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沒接話,只是看着她手裡的茶杯。方纔那席話聽得出這個叫珠兒的女人在感情道上是撞了一鼻子灰,摔了一身泥的人。
對着這麼個人,她哪裡敢輕易開口去刺激她,“既然姐姐知道我們離不開這兒,那能否告訴我們,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對待外來人?”
珠兒想了想才道:“族有族規,爲什麼,我不能告訴你們。不過,你們如果肯安安分分的,留在這裡活下去也是不難。只不過外面來的人,如果離開迷霧林,每月要在村長處領一顆解藥,服了解藥,平時也和常人並無區別。”
是藥三分毒,怎麼能沒有區別,白筱暗裡‘嗤’了一聲,“這麼說來,村長手中藥物一定是用之不完了?”
話中嘲諷之意,珠兒哪能聽不出,瞥了她一眼,“解藥是我娘留下的。除了我娘,無人會配,又怎麼能用之不盡?”
白筱就知道這藥會如此,“這麼說來,那村長手中的解藥散盡了,那些人不擠到你這迷霧林來,便只能等死?”這些活在這太平村的外來人,可當真可憐得緊。
珠兒輕嘆了口氣,“確實如此。”
白筱無語,冷言道:“既然要麼做,又何必惺惺作態。”這些人大不了搬出什麼族規不可違的道理出來,再擺出一副我是迫不得已的,不得而爲之的形容來。
怕是她那位姓容的心上人也是被她下的毒,才導致被村長送進那個叫冥塔的地方,送了性命。
那人死了,卻又做出這副戀戀不捨之態,實在叫人作嘔。
雖然她想借珠兒之口,多得到些太平村的情況,但突然間生厭惡,一刻也不願再坐下去。
她一直是忍得的人,不明白自己這股火是怎麼燃起來的,居然忍不下去,拉了莫問的手,“我們走。”
莫問自是無心在此停留,握着她的手,肩並肩的往外走。
驀然黑影一影,衣襬飄飛。珠兒已攔在他們身前,“你們這樣出去,必死無疑。”
白筱冷笑,“你留下我們,不外乎是想弄明白我們的來路,看看對你們有無用處,如果有用處便留下,無用處,仍得個‘死’字。既然如此,我們何必留在此處受你威脅,供你驅使?”
珠兒臉色微變,很快恢復平靜,撇臉苦笑,居然性子都與那人一般的硬,“給所有外來人下毒是我在族中的使命,對我而言,正常得如同每日餐飲,我並無愧疚之意,並非姑娘所說的惺惺作態。我留下你們,只是因爲我見過你。”
白筱和莫問同時一愣,對看了一眼。她從來不曾來過這地方,也從來不曾見過這個叫珠兒的女人,“請問姑娘,在什麼地方見過我?”
珠兒緩緩吸了口氣,默了一陣才道:“在一個人的夢裡。”
“誰信?”白筱更覺得不可思議,大話不帶這麼說的,她騙她們說,這兒的人叫她乾婆婆,她不過是個二十上下的年輕姑娘,說死了男人,被人排外,才住在這裡,結果是呆在這兒專給人下毒,鬼話連篇的女人,叫人怎麼信?
“你可以不信,你名字裡可有個‘筱’字?”珠兒冷冷的將她看着。
莫問將白筱的手猛的握緊,將她向自己拉近些,白筱是北朝公主,有人見過她,並不見得有多稀奇。
不過對方既然知道她的身份,他就不能不防。
白筱臉上全無變化,淺淺一笑,“我叫小竹。”
珠兒面色微變,大眼露出迷惑,將她仔細從頭看到下,不可能,世間絕不可能有這麼相象的兩個人,神色又定,瞥向莫問。若有所思,“你可以不承認,我只是想與你們做個交易。”
莫問低頭看了看白筱,雖然他們並沒中毒,但只要關於她的事,他都不願放過,“什麼交易,說來聽聽。”
白筱看她這般表現,也是好奇,也不急着走,冷眼將珠兒看着,倒真要聽聽她有什麼說法,也想知道她是在哪裡見過自己,如果在外面,就怕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麼呆在這個地方,就更加不妥當。
珠兒朝裡面比了比手,“坐下慢慢聊。”也不管白筱他們答應不答應,自行去桌上取了茶壺去隔壁廚房換了新茶過來,斟了兩杯,遞到他們面前。
莫問望着那茶,眉頭微蹙。
珠兒笑笑道:“腐骨散服一次便好,無需反覆下毒。”
莫問將臉轉過一邊不看她。
珠兒將他看着了半晌。突然嘆了口氣,“他那神仙般人物,終是太過清寡,敵不過凡塵間心純如水的男子。”
莫問對她的話,真真是莫名其妙,畢竟不愛言語,僅僅是眉頭一皺,也不多問。
白筱緊盯着珠兒的眼眸,心裡突的一跳,驚出聲,“你會讀心術?”
珠兒向她看來。微微一笑,“你們初來時,我說那些話,並非哄你。我確是這裡的巫女,我們家的女子天生便會讀心術,所以這裡的人才怕我,而遠我。我出生,我父亡,十歲母亡,獨居六年,十六嫁人,十七喪夫,那些人更認定我命硬,逢人便克,越加的遠我,我才搬來此處。”
她說得輕鬆,但一個孩子十歲便獨居,想想也覺得淒涼。
白筱輕咬了咬脣瓣,語氣中已沒了嘲諷之意,“搬來此處,怕也是爲了避那位村長。”
珠兒也不否認,“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
白筱嗤鼻,人人視她爲白虎星下凡,遠而避之,那人卻一門心思想娶她,到是個癡情種子,不過感情的事,當真神奇得緊,偏這位不領情,喃喃自語,“世間居然當真有讀心之術……”
珠兒哧了一聲,“人間百態,有什麼沒有,我這點讀心術比起那人,不過是九牛一毛,不過他心高氣傲。將這些視爲旁門左道,不屑一顧……”
白筱暗吸了口冷氣,“什麼人有如此能耐?”
珠兒見問,方知失言,轉了話岔,“可否想試一試?”
白筱皺眉,“你誰的心都能讀?”
唉,果子可能寫人物失敗了,男主或許真的寫得過於耀眼,反而將別的(包括情節)掩沒了,倍受打擊,以前慶幸自己擅於人物塑造,現在看來不是好事,倒不如情節流的寫手來得順暢。看來我還是跟情節流的好,人物還是別太鮮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