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了城,城****搭了高臺。高臺上堆滿了柴火。
風荻喝停馬車,向外問道:“去問問,這是做什麼?”
沒一會兒功夫,有人來回,說是王后向城民宣佈,二皇子也就是風荻捉到了殺死西越王的主使人白筱。
只等風荻回來,就當着臣民的面,將白筱正法,爲西越王報仇,以泄民憤。
風荻勃然大怒,臉陰沉得嚇人,沉聲道:“進宮。”
身側傳來白筱低聲冷笑,撇臉看去,見她斜瞥着他,脣邊盡是鄙視,眉宇間卻又是象是可以解脫的輕鬆。
更是怒不可揭,一把將她拽了過來,身子前傾,用身子將她抵在車壁上,迫視着她,眸子半窄。閃着怒火,“想死?”
白筱淡笑了笑,側了臉,擡手揭了身邊窗簾,望着外面高臺上的火堆,“這事不是我想與不想,只怕也由不得二皇子你。”
風荻冷笑出聲,擡手摩挲她頸項肌膚,“由不由我,你等着看就是。”將窗簾一拋,對外叫道:“先回王府。”
馬車繞開人羣,直駛到風荻的府第門前,也不避嫌,將白筱從車裡拽了出來,打橫抱了徑直進了自己寢屋,將她往牀上一丟,返身出了房門,朝着跟在身後的護衛隨衆道:“調集府中所有人馬,將她看好了,不管是誰來,哪怕是太后,也不許見。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府中所有人一個也別想活,你們這一干人,誅九族。”
衆人倒吸口冷氣,風荻一直被定爲西越王位繼承人,如今西越王一死。他就是西越新王,如今差的只是一個儀式。
雖然西越王和他在外征戰之時,朝中由王后打理,但兵權卻牢牢攥在他手中,他的話,誰敢不聽?
如果王后帶人來奪人,就是拼着死也得挺下來,死一個強過死一家,忙一疊聲的應了。
風荻回頭望了望緊閉的房門,進宮去了。
白筱在門裡聽着,知自己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了,略鬆了口氣。
她並不貪戀此命,但現在莫問生死不明,她實在難以安心。
等風荻走遠,在屋裡角角落落看了個遍,到處鎖得死死的,怕是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
就在這時身邊被封死的一扇窗櫺發出‘咯’地一聲響。
神經頓時崩緊,縮身身邊幃幔之後。
從幔縫中見那扇窗晃了幾晃,居然開了,忙屏息靜氣,不發出一點聲響。
從窗外爬進個人來。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看不見臉。
白筱緊盯着那人,眼一眨不也眨。
黑衣人進了屋,小心的望了一回,又聽了一回,得意的將搭到前面來的馬尾,往後一甩。
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塊極大的黑布袋,攤抖開來,往地上一擱,順手撈了窗邊一個金鑲玉的飛馬擺設,放進布袋。
腳步輕盈的又去搬屋裡的其他值錢的東西。
白筱無語望了一回天,居然是個偷兒,還是膽大妄爲的偷兒,敢進風荻的寢室偷東西。
乘他搜去外間之時,探頭窗外,暗叫了聲苦。
窗外居然是處懸崖,如非有絕頂的輕功,絕對無法攀爬上來。
隔着珠簾再看在外間樂得屁顛屁顛來回搬東西的黑衣人,眼光就有些不同了。
果然是有些本事的,怪不得有這毛膽子到這兒撈財。
看了一陣,有些忍俊不禁,這偷兒不但膽大,還特別的貪心,裡裡外外的搜刮,象是不把這兒稍微值些錢的東西搬完,不罷休。
他搬得歡快,看似極大動靜,卻不發出一點聲響,硬是不會被把守在屋外的衆護衛官兵察覺。
細想起來。這偷兒的本事當真不能叫人小看。
呃,他那口袋也當真裝得,片刻間便飽漲到足有一個人大小。
看着被搬空了的古董架,花架,不禁莞爾,不知風荻回來看見這番形容,會是何種神態,那張臉,想必好看得緊。
過了好一會兒,方見他心滿意足的將最後一個翡翠方碟連着座架一同塞進大布袋,順手又將屏風上的一件花錦外袍塞了進去,更是無語。
這人還當真是貴賤不嫌啊。
尋思着是否現身求他將自己一同帶走。
然不知對方根底,怕出了虎穴又進狼窩,猶豫間,見他居然又從肚子裡扯了個略小些的布袋出來,更是啞然,這屋內能搬的被他幾乎是搬了個空,不知他還有什麼可裝。
禁不住好奇,想看看他還要搗鼓些什麼名堂。
不料他竟將那布袋往腰間一塞,從窗戶上飛快的翻了出去。
白筱即時懵了,他搜刮了這半天,難道沒打算帶走?只是爲了擺在這兒氣人?
