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兒一聲‘吆喝’。馬車駛出林子,穿上一條僻靜小路,行了一陣,才轉上官道。
行了一陣,來往行人漸多,可以看見前方有一座不小的城池。
有馬車迎面駛來,朝着偷兒打招呼,“小孤,氣色不錯,看來這趟賣買跑的甚順溜,都是些什麼好東西?”
叫小孤的偷兒,揚眉朗笑,“不過是些小雜貨,勉強混得上餐飯罷了,算不得好。”
來人又道:“這年頭能混飽了肚子就算得上本事了,淳爺爺做了好吃的等你呢,快回去吧。”
“好咧,同子哥,你走好。”小孤爽聲應了,催馬前行。
白筱禁不住砸舌,如果這一袋子的東西被他弄了出來。一般人家十輩子也吃不完,居然還是混得上餐飯吃,這飯太煞貴了些。
價值連城的寶貝到了他口中就成了小雜貨,入王府偷窺這麼大的事,就這麼被他做得天衣無縫,變成了跑買賣,委實是個人才。
越近城池,進出人流越多,十分的繁華。
到了近前,白筱扒拉着布袋上的破洞,扭着脖子纔算看清城門上雕着的‘平州’兩個大字。
平州水陸交通都十分發達,是西越與各國交易的重要城市,經濟繁榮,人多且雜。
小孤駕着馬車進了城,不走大路,繞着城邊,穿進一個小衚衕,走到了底,才停住馬車,朝開着的木柵門叫道:“爺爺,我回來了。”
正在廚搗鼓的六旬老人迎了出來,長得精瘦,背有些駝,幫他開門的手微微的抖。
老人姓柳下,單名淳,樂於助人,附近的人都尊他一聲淳爺爺。
小孤躍下車將馬車趕進院子。
偏屋奔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青衫姑娘。濃眉大眼,長得甚美,朝着小孤叫道:“哥,這次該有送我的東西了吧?”
小孤一邊下馬套,一邊笑着爽聲應了,“有,這次當然有,有幾個不錯的玉梳子,不過說好,不許多挑。”
“那些孩子還等着這東西換錢吃飯,讀書,是嗎?”。姑娘扁了扁嘴,“你都說了百八十遍了。”
小孤嘿嘿笑着搔了搔頭,小聲嘀咕,“本來就是。”
淳爺爺關了院門,瞅了眼車板上的兩包東西,知他得了手,也是高興,橫了那姑娘一眼,“你噪子再大些,叫得滿城都知道纔好。你哥的話是對的。是他纔給你,如果以我說,一個也不給。”
姑娘咬脣垂了頭,一雙眼卻仍睜得溜圓的,將馬車上的兩個布袋瞅着,滿臉期待。
白筱將身子縮了縮,真想化成蚊子從這破洞飛出去。
小孤先解了那個小布袋下來,遞給爺爺,“這些都是王府裡小廚房做出來爲風荻準備着的,他筷子都不曾動過,就被我帶回來了。今天我們也好好開個葷,嚐嚐王府上的東西,味道如何。”
淳爺爺接了,走到院裡木桌邊,從布袋裡取出十幾個油紙包,一一攤開,果然是各式各樣的菜餚,濃香撲鼻。
小孤又去解裝了白筱的大布袋,“王府我是去過好些回了,一直沒辦法進風荻的寢室,甚遺憾。以前也想過從這後窗進去,不過怕巡視的厲害,難以脫身,不敢下手。還是爺爺厲害,去望了一回風,就能算到什麼時辰安全。”
淳爺爺擡眼向他望來,張了張嘴,見孫兒歡喜的模樣,終沒說什麼。接着擺佈手中菜餚。
從布袋裡掏出一瓶酒,揭蓋聞了聞,醇和的酒香撲鼻而來,眉稍間也露了喜色,“王府裡的東西就是不同,好酒。”
小孤見爺爺歡喜,心情更好,挑了挑眉,‘嘿’的一聲笑,“風荻小兒會享受得緊,一屋子的東西,值錢的着實不少。上次去南朝,以爲以容華的身份,應該有錢得緊,不想他那間茅草屋裡,竟尋不到一樣值錢的,當真寒酸得緊。可惜沒時間去古越的太子殿逛逛。”
老人蹙眉,搖了搖頭,“皇家的地方,還是少去的好,去多了總得撞鬼。”
小孤不以爲然的嗤了嗤鼻子,見爺爺一瞪眼,馬上道:“知道了。我以後少去皇家,多去貪官的家就是了。這次可不是我要去的,是爺爺支着我去的。”
淳爺爺這才笑了笑,不再念叨他。
白筱心裡跳得厲害,深吸着氣,反覆唸叨着,鎮定,鎮定。
青衫姑娘迫不及待的坐到車板緣上,眼巴巴的瞅着,見他開着個話匣子說個沒完,手上拽着封着布袋口的繩索。半天不動,禁不住催道:“哥哥,你倒是快些。”
小孤瞥眼過來,看着妹妹猴急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這麼着急,難不成是看上了哪家小夥子,趕着梳妝會情郎?”
