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越看了她一會兒。又問,“你的祭詞哪裡去了?”他剛纔雖然對白宜說那番話,不過是憑空猜測,並無實證,這番問她,不過是取個證。
白筱一咬牙,臉上黑了些,“被人調了包。”
古越‘嗤’的一聲笑,帶了幾分戲謔,“你也有被人算計的時候。”
白筱小嘴一扁,“我只是個婦道人家。”
古越微微一愕,揚聲大笑,她居然也有耍賴的時候,見衆人向他望來,才收了笑,脣邊笑意卻斂不去,擡手放在脣邊輕咳了一聲,“要不要我幫你查一查此事?”
白筱初回北朝,不管是人脈還是地頭,均是不熟,辦事並不容易。心間一動,“謝謝你了。”
“不必,當你幫我照看豆兒的報酬。”古越見賀蘭向他們望來,平平的看了過去,全不迴避。
賀蘭眉頭一蹙,這小子實在狂妄的過頭了,“筱筱,回宮。”
白筱望着古越,還想問問容華的傷勢,賀蘭一個冷眼射來,只得垂了眼瞼,側身從古越身邊走過。
肩膀與古越一錯之時,古越突然鐵掌一握,緊緊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腕,沉聲道:“跟我回南朝。”聲音略爲暗啞。
白筱一怔,迷惑的側臉看向他隱在鐵盔下的幽黑深眸,深處的藍如夜幕般若隱若現。
一怒一嫉兩道目光向她一刀刀割來,白筱抽了抽手,他握得更緊,“隨我回南朝。”
白筱臉色微僵,低聲道:“我不能去,放手。”
“當真?”他全然不理會賀蘭即將噴發的怒火,低頭迫視着她,如果不是顧忌着臺下百姓,怕不是拖個手這麼簡單。
“沒發燒吧?”白筱順手擡了手去摸他額頭,觸到他冰冷的頭盔,才醒起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還有賀蘭和白宜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忙把手垂下,輕咳了一聲,“我不去,快放手,再不放,我娘要殺過來了。”
他‘嗤’的一聲笑,帶了些玩味,“你會怕你母親?我看未必。”
賀蘭在官兵面前也不方便對白筱呵斥,又不能容二人在這祭臺之上拉扯下去,自行推了輪椅往這邊過來。
白筱忙將古越的手甩開。
古越鬆了手,薄脣一合,“也罷,我再賣你一個人情。”
白筱正要離開,聽了這話,又自站住。
古越瞥了眼朝這邊而來的賀蘭, “西越七萬大軍朝着我們這方向而來,以我所測,怕是會兵分兩路,攻打曾州不過是個幌子,重點怕是朝着荊州和徐州方向。我們徐州新建防事,再加上,上次一戰,留有重兵把守,西越三萬人馬前來,也不過是石頭碰石碰,各自痛,而北朝的荊州就怕未必了,如果我所料不錯西越人馬怕不是衝着徐州去的。如果失了徐州,賀蘭這位子怕是坐不住的,她一倒,你在北朝同樣呆不下去。”
白筱愣望着他,心裡七上八下,她從來不曾參於過戰事,對打仗一竅不通,咬着脣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他驀地勾脣一笑,擡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如果應付不來,過來給我暖牀。”轉眼已到近前的賀蘭一張臉黑如鍋底,眼裡笑意更濃,轉頭朝自己的親兵一舉手中馬鞭,轉身離開。
白筱‘哧’了一聲,望了一回天,自大狂,不帶這樣拿人開心的,她在南朝時,他也不會碰她,這時來說這些胡話。
手腕一緊。已被賀蘭抓住,在她發作前,道:“他說西越可能要打曾州和荊州。”
“什麼?”賀蘭身子一顫,一股寒意從腳底升上頭頂,哪裡還顧得數落白筱不是,“他說,你就信?”
白筱聳了聳肩膀,“派人一探,便知道真不真,無需猜忌。”
賀蘭扶着輪椅扶手的手,汗溼一片,朝衛兵叫道:“回宮,傳左相即刻進宮見我。”
白筱回到榮府,叫人喚來曲崢索取荊州附近邊界地圖。
細細看過,暗歎了口氣,上次在“頤和軒”聽容華與子涵商談的便是對徐州附近的防事,南朝在太平時代更加的嚴謹,不疏漏任何一處。
北朝戰略頭腦實在比得容華,這幾年西越與南北二朝關係和睦,北皇雖然在與西越交界的曾州邊疆加強了防事,然在與西越較遠的荊州防禦卻極爲薄弱,反而在荊州與徐州交界處設有重防。
煩悶的揉了揉額頭,“荊州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荊州與徐州有一湖相隔。那湖盛產珍珠,我們出口西越的珍珠大多出自荊州。”曲崢對各地物產習俗瞭如指掌。
白筱太陽穴跳動越加厲害,對古越的話更無懷疑,“父皇這些年爲何不對荊州設防?”
