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桐微訝,狐族向來與人類有扯不清的關係,儘管與其他種族一樣,嚴令禁止與異類往來,但千百年仍屢禁不改。曾聞五嶺有支狐族裡,一條白狐與劍陵宮的歐陽世家有些隱情,莫非是眼前這個被稱作歐陽炎炎的少年?可年紀小了些吧。
兩個壯漢在石洞的另一個角落,放下野豬,生火。另一個人從包袱裡掏出三個蒲團似的厚墊子,一個個靠牆放好,回頭招呼少年。
“小公子,歇會吧。”聲音甕聲甕氣。
歐陽炎炎依言,走過去坐下。兩個壯漢各坐了,烤肉喝酒,給少年,歐陽炎炎搖搖頭,他們也不堅持,自顧喝起來。
琉璃抽抽鼻子,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緊緊盯着人家手裡的酒葫蘆。雲飛扳回她的小臉,把烤熟的牛肉送到她嘴邊。琉璃吞着牛肉小聲說。
“他們喝的什麼?”
雲飛低聲道。
“酒。”他喝過狽先生釀的狼酒,也嘗過父親從山外帶回的人類的酒,對飄過來的氣味並不陌生。
酒是什麼呢?琉璃不明白了。
沒多久,又有五人夾着寒氣進來。三個女子一藍、一紅、一黑。藍、紅女子有二十幾歲,黑衣女子略矮,只有十五六歲,還未脫稚氣,身邊的藍衣少年十三四歲的樣子,文秀玉立,風致翩翩。最後面的是一個紅衣人,打扮得古怪,整個身體裹的嚴嚴實實。
狼王桐看得出來,這五個是化了人形的狐狸。藍衣是藍狐狸,黑衣是玄狐狸,而那個紅衣女子竟是師妹虹彩,不得不起身了。
雲飛詫異地望着父親,也拉着琉璃站了起來。
藍衣少年一指琉璃。
“娘,是她救了我。”似乎覺得不妥,末了又加了一句,“是他們救了我。”
紅衣女子見到狼王桐,驚喜地叫了聲。
“師兄!”
狼王桐還未答話,琉璃大呼道。
“紅狐狸!”蹦跳到打扮古怪的人跟前。
對方退去衣帽,露出狐狸頭,正是空翼,咧咧嘴。
“小白狼,你怎麼認出我的?”
“你的氣味!”
空翼伸手捏捏她的臉,大方地摟住她,還不忘挑釁地輪了雲飛一眼,走到另一邊絮語喃喃起來。雲飛氣得鬱憤不平,空翼似乎也看得出,靠緊了琉璃,不時對雲飛擠眉弄眼一番,故意哈哈大笑,就愛看這條混蛋狼氣急敗壞的樣子,好開心呦!好得意呦!
虹彩奇怪地望着兒子空翼一眼,這孩子發着什麼神經?轉頭對狼王桐道。
“這是藍狐狸如藍,玄狐狸雲晶,冰羽,那是我兒子空翼。”瞥了一眼歐陽炎炎,沒提他。
狼王桐還禮。
“飛兒,見過虹彩師叔,如藍姑姑,雲晶姐姐。”自做主張地按上幾個得體的稱呼,狐狸是很挑這方面的禮數的。
雲飛恭敬地彎腰施禮,如藍笑笑。
“這是你兒子吧?”
狼王桐點頭。
她雙手扶起雲飛,客氣地道。
“真是儀表非凡。”頓了頓又道,“多謝救了小兒冰羽的命,日後定當厚報。”深深施了一禮,並推了下身邊的藍衣少年,冰羽老實地躬身。
雲飛多掃了他幾眼,真看不出他還能化成人,眼前的冰羽一點也沒有先前的唯諾了。
冰羽睥睨着他,向後努努嘴,似笑非笑,雲飛自是明白他的意思,那分明就是嘲弄。
他對琉璃微妙的心思,是逃不過這條藍狐狸狡猾的目光的,狠狠瞪了一眼冰羽,還是忍不住向空翼望去,臊狐狸果然與他的雨夢親密地頭靠着頭,咬着耳朵說着什麼,不時傳出琉璃悅耳的笑聲,心下更氣。
他們旁若無人的肆意吸引瞭如藍。
“狼王桐,她是你女兒?”
“不是!”狼王桐乾脆的回答,倒使如藍感到有些意外。
空翼正給琉璃繪聲繪色地講着冰羽。
原來冰羽早想整整空翼,苦於沒有機會,此次,出行路上偏巧遇上幾個人類佈下的伏妖陣,便去哄騙空翼。空翼何等機靈,一對小狐眼轉着轉着就轉清楚了,表面上一副上當的樣子,可拐來拐去,把冰羽給拐進伏妖陣裡,自己跑了。他沒想到冰羽會被捉,等了許久不見回來,心裡才害了怕,若是冰羽出了差錯,空翼免不了受罰,這兩日,如藍雖沒有說什麼,但面色冷的直叫他打冷戰,硬着頭皮苦苦尋找,還好,冰羽除受些皮外傷驚嚇外,平安無事。當空翼聽到琉璃尋着自己的幻蝶,無意救了冰羽時,沒好氣地道。
“救他幹什麼!”
琉璃想也不想,鄭重其事地道。
“他是狐狸!”
“狐狸?”空翼不太懂,跟琉璃在一起,自己的智慧根本派不上用場。
“你是狐狸嘛!”琉璃又加了一句。
空翼的心猛地痛了一下,熱了一下,顫顫的,好感動,緊緊抓住琉璃的肩,半晌,心疼地責怪道。
“傻丫頭!”狠狠地捏捏她的臉,“你怎麼這麼傻呢!”
夜深了,石洞裡只有雲晶還在說話,聲音柔柔的。
“歐陽炎炎,你吃點東西吧……”
……
她幾乎自始至終都坐在歐陽炎炎身邊,雙手託着一木盒肉脯,遞上去。歐陽炎炎推開,望着跳躍的火苗,搖搖頭。兩個壯漢視若不見,吃飽喝足後,靠着石壁睡覺。
距他們不遠,虹彩、如藍盤坐閉目。冰羽依偎在母親身邊,眯着眼,恨恨地瞧着空翼,惡毒地盤算着如何整他。空翼仍與琉璃在洞口一側的角落裡,低聲說話,這使雲飛的臉色極爲難看。
後半夜,風勢逐漸停了,洞外出奇的平靜,空翼拉着琉璃腳步輕滑,飄出洞去。
眨眼功夫,雲飛不見了他們不見,耐着性子等,也不見回來,再也忍不住身子一彈,射出了石洞。他又急又氣,弄出了聲響,冰羽激靈地坐起,身行一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