青衫姑娘漲紅了臉,不依的跺腳,“爺爺,你看哥哥,盡說混帳話。”
淳爺爺笑口盈然的看了他兄妹二人一眼,“也確實該找個人家了。”
小孤甚得意。
青衫姑娘羞得越加面紅過耳,白了爺爺一眼,“哥哥都二十有二了,怎麼不給他找房媳婦。”
小孤皺了皺鼻子,兩眼望天,“一個人來去如風,如閒雲野鶴,不知有多逍遙自在。弄個女人來絆手絆腳,那樣的蠢事,我小孤可不做。”
青衫姑娘無語的‘嗤’了一聲,“這麼說來,爹娶了娘也是做的蠢事?”
小孤想也不想的,答道:“那當然。”
青衫姑娘翻了個白眼,“如果爹不做這蠢事能有你我?”
“那是,那是。”小孤嘻嘻一笑,“這樣的蠢事,有爹做了就行了,我就免了。”
青衫姑娘啐了他一口,“爹孃地下有知,能被你氣得再死一回。”
小孤挑挑眉,笑道:“你也趕快去尋個蠢男人嫁了,將他絆得死死的,多生幾個孩子,爹孃地下有知,一定高興。”
青衫姑娘氣得咬牙,拽了他的肩膀打他。
小孤忙往旁邊一避。“小心打了寶貝,你一樣東西也別想得了。”
青衫姑娘才氣鼓鼓的作了罷,然看向眼前大布袋,眼角又揚起笑意。
淳爺爺看着這雙孫兒孫女,也甚頭痛。
他們在外面一陣戲笑,白筱卻在布袋裡如坐鍼氈,揣了顆忐忑不安的心,將塞在頭頂的風荻的衣袍拽緊。
小孤解開袋口,抓了風荻的那件花錦,隨手往外一拋,那衣裳沒如他所想的,被擲過一邊。
微微一愣,拉着衣裳拽了拽,衣裳居然象是生在了布袋裡,仍沒能將衣裳拽出。
‘咦’了一聲,“我還不信了。”加大手上力道。
青衫姑娘也覺得甚奇怪,伸了手進布袋摸。
正好摸上白筱的嘴,手感軟軟的,不知是什麼,忍不住多摸了幾下。
白筱在袋中本來就擔心外面的人發現東西換成了她,不知會如何對付她。
突然看見一隻手伸來,摳她的嘴巴,二話不說,張口就咬。
青衫姑娘手指被咬,嚇得慘加一聲,飛快的縮回手。
白筱被她一叫,也嚇得一哆嗦,拽着衣裳的手不由得鬆了。
小孤正在用力,前方突然沒了力道牽扯,頓時失了平衡,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哎喲’一聲。
嗤着牙從屁股下面摸出一小塊尖石,氣惱的丟開,擡頭望向車板。
望見布袋裡的一顆黑腦袋,愣了一愣,睜圓了眼,警惕的一躍而起,將青衫姑娘護在身後,眼一眨不眨的盯緊那顆黑腦袋。
青衣姑娘縮在小孤身後,探頭出來,向白筱問道:“你是人是鬼,怎麼會在我哥哥的袋子裡?”
白筱翻身坐起,擡頭對上一雙極亮的眼眸,他呆愕中仍難掩那股古靈精怪的神色,五官極標緻,眉清目朗,未笑,脣無勾,讓人如沐春-風。
呃這偷兒不但身材長得好,模樣也是極好。
她看小孤,小孤也看她,一張小臉白得象瓷似玉,但那雙眼清亮如星,五官精巧,清雅秀美,身上白衣和一頭墨黑秀髮,在袋中裹得甚亂,雖然狼狽,卻更顯得柔弱動人,嬌不可鞠。
少了些凡間塵俗,更象山間精靈,眉頭慢慢擰緊,想不出她從哪來來,爲何會在自己袋子裡,難道當真是遇鬼了?
青衫姑娘見了白筱,也即時愣住了,盯着白筱,向旁邊喚了一聲,“哥,這是……”
小孤也是一臉的迷茫。
一愣之後赫然想到什麼,忙衝到板車前,哪還管白筱是人是鬼,將她從布袋裡提了出來,往旁裡一放,揭開布袋往裡張望,布袋裡空空蕩蕩,再無其他東西,頓時傻住了。
皺眉將空布袋揉成一團,轉臉看向臉苦得快擠出汁的白筱。
青衫女子見他神情,知道出了岔子,湊上來小心問道:“哥,我的東西也沒了嗎?”。
白筱皺着臉,將懷中臭烘烘的東西往青衫姑娘懷裡一塞,“你哥送你的。”
青衣姑娘低頭一看,臉白過以後,黑了下去。
白筱這時纔算看清衫姑娘懷裡塞的竟是一個陶瓷夜壺,也是一怔,難爲自己方纔抱了那半天,被薰得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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