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衣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忽地朝前一趴——
“嗖”得一聲那暗箭朝前繼續飛去,秦無衣伏在馬背上猛地朝暗箭飛來的方向看去,便看見一個看起來同寅生一般大小年紀的少年正隱在樹林間,手中一隻彈弓還未來得及收起。
秦無衣認得這個少年,昨日在衍城大街上,她就和他會過。雖然不知道對方練的究竟是什麼功夫,但對方可以藉着外物御氣凝結成冰,這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少年能學會的。
如此暗箭,下的竟然是殺招!
秦無衣還未做出迴應,黎湛率先怒了!
他不由分說墨袖捲起一陣凌厲的冷風,猛地凝成一股氣浪,捲起地上的飛石朝那少年的方向飛去——
“付啓子。”黎湛嘴角勾起一個冷笑,眼中的冰雪瞬間凝結而成。座下的白馬還在疾馳,墨色袖中發出的氣浪如龍捲風,瞬間抵達付啓子面門,“嗷——”得一聲慘叫,付啓子丟了手中彈弓猛地捂上左眼,一道血痕從指間流出,黎湛擊出的石子落在地上,依然旋轉着。
石子上頭的血跡斑斑,映紅了草地。付啓子喘着粗氣,心中頭一次涌起一陣駭然。
百官百馬還在很遠的地方,唯有當先的荊天羽和幾位年輕的公子哥看見了這一幕。荊天羽微微放慢了速度,瞥了眼受傷的付啓子,嘴角泛起一絲諷刺的笑。
黎湛的身手,還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線,多少人都都不敢觸黎湛的逆鱗。付啓子多少年來持着中間立場而不受殃及,想不到今日還是走了眼,站錯了隊。
荊天羽身後的幾個年輕公子從來不見黎湛出過手,這會兒全都齊齊勒馬,看着前方高頭大馬上狂傲肆意的黎湛,彷彿第一次才認識他們這位王——明明是相近的年紀,他們卻恍然覺得,同黎湛彷彿來自兩個世界。
他們哪裡能明白,當他們還在同鄰居家的孩子爲了一顆糖一個桃子而爭吵打架的時候,黎湛已然在軍中成了一個神話。
虛名,遠不過親眼所見來得震撼。這一刻他們差點想要從馬上下來,大喊萬歲。然而萬歲不足以表達他們心中的震撼,也太過世俗。
黎湛的高高在上,不是因爲這世俗的地位,不是因爲他是王。就算此刻不知道他是王,他們相信此刻他們一樣想要臣服。
秦無衣勒馬,神情嚴肅,晨星一般的眸子射出寒光:“付啓子?他是什麼人?”
“姬氏一族巫者,同戰北冽一族,只是後來走了邪路,被奪去姬氏一族巫者名號,”冷風揚起黎湛面側的墨發,一絲絲如同在水裡飄搖,映得他的面色越發冷然如雪,“出了姬氏一族,本未無名小卒。後因發現氣亦可以成劍,遂閉關青城山上數十年,出關之後四處尋找劍客比武,不少劍客死於他的氣劍之下。時至今日,他在江湖中劍術僅次於葉飛霜和葉一劍,排名第三。”
“可我與他無冤無仇,他何故要殺我?”秦無衣眉頭微皺,只是心裡沒有擔憂。此人的氣劍雖能殺天下劍客,但她同他兩番交手,發現他的氣劍其實並未形成多大氣候,不足爲患。
黎湛冷冷地瞥了眼捂着臉退走的付啓子,朝密林中的某處掠過,隨後才道:“是戰北冽。”
“戰北冽這傢伙也真夠陰險!”密林中,聽任廣白說起當日衍城大街上付啓子攻擊秦無衣一事實爲戰北冽的計謀,霜天曉嚼着草根罵道。
