說着,看上去像個要糖吃的小孩
喻文看他那表情不禁大笑,道:“那行,就烤魚,不過明天病情惡化了別找我。”
燁輝使勁點點頭,拉起喻文走出那片他自己設計的小草坪。
剛買回來的測針一天後又斷了,這一連斷掉四支測針使領導們很來火,要求李徵文加強對測試組的管理和建全用針制度。
李徵文將一份早已想實施的測針使用管理辦法交給副總,蘭家煌看後站在老闆的角度會很欣賞這種制度,但他是個很善良、很體諒員工的老闆,所以要讓他批准這份制度不會很容易。
“你的管理辦法很好,但這樣是不是對測量員們很不公平,你之前有聽過他們的意見嗎?”蘭家煌將測針使用管理辦法放回李徵文面前
他低頭看了看,後道:“只有這樣才能使他們更有責任心,我一直認爲這樣做是最好的辦法。”
“你不能自己以爲這樣做好就行了,首先考慮下員工的感受。”蘭家煌抽出一支菸,點燃後又道:“你這制度一出去不是把那幾個測量員全給嚇跑了,那我的測量還怎麼做。”
“不至於吧,對他們也有好處。”
“那你先將這個給他們傳閱看下,反饋些什麼意見你先聽聽,如果真能照你的這樣做那我就給你批。”蘭家煌呼出煙子並彈了彈菸灰,看向李徵文
他走出蘭家煌的辦公室,有點不高興的在門口站了站,業務部副理羅林招招手要他過去,道:“李徵文,那測量怎麼回事兒?我業務員的那些貨怎麼發出去?”
他抓抓頭皮,爲難的說:“現在沒測針用,你要數據也出不來,我也沒辦法。”
“你沒辦法找領導呀,那些貨可都等着要數據呢,你找張總去吧,怎麼做他一口說了不就算數了。”羅林表面看上去確實是個老好男人,但骨子裡長的卻不是正常人所長的東西,他的現任妻子也就是前總經辦主任,張景豐最得力的助理,年齡與他女兒只相差兩歲,他的表面老實,內在風流是全廠皆知的,他對李徵文那種不與女人交往的性格有些反感,經常說他不是個真正的男人
李徵文對羅林也同樣如此,面對面時面部表情會露得好些,但一轉過背去就會嘀咕一兩句不太像樣的話。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管理辦法,又扶了扶眼鏡,朝二樓張景豐辦公室走去,但他正在想張景豐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像蘭家煌一樣要求他聽取測量員的意見還是支持他的這個不太人情化的制度?同時還在思考另一個問題,自己是不是真要以此來實行管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