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元氣大傷, 再戰下去恐怕百年不能恢復元氣。
其實草原的勇士雖然勇猛,但是本身存在許多毛病。第一,攻擊有餘而防禦太過不足。也許逐草而居的生活習性, 外加部落之間的內鬥不少, 但畢竟從來沒有國家敢進犯這個以武力著稱的國家, 所以沒有一個完整的防禦體系。包括王庭在內無一磚一瓦的城牆, 無任何防禦器材。圍個籬笆就好了, 這樣的防禦怎麼能保護部落的安全?
內鬥不傷筋動骨,不禍及部落裡的老小,但是外國的入侵和清洗就完全不同了。
左賢王部落如果敢和王庭合兵一處, 康軍的勝算也極小。但是他們能拋棄整個部落?雖說康軍沒有過屠殺婦孺老人的行爲,但是他們賭得起嗎?這一切能建立在敵人的仁慈上面?畢竟屠殺康國的平民他們可從來沒有手軟過。
第二點是軍紀, 胡國軍隊除了王庭軍以外都平時是普通牧民, 到了戰時搖身一變就成了軍人。這樣雖然節省了國家的很多開支, 但是相互間的配合,軍紀等就大成問題。
胡人雖然勇猛, 但是太過注重個人英雄主義。在戰場上就很能體現出來這種過於注重個人英雄主義的弊病。當戰局不太順利的時候很容易就陷入一盤散沙。就更不必說陣法,隊形什麼的。
在戰爭中,陣法的作用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而是增幅,有時候能達到幾何數的效果。但是這點胡人不懂,就算看出了蹊蹺也學不來。陣法想學一個皮毛容易, 但是真正專研透徹的古往今來不過就怎麼幾個。就算還淚不過才學其形, 神的瞭解太少, 變化起來就難以得心應手。畢竟還淚學得太雜, 年紀又小, 算不得陣法大師級的人物。
胡國就從上到下壓根都不懂這種東西,就算有人懂了, 胡國不注重團隊合作的軍隊也難以練出有水平的陣法。
打個比方,如果一對一,那麼一個胡軍可以打過兩個康軍。但是一百個胡軍可能就打不過擁有陣法的康軍。
胡國的處境堪憂,幾次敗戰打得他們沒脾氣了,等打怕了他們。這是前所未有的憂慮,也是前所未有的危機。胡國的歷史上還沒有過這種危機,因爲這已經威脅到種族的毀滅。
草原的天氣惡劣,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下雨了。王庭有兩處水源,一處在王庭外面有一個比較大的湖泊,另一個小湖泊在王庭裡面。但是現在大的湖泊已經爲康軍所佔領。康軍還揚言說要潛入王庭的小湖泊裡投毒。
失去外面的大水源王庭的用水已經比較緊張,若是裡面的水也被投毒了,後果不敢想象。胡人在罵康人卑鄙無恥的時候也開始心慌意亂、人心惶惶。
康軍確實帶了大量的毒藥,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的。投毒傷天害理,不僅是人,動物植物也會受害。人還知道這裡東西有毒就不去喝,但是動物就不懂了。草原人是以動物爲生的,如果這裡被投毒必然在之後的幾年乃至幾十年內都會成爲死亡地帶。還淚同樣把胡軍狗急跳牆。若是他們破釜沉舟拼死一戰的話,康軍這些人都得交代在這裡了。
王庭這幾日討論得很激烈,何去何從、該如何打,討論了很多卻沒討論出什麼所以然來。胡國高層這幾日所要死掉的腦細胞估計比以前加起來的還要多。
耶律無畏冷冷看着底下彷彿很激烈,但是提出的問題和解決方案都幼稚可笑的大臣們。知道真到大事上這羣人怎麼也靠不住的,有時候豬都比他們聰明點。
難道他們胡國就被這個叫李盼的女人逼成這個樣子?耶律無畏想起當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面,那個倔強的女孩嘴角含着嘲笑,對着一羣大漢說:“若不能驕傲的活,我選擇死。”那時他就有一種預感,這個女孩會讓世界驚歎,可也沒想到自己就是她煥發奪目光彩的奠基石。
他苦笑一聲,平生未嘗一敗,在自己眼中世界上所有人都卑微渺小而可笑。直到遇到她,交手幾次竟然完敗。胡國的今天他早就料到,當年刺殺三皇子獨孤蕭失敗,而她並沒有實質上的報復。他知道,總有一天她會來討回這筆債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是一場絕殺。
“皇兄,皇兄。”耶律無畏回過神來,妹妹耶律憶諳在叫他。
“皇兄,臣妹覺得與其我們在這裡讓派使者去探探康軍的口風。”耶律憶諳提議。
耶律無畏想了一下覺得可行:“皇妹認爲由誰去才最合適?”
“皇兄,這裡最合適的不就是我嗎?由臣妹去最爲合適。”耶律憶諳面沉如水。
“公主殿下萬金之軀怎麼可以去冒險。康人奸詐,必定會留下公主殿下以要挾皇上的。”大臣急忙阻攔。
“放心,李思過不會爲難我的,若真是不幸被抓,我絕不會讓皇兄爲難。”耶律憶諳皺了皺眉頭。那大臣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是耶律無畏先一步答應下來。
第二日清晨還淚剛剛起牀洗臉,就有侍衛來報,說胡國有使者過來了。還淚問侍衛使者是不是一個女孩,侍衛肯定了還淚的猜想。
片刻後耶律憶諳被帶進還淚的大帳。
“今日不是來敘舊的!來者是客,先坐。”還淚落落大方,時間真的讓兩人疏遠了。再回不到從前。李思過不再是那個杭州西湖上用腳丫子拍水的小丫頭了,而耶律憶諳也不再是那個吳憶諳。
兩人相對而坐,侍衛送上一杯清茶。而那張桌子足足有三四米長。
“開門見山吧,我知道你來的來意。”見憶諳不說話,還淚先開口,口氣疏遠就如面對一個不相識的敵國使者。
憶諳點了點頭。她們兩個都不是普通女子,這個時候也不會爲了命運的安排抱頭痛哭。正如還淚所說的,憶諳不是來敘舊的。
“你是來滅亡胡國的嗎?”憶諳直入主題,若還淚回答是,這也沒再談判的必要了。
“一個民族不是說滅亡就可以滅亡的,我也沒自大到這個地步。”還淚搖了搖頭,憶諳鬆了一口氣。起碼不是你死我活的境地。
“要停止這場戰爭你有什麼條件?”憶諳撥弄茶杯裡的茶水,頭低着,彷彿不經意間問道。這句話不是好說出的,說出這句話就代表胡國認輸了。最起碼代表胡國承認在這場戰爭中他們處於下風或不利的位置,若是再打下去,損失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