“更陰險的招數戰北冽都使過,何況這一樁?”任廣白飲了口美酒,無所謂似的道,彷彿什麼事都不足以讓他放在心上,只是他想起當日小琴對他說秦無衣被一男人擄走的時候他心中莫名的慌亂,兀自皺了皺眉。
“這我知道,”霜天曉背靠大樹,指了指先頭過來的方向葉飛霜的位置,“若不是戰北冽擄走了煉秋霜,葉飛霜如何能聽戰北冽的使喚?那可是傲氣十足目中無人的天下第一劍客,唯一的軟肋,就是他妹妹。”
任廣白卻只冷笑,不接話。聽到“煉秋霜”三個字,他的眼中閃過譏諷,不屑。女人麼,尤其是煉秋霜這種女人……
“誒,你說,要是葉飛霜不肯再和我比試輕功,我如果把煉秋霜給綁了,威脅他,你說,他會不會答應?”霜天曉忽然爲自己的餿主意而感到得意。
“會的。”任廣白道。
“真的?”霜天曉頓時喜得躍躍欲試。
“首先,你得抓得住煉秋霜。”任廣白沒好氣地過來一眼,霜天曉頓時蔫兒了。他記得的,煉秋霜上回易容成秦無衣,他都被騙到,這女人的易容術加上魅術,聽聞除了戰北冽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幾乎沒有人在她的石榴裙下不拜倒過。
“抓得住煉秋霜,還得打得過葉飛霜。”任廣白又補上一刀。
“沒試過怎麼知道?”霜天曉嘴硬。他是天下第一飛盜,輕功和盜功了得,但功夫上麼,相比於荊天羽一流自然差些,葉飛霜?他只敢跟人家比輕功。
任廣白瞥了他一眼,未接話。
“不過是各有所長嘛……”霜天曉嚥了咽口水,終於也沒了聲音。
“戰北冽如此陰險,”馬背上,聽完黎湛講完戰北冽同付啓子之間的勾連,秦無衣忽然揚眉,不僅沒有害怕和擔心,眸子裡反而閃過一絲躍躍欲試,“那咱們何不以牙還牙?”
黎湛不禁輕笑:“如何以牙還牙?”
“你說付啓子醉心於劍術,若有人被他盯上,一定會死纏爛打到底,那麼,如果戰北冽被他盯上,會怎麼樣?”秦無衣笑得賊賊的,眸光熠熠。
“哦?無衣竟有辦法讓付啓子對戰北冽感興趣?要知道,戰北冽耍的,可不是劍。”黎湛看向秦無衣,卻見秦無衣含星的眸子中點點自信光芒。
猛地一拍馬屁股,秦無衣疾馳而去:“咱們的比賽,可還沒結束!”
黎湛溶溶的目光追隨着秦無衣的背影,卻見仿若有陽光在追隨着她,飛揚的黑髮自信而肆意。
*
冬欣宮中,左爰早早地醒了,喚來採鶯替自己洗漱。
採鶯經過昨天的事,看左爰的目光更加不同。這會兒見左爰面容依舊憔悴,便勸道:“要不,娘娘您還是多睡會兒吧。”
“不了,”左爰懶懶地道,事實上她壓根兒就沒怎麼好好睡着,“昨日躺了一天,身上乏得很。王后那頭怎麼樣?”
採鶯只好服侍左爰起來,只亦輕柔道:“王后那頭這兩日並無什麼動靜。自當日咱們的人被殺,娘娘派去的人王后一個都不滿意,又都給退回來了。只是從御膳房那兒調了兩個丫頭過來服侍,一個是雪玉,還有一個叫小花。”
左爰眉頭一皺:“雪玉?”這名字聽着十分耳熟。
“就是前一陣子秦美人到御膳房去,自個兒賞自己耳光污衊秦美人的,後來反倒被秦良人羞辱一番,原是耶律太后的人。”採鶯跟着左爰,自然耳朵得靈,各方的人脈關係,盡在她眼裡。
“是她……”左爰倒也印象不深。畢竟這後宮的女人,爲了爭寵,個個無所不用其極,像雪玉這樣的丫頭不勝枚舉,也怪黎湛太過優秀。
“只是這回大王巡獵,她也去了。”採鶯無心的一句話,讓左爰眉頭一皺:“你說什麼?她也去了?”
