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爺

“滴答,滴答……”

下雨了嗎?陸挽傾腦袋昏昏沉沉的,身上傳來的劇痛讓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陸挽傾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凹凸有致的巖洞,奇形異狀的石塊構成了一個可遮風避雨的巖洞,陸挽傾忍着疼痛支撐着自己坐起身,她身上纏滿了紗布,微微一動便牽扯着全身的傷。不知呆坐了多久,洞口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影,陸挽傾眯了眯眼卻看不清那人的眉眼,只模糊的看見那人一身黑衣,墨發高束,臉上掛着一面獸形面具。陸挽傾想要努力看清他,卻怎麼也看不清,就好像夢魘一般。

夢魘?

陸挽傾定了定神,重新閉上眼睛,再次睜眼時,眼前的景色已與方纔全然不同,看着頭頂懸掛的香薰荷包和紅色帷幔,陸挽傾心裡一緊,該不會是自己昏迷時被什麼無良老鴇撿回青樓了吧?

她堂堂一代武將豈能淪落紅塵毀了名聲?陸挽傾猛然坐起身,但由於起的太猛扯動了肩上的傷,一陣刺痛令陸挽傾寒毛倒立。顯然她剛纔真是在做夢 自己並沒有全身是傷躺在山洞裡,洞外也沒有奇怪的男人戴着面具向她走來。

但現在情況可能比渾身是傷躺在山洞裡更糟,看她自己肩上的傷被包紮的很好,而且有人還給她換了衣服,說不定自己真被什麼奇奇怪怪的人撿走了。陸挽傾立馬耳聽八方,眼觀六路,若是自己現在衝出門去,萬一門外是一羣拿着刀劍的兇狠惡霸怎麼辦?如今她受了傷可不一定打得過。

正想着,門外傳來腳步聲,陸挽傾匆忙把髮釵取下藏在懷裡,萬一進來的是個什麼居心不良之人,她還能一擊致命然後逃跑。

房門被打開了,陽光撒進來,在地板上鋪出了來人的身影。那人身材修長,一身月白外袍搭着時下最流行的長靴,墨發隨意披散在身後,一副溫潤公子模樣。

看清來人,陸挽傾面色一沉。

言寄一腳踏進屋內,把手中的湯藥放在桌上,一臉關切的來摸陸挽傾的額頭:“嗯 燒總算退了。”

陸挽傾拂開言寄的手,把藏起來的髮簪重新插回髮髻中:“你怎麼會在這?”

“我奉命來徐州辦點事,”言寄拿起藥順勢坐在牀沿:“正好看見你受了傷躺在樹林裡,就把你帶回來了。來把藥喝了。”

陸挽傾接過藥一口悶完,瞬間連翻白眼,這藥可太苦了吧。

“沈千行和惜夢呢?”陸挽傾吐着舌頭散去藥味。

言寄沒有回答,反而從懷裡掏出一包蜜餞遞給陸挽傾:“吃一顆?”

陸挽傾愣了愣,一時怔住,言寄看她不動便挑了一顆直接塞進陸挽傾嘴裡。陸挽傾皺了皺眉,但還是忍住了把糖吐出來的衝動。言寄從前總喜歡隨身攜帶着各色蜜餞糖果,只要陸挽傾想吃了 一伸手就有一大包蜜餞出現在手心裡。

陸挽傾回過神來,定了定神又問:“沈千行和惜夢現下何處?她們可安好?還有那個黑衣鐵手怪?你可知他是何方高人?”

“沈千行嘛,他早就醒了,近日來一直在外奔走尋找那個犯人的消息。至於你說的鐵手怪嘛,你一會就能知道了。”

言寄起身,給陸挽傾端來洗臉水:“來洗個臉,出去吃飯吧。”

“?”陸挽傾一愣:“你這意思……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第三天。”言寄解釋道:“傷你的人武器上有毒,所以你整整昏迷了三日方醒。”

現在看來,惜夢也許已經跑掉了,也有可能遭了那個黑衣人的毒手,只盼沈千行能帶點有用的消息回來。

陸挽傾起身穿衣,走到桌邊,清澈的水盆裡映出一張有些陌生的臉。水面倒映出的女子面容雖談不上傾國傾城,卻也算得上是個美人。微挑的長眉顯出幾分英氣,一雙杏眸低垂,略顯疲態,眼角處一道細長的疤痕格外惹眼,高挺的鼻樑下的嘴脣毫無血色,倒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陸挽傾鮮少照鏡子,一是自己不喜歡,二是常年在外帶兵 屬實沒有這朱脣點絳的機會。陸挽傾擡手撫摸眼角的疤痕,已經結了痂的傷沒了痛感,只留下曾經受傷的證明。

“毒性過強,我只能保住你的眼睛不受創傷,這疤痕目前怕是去不掉了。”言寄許是看陸挽傾有些惆悵,便出聲安慰:“不過也無妨,這疤痕跟你醜不醜一點關係都沒有。”

陸挽傾:“……”

陸挽傾懶得搭理他,便快速洗了臉,把頭髮隨意一紮便出門去。

出了門是一方佈置雅緻的小院,院中設了一方石桌,桌上擺了幾道精緻菜餚和幾坦好酒,桌邊坐着一個身着華服的男人,男人身後站着幾個暗衛打扮的人,各個表情嚴肅。

華服男人見他們出來便站起身來行禮:“陸姑娘可好些了?”

陸挽傾正要回禮卻一瞬間怔在原地。那個男人左袖中是一隻磨得鋒利的鐵爪,爪尖泛着森森寒光。

“是你?”陸挽傾迅速後退幾步,卻撞進跟在她身後的言寄懷中。言寄扶住陸挽傾轉頭對鐵爪男道:“把你那手收起來,嚇着陸將軍了。”

陸挽傾掙開言寄,趕緊與他拉開距離:“你和這個鐵手怪是什麼關係?”

“這位……”言寄一把抓過陸挽傾的手腕,把她推到前面來:“清平王,顧寧。”

顧寧把鐵爪藏入袖中,眼含歉意:“是本王冒犯了,不知陸姑娘是言相故友,誤傷了姑娘,實在罪過,姑娘在徐州的衣食住行本王一應承包了,還望陸姑娘莫要介懷。”

陸挽傾瞭然,清平王顧寧,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十二年前叛賊伏誅後,朝中大人分爲兩派,一派擁立先帝遺孤顧煜爲帝,一派則擁立這位王爺,後來不知何故,這位王爺甘願爲臣輔佐幼君,還自請調離京城來到徐州做了一個閒散王爺。

陸挽傾挑了挑眉:“既然如此,是王爺你劫走了朝廷欽犯?不知王爺可有說辭?”

“惜夢她……”顧寧直視陸挽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本王府中的一名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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