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的馬就在前邊不遠處,留了幾人,其他的皆上馬同行,坐在一名侍衛大哥的身後的銘文轉動着腦袋不停好奇的看着左右,那不停晃動的髮帶瞧着一旁偷目關注他們的漢子們很想笑。對於少主新婚夫人的事,除了是位男子外,別的全無知曉,不過,他們並不反感,舉止也尊重,因爲他們信江夫人林紅葉的眼光,更信那位絕不會勉強自己的挑剔冷傲的少主的眼光,這位經過夫人和少主認可的少夫人必然有過人之處,況且,對於少夫人在進城第一時間就來他們的駐地,他們很高興。
策馬小跑,今天一天都在體會着父親(江宸)的話,在塞外,馬確實是人的半個生命,這話半點不假,在這廣縈天地間,離了馬還真不容易。繼續穿行在亂石土牆間,終於轉出了最後一道屏障,迎面的亮光四射,在母親大人的侍衛們面前保持着矜持的言家小六看着穿過廢城後的景緻愕然了。
等一下,那是什麼?!
言家小六震驚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山脈峽谷,那峰迴路轉的氣勢讓他震動。似乎不遠,其實絕對不相近的遙遠處一道比廢城低了很多的山脈,站在老城廢墟邊沿看去,遠遠的峽谷前展現的是一座是工整劃一縱橫交替的新城,不,規格還算不上是城,但那以木欄爲界、整齊如軍營的氣勢就不同凡響,劃一的院落前有一個龐大的校場,一些男女在策馬張弓。這就是江夫人隸屬下的神弓隊的居所了,也是策應江氏主宅南邊的要害的營地。
現成的摺扇遮掩了大張着的嘴巴,瞧着眼前如軍營般的營地,耀晴默然了。純粹是爲了避開市集上議論紛紛的江氏新少夫人的閒話才走岔了的,記憶裡也正好就把這請婚的翟顥然的名字記得清楚,原本只是當作順便串門玩兒的,完全沒有想到眼前會展現出這樣的場景。
早已曉得江氏不簡單,但遠遠未料得江氏一個駐紮之地就有這般格局,這是逾越還是奇蹟?想起江夫人曾經對他說過,江氏馬場除了是爲朝廷提供戰馬的皇商外,也是監視北方把持塞外商貿的皇商,在這塞北,江氏說的話就是王令。想當然爾,二十年前僅爲鄉野草莽的江氏今日有這等基業,自然是林紅葉的手筆,佔據着監察司的門路,聯合朝議流向,把握着向塞外生存的必須茶、鐵、鹽的脈搏流向,通過相互的交易,塞外奇珍也得以輸送進中原,其中的利潤遠比想像的要龐大,枝節也比想像的要複雜,當然了,這也是造就了江氏今日十足暴發的主因。
但言家小六真的萬未料得江氏會有這樣大的基業,瞧着遠處這些應該還僅是掌控在江氏手中勢力的冰山一角,言家小六理解了,難怪母親大人對朝廷的作爲有着傲然,況且,從領路的兩名侍衛對待他‘找人’的態度,言家小六也可以揣測出,雖離開朝政二十年,但其實,建功立業的世家從來就未曾和這些遠離京城的家族人員徹底疏離。遮掩脣角的言家小六收住驚愕,無論此來是對還是錯都不得怠慢了,瞭望遠方的銘文收起快掉下的下巴,連忙端正的體現出書香門第首席書童的氣度來。
橫穿過駐地新城前的校場,邁入新城,言家小六很自覺的下了馬。有時候做事得看人眼色的,言家小六素來就很會看人眼色。對這位小公子的作爲,一邊一直關注着他的漢子們很是買賬。
佈局整齊的家屬居住的小城內有着簡易市集小街,閒散穿行以婦人和孩童居多,衣作雖不華美,神態卻也顯出殷實,近觀佈局,不是南方的精細,也不是塞外的簡陋,外表大致相同的單獨院落和先前一路行來的掘地爲屋多爲相似,這應該是地域的要求,瞧着那以夯土爲牆圍上,裝飾的雕刻顯出大度的風格。
翟家的女主人走在門口,剛纔有人跑來說少主的新夫人指名找她的家,她心中揣測着這位新少夫人怎地認得她家?聽聞少主夫人是王上御賜成婚的,莫不是夫家那京城出來的人?遠離京城的這些年來,以往每年老家的親朋從明處或是暗處過來,不過,這些年少了些,她整理着衣襟,低聲囑咐身邊的丫頭定趕緊燒水準備上好的茶葉。
等到轉過巷道過來的一行人,站在門外的翟夫人下了門檻,迎着秀麗的白緞小公子,江夫人是他們的主人,這位少夫人自然也就是她們的小主人了。
除了兩名象徵xing保護的少夫人的人之外,別的都很客氣也很懂事的婉拒了翟夫人的邀請退在外牆,等着東院那頭的人跑來接新娘。那不多見的少主說不定也會出現呢,趕緊找個角落瞧瞧熱鬧。不過,眼前的是這位新少夫人究竟爲了什麼事找翟家?