採鶯替左爰細細地梳着頭:“想來她是王后的棋子,故意緊着讓秦才人跟去。”
“不,”左爰卻話頭一轉,“我只是在奇怪,王后爲什麼不自己去?”
採鶯梳頭的動作一頓,想了想:“許是王后近日身上不爽,是以去不得?”
左爰卻未接話。皺着眉頭想想,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既然王后身子不爽,咱們看看她去。”半晌,左爰忽然道。
御風風馳電掣,逐浪——黎湛的座下白馬也當仁不讓,雙馬並行,只剩下最後的半里邊到終點——
秦無衣回頭對黎湛喊道:“你可得快些了,否則,就等着我對你爲所欲爲吧!”
秦無衣眸光熠熠,賊賊的笑意染上她眼底。那頭黎湛也兀自輕笑。如墨的長髮飛揚如絲,側臉俊朗而迎着陽光,映着深邃的線條,五官生冷卻止不住他此刻嘴邊的笑。
如蓮綻放。
忽地輕拍座下逐浪,黎湛揚聲接話:“那你可要小心了!”
話音未落,先頭總是故意落下御風一頭的抓浪忽然發力,蹄下生風,追着御風便去!
秦無衣回頭,黎湛卻忽地從她身邊而過,到了終點,猛地勒馬一旋頭,便宣佈了他的勝利。
秦無衣這才知道上了這傢伙的當了,遂笑道:“原來前頭,你是故意讓我。”後發而制人,想不到黎湛還挺紳士。只是這紳士卻給她造成了黎湛之馬不快的錯覺。
秦無衣學着黎湛的樣子勒馬回頭,看荊天羽帶着衆公子極其羣臣百馬如奔浪而來,漸漸聽得見馬蹄聲得得連城一片。
還有荊天羽等人的笑語聲聲。
黎湛輕輕摸着座下逐浪的頭,看着秦無衣,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狡黠:“你只說對了一半,除了我讓着你,還有逐浪,它也在讓着御風。”
秦無衣後知後覺地低頭,才發現兩匹並肩的馬竟然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蹭蹭脖子蹭蹭頭,互相親暱起來。
秦無衣只覺得老臉一紅,將御風稍稍拉開一點,然逐浪卻仍然湊了過來。御風個死不要臉的,竟然立刻就迎了上去。
黎湛眼中閃着偷笑,秦無衣只裝不知。
“你可記得,欠我一個爲所欲爲。”黎湛笑道,眼中光華如瀲。
秦無衣只當聽不見。
不多時荊天羽等人也都到了,衆人立即朝着林中而去,狩獵之行正式開始。
入了林中,白馬便緩緩而行。秦無衣同黎湛並駕而驅,兩雙眼睛四處逡巡,身後跟着百官亦都等着黎湛射得第一隻獵物便可四散二開——用秦無衣的話說就是,君王的威嚴,還是需要維護的嘛。
坤安宮中,秦綠蘿昏迷不醒。
牀邊,雪竹揪着帕子不停地走來走去,滿臉焦急。
不多時雪盞回了來,手中拎着一隻竹製的提籃,滿臉凝重。
“怎麼樣?送出去了嗎?”雪竹趕緊迎上前。
雪盞搖搖頭,將那竹籃子擱在桌面上,展開鋪着的緞布,赫然是一個滿臉皺皺巴巴的小嬰兒,因爲太小,全身都團在一起。
“他走了。”雪盞皺着眉頭,緊緊地盯着籃子裡的孩子。
“走了?”雪竹瞬間瞪大眼睛,“他怎麼能走了呢?他可是孩子的爹啊!他……”
“你能不能不這麼一驚一乍?!”雪盞猛地喝道。近來遇到的事情太多,本來心裡就煩躁,還跟着一個什麼事情都不懂得解決只曉得在一邊慌亂添堵的雪竹,偏偏秦綠蘿早產之後又昏迷不醒,呂芳又不知去向,這個本不該這個時候來到世界上的孩子,誰來告訴她要怎麼處置?!
