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依然坐在電腦前,兩邊耳朵上不知什麼時候又將耳塞戴上了。譚藝深長的倒抽入一口涼氣,像是哭累的樣子走到衣櫃旁,靜靜的看向窗外,心中己經憎恨起了她的丈夫,這個如今已不在乎她心情的男人。
她伸手取下姜林的耳塞,問他:“你心裡想的什麼都說出來吧,我不想整天面對一個沒有任何語言的人,對我或者是我的親人有什麼看法你可以痛痛快快的說出來,不要總是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不僅你憋着難受也讓我看着煩。”
“我說了有用嗎?我一直在說讓你不要去賣那服裝了,可你不還是一直堅持着嗎?你爲什麼就不想想你那麼多年的學業去做那工作適合嗎?讓我的朋友、你的朋友怎樣去想你,我的家人怎樣去理解你。”姜林也許覺得自己應該把內心表達出來了,所以放下手裡的鼠標,與妻子面對面的站着說。
譚藝搖搖頭,像是終於明白了丈夫冷淡她這麼些天的原因,她很不可思意的退後兩步,淚又一次無聲的掉下。她一直以爲丈夫很支持她的工作,可是現在才知道事實是如此,她的心不免痛了又痛,竟讓她一時無話可說了。
姜林泄氣的纂下頭,道:“你賣衣服讓我在朋友們面前怎麼說,你是一名大學生呀。譚藝,換個工作吧。”
“賣衣服怎麼啦,那也是一種職業,我喜歡我堅持,在這個行業裡我就不信闖不出我的天地。”譚藝雖然流着淚,但語氣卻很豪邁,她突然立正了身子,像是猛然間被某樣東西給激發了。
“好好好,你堅持你堅持吧。你不覺得丟人我還覺得丟人呢,你看你做的是個什麼工作吧。”姜林氣憤的拿起鼠標在桌上泄憤的‘砰砰’敲了幾下,拿過耳塞筐在耳朵上,不再打理開始收拾地上殘渣爛碗的老婆。
譚藝本想不管了這一地的,但剛剛她竟突然有了要自立、自強的意識,當她立正身子時她的腦海就閃過了無數可以走出一片天地的路途,必竟當她還是學生時有過很多美好的夢。於是她背過那個男人的身影,拿起牆角的掃帚,麻利的打整起地面。她要堅強、堅持的將那條路走下去,那麼目前需要的就是打理好這一地的狼藉和收緊她的心情。
譚藝像是要渡大假的人一樣收拾好一個大行李包,在姜林出門前就提着那包行李站在了門口。姜林擡眼看了看打開門的妻子並沒問她要去哪裡,譚藝也沒有告訴丈夫自己的去向,兩個人固執的懷揣心事無聲的離別了,連最普通的再見也沒有說。
清早上的空氣該是特別清新的,但這是大冬天的清晨,所以讓人感覺有些潮溼,像她那顆冰涼冰涼的心。她不敢深長的倒吸氣,怕心又更加涼了,所以她索性放下行李立在地上深深長長的嘆出一口悶氣。
她又彎腰拉起行李,漫不經心的往北面走着,街道兩邊的門店大都還沒打開,她想買本雜誌,但看起來暫時還買不了。她又輕淡的嘆出一口氣,擡手看了看時間,離她上班還有兩個小時。她想她應該在這兩個小時內爲自己找到個住處,今晚她是不會回那間出租屋了,也許這以後都不會再回了,這是她昨晚輾轉時仔細想過的。是呀,心和想法走不到一塊的兩個人就算生活在了一起又能得到哪樣幸福?與其呆在一起感傷着這種相辱以默還不如各自去過些新鮮的生活。
“喻文,我是譚藝。”她一個人邊走邊想的時候又記起了她的夥伴,她想對她說說她此時的心情。可她聽到對方好似還未睜開睡眼的嗯了一聲後,她又打消了向她傾訴的念頭,她想她現在還不該向睡得正酣甜的喻文說這個不快。
敏銳的喻文查覺到了譚藝此次來電與以往的差別,她支起手臂努力將頭伸出鋪蓋外,問:“怎麼了譚藝,怎麼這麼早給我打電話?”