探了半邊臉出去,偷偷張望。見他手腳並用的在窗外懸崖上爬得甚順溜,片刻間,竟翻進隔壁一扇窗,更是啞然,這人的胃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望着腳邊一人高的大布袋,靈機一動,將裡面東西盡數倒出,推至牀下藏好,自己鑽進布袋,眼角過處發現腳邊還漏了一樣東西沒能塞進牀底。
正想鑽出布袋聽隔壁窗戶一聲極輕的響動,知是那偷兒回來。以那偷兒方纔的速度,出去藏好東西,再鑽回布袋,已然來不及。
索性將那東西一把撈了過來,抱在懷裡,一股難聞的騷臭襲來。
這轉眼間,已聽見偷兒到窗外的細碎響聲,不及細想,扯了風荻那件花錦外袍頂在頭上,自裡將布袋口束住。
剛穩住身形,見眼前有一處小破洞,暗暗叫苦,扯了風荻的衣衫堵住,便聽見偷兒翻窗進來。
偷兒立在窗口,望了一回,並無人發現,喜滋滋的從腰間解下腰帶,一頭將裝滿了小布袋口束住,又將大布袋口擰緊,扯了腰帶另一頭,實實的扎住,拉扯幾下,確定實在了,得意的嘿嘿一笑,將兩個布袋一前一後的搭在肩膀上。
再取了條繩索將兩個布袋以及他的腰身一併攔腰綁了,白筱刨開眼前衣衫,剛剛能從他肩膀望出去。
見他立在窗邊,平擡手臂,於袖中飛出一物,拖着一條繩索直飛山崖對面山壁。
‘叮’的一聲輕響,實實的釘了進去。
偷兒將繩索用力拽了幾拽,甚是結實。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到門口,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開門。”
白筱於布袋中心跳如擂鼓,一動不敢動,唯恐被偷兒發現丟下。
偷兒不再猶豫,翻出窗戶。手指緊摳窗櫺邊框,仍將窗戶關合回去,單手挽了手中繩索,放開摳緊窗櫺的手,身子如落石般向岸下直墜下去,又快又急。
如果上面鑲在石壁中的袖箭不夠結實,或者他的手略略鬆上一鬆,二人便要墜下懸崖,摔個粉身碎骨。
這突來的墜感,嚇得白筱七魂飛了六魂半,已然猜到是怎麼回事,暗裡捏了一手的汗,將懷中東西抱得更緊。
驀然繩索一緊,待偷兒身子穩住,腳下一尺處,竟是懸崖上突出的一塊僅得一方左右大小的岩石。
不知他手腕怎麼一抖,原本牢牢卡在石壁裡的箭袖突然鬆落,他穩穩的落在腳下岩石上,極快的收回繩索,又再射向別處崖壁,身體再次懸空。
又如此這般幾次,次次落足在不是突出的岩石上,就是斜長出的樹杆上,只要行差一步,便性命不保。
他背瞭如此沉重的東西,在山崖間來去如風,其計算之精確,下手之利落,簡直驚世駭俗。
白筱於布中望着在眼前晃動的馬尾,驚得張大的嘴,一直不能合攏。
身形一頓,耳邊傳來水響,纔回過神,於破洞中環顧四周,已然到了谷底。
偷兒收了繩索,仰頭嘿嘿一笑,聲音甚是清朗好聽。
聳了聳肩膀,不多做停留,沿着河邊,輕車熟路的快步急行。
白筱提在噪子眼上的心纔算按回了胸腔,這時候就算被他發現了,也不必過於擔心。
沒了顧慮,方纔風荻屋裡聞到的那股騷臭從四面八方襲來,而越越來越濃,薰得她,打了個乾嘔。
翻了個白眼,這人難道偷東西,偷得尿了褲子也不加理會?
呃,還當真是惜時如金啊。
無可奈何,只得捏了鼻子忍着,好歹得忍着出了這山谷。
省得這偷兒見一袋的寶貝變成了她,惱怒之下,將她生剝活刮,再棄屍山谷,就冤枉了些。
偷兒在山谷中兜了許久,在一個草垛前停下,掀開草垛,裡面竟藏了一輛沒套牛馬的無篷板車,板車上鋪了厚厚的稻草。
他將兩個布袋解下,拋上板車,吹了個清脆的口嘯,林子裡奔了匹駿馬出來。
套上馬,又從稻草下翻出一套短打衣衫,就在馬車前吹着小調,寬衣解帶更換衣裳。
白筱趴在車板上,只能看得他一個背影,個子蠻高,寬肩細腰,臂膀渾圓,翹臀,長腿,很是養眼。
微微挑眉,這偷兒居然長了一副好身材。
偷兒立在車轅前,解了臉上包裹巾,和着換下的衣裳一併點火燒了,等那身衣裳燒盡,才踩滅火星,跨坐上車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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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喵嗚有新畫出了,這次畫的是風荻,呃,好妖豔,很合風荻的味道,大家可以在果子書下的直通點進去看大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