“當日若不是你慌慌張張跑進來告訴王后左貴嬪小產的事,王后至於驚嚇過度而早產麼?”雪盞壓低了聲音指着牀上昏迷的秦綠蘿,眼中的憤怒卻掩都掩不住,“你和王后,就沒有一個省心的!一個遇事就想着打人罵人殺人,一個遇事就顧着哭啊鬧啊急啊,你能不能動動你的腦子,想想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然而雪竹真的慌亂,她只顧揪着帕子,多年了在秦宮,秦王后只教過她如何替秦綠蘿同別的女人爭寵,卻不曾教過她如何處理這些緊急事件。
“好了我也不指望你了,”雪盞將緞布猛地又一蓋,“你照顧好王后,我自己想辦法。”
說着,雪盞提着籃子又往外去。這東西可不能再留在坤安宮了,多留一刻,便是一個禍害!
“雪盞你去哪兒?”雪竹心裡一慌,她隱約看見雪盞眼中一抹隱隱的殺意閃現。就如同當晚雪盞瞬間殺了兩個宮女一樣,一刀一個,眼睛都不帶眨。
“我去扔了它!”雪盞說的是它,不是他,不帶任何感情。
“你不能這麼做!”雪竹大驚,立即撲上去搶,“這可是王后的孩子!”
“王后的孩子?”雪盞毫不費力地將雪竹的手拉開,隨即冷笑,“如果這個孩子足月,他便可以成爲利用的工具,也有存活的必要和理由。可現在他生早了,就是一個禍害!”
“只要被人發現,不管是他活不成,就連整個坤安宮,就連王后,也一起活不成!如此,還不如死一個,保全一宮的人。”雪盞冷漠地道。只是她沒有說的是,秦綠蘿緊着王后的位子,這麼早死了,豈不是太可惜麼!
若不是方纔一個心軟,她早就將這孩子扔到清水河裡去了!現在趁着人少,她得緊着將這事情辦了!雪盞邁開堅定的步子朝外走去。
豈料雪竹仍然不死心,撲上來一把抱住雪盞提籃子的手臂:“現在王后沒有醒,你不能就這麼扔了她的孩子!你不能!”
“鬆手。”雪盞冷冷地看着雪竹,只用眼神中的凜冽警告雪竹。
“我不!”雪竹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膽子,儘管腦中不斷回想起當夜雪盞殺人時候可怕的樣子,她還是緊緊地抱住雪盞的手,機械地重複,“你不能!”
“你若再不放開,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他?!”
雪竹一驚,擡眼便見雪盞手中已然掏出了當晚殺人的匕首。
“兩位姐姐這是怎麼了?搶什麼東西搶得這……”
採鶯同左爰到了坤安宮的門口,等了半日也不見個宮女出來,廊下也未曾有人侍候,想着左爰身子不大好不能久等,採鶯便大着膽子進了坤安殿,誰知道剛進來便看見這一幕,頓時話頭一頓。
“般模樣……”面色一白,採鶯盯着雪盞手中未收的匕首,心裡飛快地將那兩名死去的宮女的傷口同這把匕首對應。
雪盞面色一柔,不動聲色地將匕首收回,如同收着一方無關痛癢的擦汗的帕子,隨即笑着對採鶯道:“不知姐姐今日來有何事?妹妹同雪竹玩笑呢,姐姐莫見怪。”
雪竹這才趕緊起身,擦擦眼淚。
採鶯不愧是左爰身邊的大宮女,不過一瞬便收拾了臉上的表情,遂亦笑着,目光幾不可見地掠過雪盞不自覺將竹籃子往後縮的手:“倒也沒什麼要緊,只是貴嬪娘娘想着多日不來看視王后,遂今日特意前來,還備了些禮,不知兩位妹妹這是在搶什麼呢?”
雪盞的手又下意識往後縮了一縮,面上不動聲色地笑:“並沒有什麼,不過是一些糕點罷了,本是給王后準備的,這小妮子嘴饞,硬是要吃上兩塊,要知道王后的東西,她哪裡是能亂吃的。你說是吧,採鶯?”