譚藝張開嘴但又沒說出什麼,她在寂靜的街頭自個兒搖了搖頭,告訴喻文是因爲想她了所以一大早打來電話。
喻文哪裡相信這話,她隱約感覺到在好友的生活中也許出現了什麼異樣,於是她緊張的擡起頭,追着問:“快說吧,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
譚藝的淚再一次掉落了,但不是因爲傷痛,而是被喻文急切的關懷溫暖得融化了已凝固在昨夜的淚水。她硬嚥着更加不能開口說什麼了,她只好掛了電話。
姜林的生活因爲譚藝的決然、無聲離去也變得異常零亂,滿臉的鬍子也沒心思颳了,幽黑的眼圈說明他已經開始整晚整晚的失眠,整個人看上去比以往邋遢了許多,失落了許多。他原本想,譚藝也就和他堵氣出去個三五天,隔不了幾十個小時就會歸‘家’,可是算算這離‘家’的日子已有些久了,他便漸漸開始擔心起他妻子的歸期來。
小敏又買了些她和嫂子都愛吃的水果跑來了哥嫂的出租屋,看來她還不知道這個‘家’裡發生了什麼事,一進門還像以往一樣大聲嚷開了嫂子的名字。
姜林聽到喊聲,沒來得急暫停正在進行的遊戲,起轉身朝小敏背後張望着,他以爲譚藝和妹妹一塊兒回來了,可他很快就失望的迴轉頭,說:“你嫂子不在,你今天怎麼有空啦?”
“嗯,這周不忙,我嫂子一大早上哪兒去了?”她很自然的走到屋中央,打量起這個好久沒人收拾過的屋子,皺着臉問:“屋裡怎麼這麼亂,好久沒打掃了嗎?”
“有什麼可掃的,就這樣吧。”
小敏對哥哥的回答似乎很驚訝,她無乎窩圓了嘴,道:“哥,你和嫂子啥時候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環境,這也太不像人住的地方了。”
“一個人住,要怎樣的環境?就現在這個樣子才能完全體現我的心情,哎!”姜林嘆出一口大氣,將身體懶散的靠在椅背上,搖晃起頭。
小敏更加驚訝了,走前一步問:“你一個人住?那我嫂子呢?”
“走了。”
“走了?爲什麼走?走多久了?什麼時候回來?”小敏接連着問,不知嫂子的走是因爲公事還是家事,所以顯得很是着急。
姜林又嘆了口氣,回答說:“半個月了,吵架之後走的,不知要什麼時候回來。”
小敏又氣又恨的看着哥哥,她知道嫂子的離去一定是因爲賣服裝那事,可她又怎麼好說哥哥和嫂子之間的問題呢,必竟她還未曾進入到婚姻生活,情愛對她這個成年人還一無所知。她不快的唸叨着,一楞一楞的開始收拾起哥哥這間已像個狗窩樣的出租屋。
姜林和譚藝的婚姻生活是否開始得過早了些,在都還不曾懂得一個人生活的時期就匆忙地越進了兩個人的生活階段,還將志趣愛好這種小事鬧到離‘家’出走的份上,看來他們的確還未弄懂婚姻生活的本質意義,所以纔會草草的結下終生,又如此莽撞的背道而行。
現而今的婚姻已經很自由了,爲什麼我們這些年青人就是不多給自己些時間來看清楚、想清楚往後的路呢?有些人在某個地方失足了,就算幸運的重新站了起來但依然會留下一生的傷痕。雖然他們的婚姻還不會像我們想像中那麼破碎,裂縫不會在新婚就裂得大開,情感不會就因此而中止,但至少從目前看這個小小的問題已深深的影響到了他倆的感情和對彼此的認定。
情感啊?婚姻啊?生活啊?你們是怎樣將一個又一個年青人的意志吞滅了的?又是怎樣將一批又一批的年青人帶進苦惱和糾結之中的?又是怎樣唆使一個又一個年青人走完了那段迷惘之路的?哎!這些,我們都只能在那條漫漫長長的路中去尋找各自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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