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點多。
何媽踩着拖鞋從廚房走出來,心想着再讓自家閨女睡下去,估計這個暑假得胖個七八斤,再一想起來女兒男朋友那個顏值,趕緊噔噔上樓、開門,一把掀被子。
何書墨穿着白底粉紅色草莓點的睡衣,露出小蠻腰,滿頭長髮把臉全遮住,狀似鹹魚一般翻了個身。
“墨墨啊,你不是說今天小顧要來,你還不趕緊起牀收拾自己,也不知道人家怎麼看上你的,你看你那熊樣兒……”何媽戳了戳閨女的肚皮,還行,遺傳了自己怎麼吃都不胖的基因,腰目測還是一尺七……
墨綠色的遮光簾一把被拉開,嘩的傾灑進滿屋的陽光。
何書墨被光照得緊眯眼,覺得口水黏在嘴邊,慢慢地坐起來胡亂擦了一下。
昨天跟顧凜聊微信聊到大半夜(沒錯,因爲寒暑假異地聯繫比較方便,顧凜終於肯用微信了……),結果她又激動得整夜幻想等他來了帶他去哪些地方玩兒,精神抖擻的,堪比第二天要春遊的小學生,所以直到凌晨三四點才睡。
還好,他上午的飛機,中午才能到呢。
“幾點了媽?”何書墨眯着朦朧睡眼,撓着頭問。
“九點多了,你爸開車帶你爺爺去松花江邊兜風了,等晚飯回來。”何媽拎起房間裡的玩具熊一陣猛拍,落灰不少,在陽光裡細小的粉塵不斷飛舞。
“啊……九點多了?!”何書墨蹭地爬起來:“不早點兒喊我啊媽,啊啊啊急死了……”
“你是急,你小姨家的電腦已經修好了吧?”何媽看見何書墨頂着一頭亂毛跑下樓的樣子喊了句:“你趕緊給小姨送去……”
何書墨聽見這話更急了,都怪自己那個上高中天天看毛片的表弟,電腦中毒成那樣,話說中毒了幹嘛找自己修啊,一想起來七大姑八大姨的電器都是自己修的,何書墨就覺得心累。
她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少女好嘛,雖然掌握了一兩項很奇怪的直男技能,但也不要把自己當男的使喚啊,上次姥姥家的馬桶壞了,還喊她去看……
沒錯,她還真的給修好了就是-_-
何書墨洗漱穿衣,胡亂收拾了一下,抱着筆記本衝出家門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坐公車去小姨家還電腦,結果還被留下來嘮嗑,嘮着嘮着何書墨看着時鐘心急火燎,就說坦白交代男朋友今天要來哈爾濱想趕緊回家去,話還沒說完,只見小姨八卦的狐狸眼睛一亮,何書墨就心說,壞了……
“你男朋友呀,哎呦,小姨都沒見過,年前聽你媽說了,小夥子來家裡送了好些東西,長得又帥……”
何書墨看見小姨少女心爆發的樣子,囧了囧。
“你等等啊,正好你表弟這次期末數學又考了30分,小姨急死啦,就這樣啊,等會兒讓他帶着錯題集去找你,你幫小姨給他補補課唄,我正好要找二姐打牌……”
何書墨簡直欲哭無淚,小姨一直是個人來瘋,這是她從小就知道的事,這會兒她對着自己狂放電,怎麼能拒絕呢?!
因爲拒絕也沒用。
“嗷,那好吧……”何書墨抓了抓褲子,擦擦滿手汗。
今天顧凜要被當衆展覽了……
回家路上,何書墨接到老媽電話讓自己去家裡常去的蛋糕店買份兒榴蓮千層。
“買那個幹嘛,臭榴蓮味兒有什麼好吃的……”何書墨簡直想哭,都快十一點了,她連妝都沒化。
“上次小顧來咱家裡,我買了那個,他挺喜歡吃的。”何媽很有耐心:“你連你男朋友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嗎?還說臭……”
“……”-_-被親媽教訓了。
“趕緊去吧,再多買點別的,你姥姥帶着你幾個姨媽今天要來,還有你幾個表姐表妹表哥表弟……”
蒼天啊!
誰來救救自己。
何書墨帶着幾包甜品急匆匆往家趕,因爲還有個大蛋糕盒子,她兩手都拎着東西,也沒機會看手機,都不知道顧凜到哪裡了。
遠遠望見小區裡,自家兩層小樓門口停滿了車,何書墨簡直連進家門的*都沒了!