曲崢輕嘆,“前年,我聽探子來報,說南朝正在徐州增設重防,也曾勸過皇上也添設防事,可是皇上說荊州離西越甚遠,西越就算要打,也只會打外側的津州。越州,葉州等地,而不會捨近求遠攻打山勢險峻的徐州。又說如果要攻打徐州的人定然是南朝,所以命人加強了對徐州的防衛。公主爲何突然問起荊州的事?”
白筱更是頭痛,雖然北皇防南朝無可厚非,但如此一來,反而斷了向徐州求救的後路,再說這一仗打下來,定與西越結仇,容華古越也不見得會幫北皇,“聽說西越兵馬朝着徐州,荊州方向而來。”
曲崢抿了脣,面上並沒多大變化。
白筱驚訝的睨視着他,“難道你知道?”
“西越王本是耐不住寂寞的,攻打南北朝是早晚之事,我也曾向皇上提過,皇上並不以爲然,說我杞人憂天。至於西越這次當真要攻打我們之事,尚未收到來報,不過如此西越當真有此意,這兩日,怕也快收到信報了。”曲崢眉頭微皺,“公主從何處得到的消息?”她剛回北朝,竟會比他更先得到消息,實在讓他百思不解。
“古越說的。”白筱並不瞞他,“萬一西越當真是來攻打荊州,你有何想法?”
“如今只能儘快探得對方的意圖,如果當真是要攻打荊州,只能抓緊調派人馬前往施救,公主先行休息,我進宮一趟。”曲崢面色凝重,再也坐不住,起身向她一福,轉身離開。
五日後,白筱被賀蘭急召入宮。
白筱心裡發慌,怕是古越的話被得以證實了,雖然並不懂什麼戰略。卻也不敢耽誤,隨着曲崢匆匆進了宮。
果然不出她所料,到了宮中,賀蘭眉頭緊鎖,眼中焦慮之色盡在眼內,左相及擁護她的一干大臣,也靜立身側,均是神色沉重。
白筱快步上前,在殿中跪拜過賀蘭,“母后召兒臣何事?”
賀蘭沒言,左相滿面憂色,上前一步道:“探子來報,西越大軍已然離曾州不遠,就算我們即刻發兵,怕是也趕不及。”
白筱心間一涼,“是曾州?不是荊州?”
侍立一旁探聽消息回來的禁衛隊長,搖了搖頭,“並沒發現有去荊州的跡象。”
白筱微微一愣,難道古越消息有錯?“爲何到了近處才探到消息?”
賀蘭冷哼一聲,“我們向曾州和荊州發出急函,那邊迴應半個月前,探得西越大軍向曾州而去,便已派了人送急函回來求助,而我們這邊卻並沒收到消息,這邊派了隱衛查探,發現送急函的通訊兵的屍體,而身上急函已被人搜走,卻不知是何人所爲。”
白筱望着賀蘭的眼,暗吸了口氣,賀蘭不笨,多半已猜到是誰所爲,不過沒有證據,而且在對方大軍壓進之時,也不能發生內敵,才這般隱忍,“母后有何打算?”
賀蘭將臉一沉,“點兵,就算晚到,也得奪回來。”
白筱眉鋒微蹙,這幾天將曾州和荊州地圖反覆看過,又拉着曲崢仔細問過,曾州本是易守,不易攻的城池,曾州兵力不算太過薄弱,西越哪有這麼容易攻?
但如果西越當真要攻,真真是打消耗戰的事。
白筱將脣咬了咬,向左相問道:“魏相,認爲該如何?”
左相當能不知,賀蘭才上位,就丟城的話,她這江山也就坐不穩,“只能打,別無他法。”轉頭向得力武將武將軍問道:“將軍認爲要調多少人馬,方可助曾州保住城池?”
武將軍胸色也是沉重,“如果西越沒能攻下,我們從後方攻打,裡外夾擊,三兩萬人便已足夠,但如果我們未到,曾州便已被他們攻下的話,只能反攻,反攻的話沒十萬大軍,怕是不成。”
一直不言的曲崢突然問道:“武將軍,能確認,西越目的確實不在荊州?”
武將軍搖頭,“放荊州方向十分平靜,確定不會是攻打荊州。”
白筱和曲崢對視了一眼,各自默然,等他們安排好戰事,退下後,纔對賀蘭道:“母后,荊州不能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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