就像左爰,鳳印是屬於王后的,王后遲早要拿回來。
雪盞話裡有話,採鶯卻只當聽不懂,又笑道:“既如此,快給王后送去吧,順便通報一聲,說是貴嬪娘娘在外頭候着呢。”
日頭漸漸升起來,陽光照着暖暖的,風裡卻依舊有些冷。採燕扶着左爰,忙又替她將披風拉緊了些。
不多時採鶯出了來,滿臉沉思。
“怎麼了?”採燕忙問,“王后不讓見?”
“可不是,”採鶯面上帶着疑惑,“雪盞說了,娘娘身子太弱,就不必看望王后了,還是需要調養身體要緊。”
“可娘娘都到門口了,哪裡有讓娘娘又回去的道理?”採燕皺眉。
“可不是麼,我也是這麼回的,誰料,那個能說會道的雪盞又說了,”採鶯學着雪盞的語氣道道,“‘正是娘娘到了門口,更是不能讓娘娘再近來了。要知道王后如今染了病氣,若是娘娘的病體再沾了王后的病氣,可更了不得了。所以,還是不見的好。’你瞧瞧你瞧瞧,這張利嘴,我還怎麼反駁?”
“那便回去吧。”左爰看了看頭頂坤安宮的燙金字大宮牌,微微縮了縮瞳孔,隨即轉身,緩緩而去。
不多時雪盞放從坤安宮中出來,抄着小路往清水河偏僻的支流而去。
北郊林子裡,精神地找了許久獵物都不曾見的秦無衣便有放鬆警惕,抽空回頭問黎湛道:“奇怪了,今日你的寶貝公主妹妹怎麼沒跟來?”
黎湛目不轉睛地盯住不遠處一棵濃密的大樹,忽然停下馬:“她回宮了。”
“回宮了?”
“噓——”黎湛將一根手指豎在脣邊,示意秦無衣噤聲。墨色的立領勾勒出他深刻的五官,領口處一顆幽藍色的深海晶石泛着瑩潤的光澤。
他伸手往背上取來一支箭,搭上弓。
秦無衣順着黎湛的目光看去,但見一隻一人多高的駝鹿藏在大樹後面,背對着他們,正在伸長了脖子咬食樹上新發的嫩葉。樹枝因爲它的扯動而發出細微的聲響。
林子裡瞬間變得很靜,靜得聽得見林子裡沙沙的風聲,靜得聽得見林子外遠處山谷裡的“布穀”聲,靜得聽得見林子地下某處暗流的淙淙水聲。
靜得能聽見秦無衣砰砰的心跳——秦無衣自己。
弓拉滿,弦緊張,黎湛骨節分明的手指扣着深青色的箭與幾乎透明的弦,一眼緊閉一眼微眯,手指發力,弓弦響,駝鹿驚,撒蹄便跑。
黎湛嘴角扯開一個微笑,第二支已然上弦,對着駝鹿後屁股臀上就是一箭!
“唉耶——”秦無衣嫌棄地看了黎湛一眼,怎麼能射人家屁屁呢?真是看不出來。
黎湛卻未分神,轉眼間第三支箭已到弦上,駝鹿帶着箭跑了一陣,但終因後股中傷而慢下動作,不多時,未等黎湛第三支箭到,駝鹿四腿一軟,趴倒在地上。
黎湛這才收起弓箭,看向秦無衣,忽然道:“你才問我什麼來着?”
秦無衣回想了一下,適時地無辜眨眨眼:“有麼?”策馬前去找駝鹿。
“我去看看你的箭上有沒有毒?才中了一箭而已,怎麼就倒了呢?”
黎湛看着秦無衣心虛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若不是吃味,如何在這個當口問起青娥來?
“記得,你還欠我一個胡作非爲!”黎湛策馬跟上,忍不住揚聲。
秦無衣加快了馬速,繼續佯裝耳聾。胡作非爲?自打那日她抱了他一下,他竟越發得寸進尺,不僅言語上越來越油嘴滑舌,行動上夜越發無賴,也不知從誰那兒學來,前兒個還會偷香了!
所以她能讓他胡作非爲麼?保不齊被他吃乾了抹淨了皮都不剩!
------題外話------
準時二更。謝謝洛棠洛寶寶的票票和花花,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