別說化妝,她估計連換身衣服的機會都沒有,跑了一上午一身汗呢。
把手裡東西放下,硬着頭皮拿鑰匙開門,何書墨隔着門板就能聽見家裡人聲鼎沸,還有熊孩子到處撒丫子亂跑的腳步聲歡笑聲,跟過年似的。
收起一張垂頭喪氣的臉,何書墨進門,結果第一眼就被門口玄關處的氣球給震驚了。
老媽這歡迎女婿到訪的工作做得很充分啊,而且這是什麼效率,她高考前夜裡複習餓得做不了題,想讓老媽下碗麪的時候她都沒這麼勤快。
豎起耳朵,何書墨邊手忙腳亂地換鞋,邊偷聽着客廳動靜。
一陣鬨笑聲過去。
“小夥子這身肌肉,嘖嘖,這大腿和胳膊,今年多大了啊?”何書墨聽見小姨的聲音……
不是吧,顧凜已經來了?!
何書墨加快換鞋速度,就聽見下一句:“怎麼樣了,有女朋友了麼?”
誒?她們怎麼還問這個,他女朋友在這兒喘氣呢……
何書墨心急火燎地往客廳跑,一個多月沒見顧凜了,急死了。
“哈哈哈哈,沒有,我單身呢。”一個熟悉的男人溫軟聲音響起來。
卓知揚的聲音?
何書墨以爲耳朵出了問題,慢下腳步,走到玄關轉角,扒拉着牆壁,露出兩隻眼睛往客廳看……
滿屋子的親戚,都是老媽那邊的,姥姥也來了,卓知揚被簇擁着坐在沙發上,滿臉暖男笑跟身邊的親戚們熱聊,自來熟到跟每個人都像是認識好幾百年似的,好久沒見他又曬黑了點,他旁邊就是……
啊,顧凜!
她激動地用指甲扣着牆壁,眼睛緊緊鎖定在他身上。
要是現在沒人,她真想跑出去,一下撲進他懷裡……何書墨滿臉癡漢笑,簡直連牙齦都要笑出來了,不管多久,她每次看見他都分分鐘想融化成春水。
他就坐在一羣人裡,不說話,不管周圍多熱鬧,他都是最冷靜的那個。
“表姐!”忽然,一個甜糯、清脆的蘿莉音打破了她的白日夢,何書墨只覺得大腿被一雙白蓮藕似的小胳膊纏住,衣服都被往下拉,聽見:“你在這裡偷笑什麼呀……”
剛上小學的小表妹都看見她的癡漢臉了。
“誒?”何書墨被發現得措手不及,一擡頭看見全家都在朝着自己看過來。
“表姐有男朋友了,表姐你要當新娘子了嗎?”小表妹仰着臉聲音甜甜地衝着自己問。
滿屋子的親戚都鬨笑起來,笑聲簡直衝破天花板。
童言無忌其實就是胡說八道……何書墨滿臉通紅,在小表妹唱歌似的一番“表姐要當新娘子”的高喊裡,用手捂臉,熱得燙手……
顧凜坐在一堆人裡,也朝她看過來,何書墨被他盯着,更熱了……
他坐直了一點,但因爲周圍人太多,沒能開口,只能看着她。
學校放暑假她回哈爾濱之後,一個多月沒見,這個星期她打電話說想他,所以他說這個週末來看自己。
結果,家裡跟開party似的全是人,何書墨心裡都是歉意。
一陣熱鬧的鬨笑聲裡,她對着顧凜偷偷地擠了擠眼睛,做了個“想哭”的表情。
他看見了,坐在人羣裡,淡淡地衝她勾了一下脣角。
“墨墨啊,我廚房燉的排骨你去幫我看看,我給大家倒茶。”老媽捧着一個托盤從廚房走過來,路過她身邊說道。
“哦。”她只能先撤。
何書墨轉身朝廚房走,就聽見老媽被一陣陣“他姨,你家書墨眼光真的簡直太好了”“什麼時候結婚啊”之類的話包圍。
廚房裡一陣飯香,雖然老媽廚藝沒有顧凜精湛,但也算是很不錯的了,何書墨掀了一下砂鍋蓋子,嗅了嗅濃郁的香味,只聽見客廳裡一陣大爆笑,似乎是卓知揚說了什麼,逗得一家子姨媽心情都很好。
她放在玄關的蛋糕被老媽拿進廚房了,何書墨打算在看鍋的這段時間,拿碟子先把蛋糕切一切。
蹲下在櫃子裡亂翻,她捧着一摞碟子站起來,全部放在流理臺上的時候,只覺得身後一溫。
熟悉的體溫,和味道。
何書墨驀地被熱度碰到,激動地一聳肩,兩手握成拳頭,慢慢地轉過身,看見顧凜的一瞬間幾乎抑制不住情緒了。
想念了這麼久,他現在就在眼前,何書墨默默地跟他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忍不住咧嘴笑。
“你……怎麼從客廳逃出來的呀?”這是一個多月沒見,她開口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顧凜走上前一步,兩手抵在她身後的流理臺上把她圈住:“我說……來找我女朋友。”
何書墨被他語氣惹得渾身發酥,再也控制不住,咧嘴笑了一會兒,一把摟住他的腰:“啊,不管了,我真的想死你了!抱一會兒吧……”
她撲過去,全情陶醉去了,抱住顧凜不想撒手,根本不知道她這種行爲就像是貓爪子,衝着顧凜一拳揮過去,直擊他的弱點。
雖然已經談戀愛這麼久了,顧凜對女朋友這種八爪魚式的擁抱依舊是無從招架。
真是毀了,什麼心理防線,什麼情緒控制……他被何書墨緊緊摟着腰,然後臉蹭胸口這招弄得這會兒連呼吸居然都亂了。
抿了抿脣,試圖平靜一下,結果長出了口氣,他還是憋不住,在完全沒人看見的情況的下,垂下頭笑了。
是那種“我真是服了你了”的無奈的淺笑。
何書墨的腰很細,比起特別女性化的那種“前x後x”其實更……
純潔。
更讓他容易有邪念……
“知道我姓什麼麼?”顧凜被她抱着蹭了一會兒,在她耳朵邊輕聲問。
何書墨被這種問題問得完全懵掉:“當然知道啊,你姓顧啊。”
“對,我姓顧,不姓柳。”他繼續說道,忽然聲音又魅惑了幾分:“不是柳下惠。”
“誒……”何書墨這才聽懂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自己的舉動讓他很難坐懷不亂嘛,但其實,他想幹嘛都可以啊,她紅着臉:“那,那你能怎麼樣……”
還挑釁?顧凜看見何書墨從自己胸口把頭仰起來,小臉紅撲撲的看着自己。
嗯,沒錯,在這種地方,這個時間,廚房外面吵得跟過年似的,他確實不能怎麼樣。
不過調戲一下還是可以的。
顧凜根本不回答她的蠢問題,靜靜地垂眸凝視着她,然後二話不說,低下頭,動作輕輕,卻很曖昧地開始解她的襯衫釦子。
“啊……”何書墨小聲地低呼了一聲,今天天熱,她就穿了件輕薄到太陽底下幾乎都能透視的雪紡衫,解兩個釦子基本上就啥啥都能被他看見了。
“你你你……”何書墨現在知道她剛纔的挑釁行爲後果有點嚴重,完全不知道說啥,老媽隨時有可能進來呢,她當機立斷:“這不公平!”
顧凜聽見她的話,淡淡地挑了挑眉。
“你先給我看,我纔給你看……”這什麼鬼臺詞,她紅着臉說完就被自己這句話羞恥到了。
“想看什麼?”他饒有興致地,壓低聲音問。
他這麼說話,就算是調戲了好嘛……
“你上次在上海要給我看,結果我什麼都沒看見,就這麼窄的一條小縫兒,我啥也沒看成……”她說得怪委屈的。
何書墨技能:一本正經地癡漢
顧凜看着她,想了想,然後捏住何書墨的臉。
又捏臉……
何書墨只覺得小臉被他一陣搓扁揉圓,然後聽他嗓音低啞地對她說道:“晚上來找我,我給你看。”
媽呀,真的給看!她猛地擡頭,看見顧凜神色平靜,眼眸裡的意味卻有點戲謔。
這個人真是太壞了。
“墨墨啊,讓你看着鍋,你怎麼……”何媽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何書墨看見老媽風風火火地走進廚房,嚇得趕緊跳到一邊,生怕被她看見自己跟顧凜站這麼近。
“哎呦,小顧怎麼跑廚房來了,你出去喝茶啊。”何媽看見顧凜站在流理臺旁邊,趕緊笑呵呵地客氣。
“不用了,我幫個忙吧。”顧凜最後深深地、饒有深意地看了眼何書墨,然後轉身把搭在臺子上的圍裙拿起來。
何書墨跟何媽媽頓時瞪大眼,看見他相當熟練地捲袖子,系圍裙,然後一副走進後廚的chief模樣問道:“這個豬裡脊做什麼?”
看見顧凜洗乾淨手,何媽被準女婿一系列沉穩的動作震懾住了,半晌纔回答:“那個……鍋包肉。”
顧凜沒回答,看了眼醃得有點久的裡脊肉,緊接着抓了把澱粉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