上面交代着尋找出一個進了城的腦袋上扎着錦緞絲帶的少年的任務被忠實的執行着,可是,在他們瞭如指掌的地盤上居然毫無進展。
市集上的每個人都似乎見到到那個雙寰扎着錦緞飄帶的少年和顯眼不得了的白緞小公子,可就是沒一個人能說清楚他們上哪兒去了,簡直怪了,怎地就是找不着?翻找了所有的茶肆酒樓和東西兩市,沒有,就是沒有!
一定得在天黑前定要找出來,不然麻煩可就大了,少主的耐xing因爲自身不可推卸的責任還在忍耐中,不過,也快接近了底線了。不放過一切可疑,搜索繼續進行着,怪了,怎麼就是沒有?不可能啊,數百人在並不大的城裡居然找不到那麼顯眼的小子,這簡直是詭異,重新招來今天巡視的小分隊,重新梳理一下各自的區域情況。
“腦袋上繫着錦緞髮帶的少年?”那送白衣小公子去城南的輪值的巡視侍衛正趕上訓話,“我們見過呀。”
這順口迴應的傢伙被黑着臉的黑虎一把拎了起來,“你見過?那腦袋扎着的錦緞左邊的比右邊的長一寸的那個少年,你確定見過?”
被勒住脖子,受驚了緊張的侍衛想不出一寸的長短有多少區別,聞言後的同僚們都斜着眼瞅着黑虎,這黑虎生怕別人不知道銘文的頭髮是他扎的嗎?這時候還有心情搞笑,黑虎是不是太不把大家的小命當事了,雖說少主脾氣最近被言家小六給壓制了好多,可出現把主人丟了的情況是所有人都不想見到的。
確定了認真的黑虎不是在開玩笑,一旁的人迅速道,“那個少年身邊還有誰?”
終於往少夫人那邊猜測的傢伙立即謹慎恭謹的道,“那少年身邊還有一位白衣小公子。”
對上了,就是他們。“他在哪裡?”黑虎冷靜下來找着人就行。
“那個少年和一位白衣小公子向我們問路,他們在找翟顥然家,我們就領着他們去南城去了。”
“去了南城翟顥然家?”確定了的黑虎立即指示屬下向往西查找的少主回稟。
趕着過來的翟顥然詫異着,少夫人去了他家?不管理由原因了,趕緊領路,策馬越過長街一衆策馬衝向城南,一衆氣勢如洪,頗有些捉拿歸案的派頭。這邊動了,得到通報的少主立即也策馬往城南趕去,追隨着少主的人馬也全部動了,那兩股快馬凌空揚起塵沙,市集上的行商都找着客棧躲避,莫不是要開戰了?
絕對沒有任何事情找翟家,純粹就是順口,看着兩進出的院落,比從外頭看要來得大,可親可愛的江氏少夫人對翟家的佈局和生活巡視了一番,仔細詢問了生活方面的問題,這些,翟夫人都一一作答着。
言語間,馬蹄聲聲驟然由遠自近,地面都在顫動着,來得人必然衆多,能在這裡策馬的也自有少主了。總算是來了,已經找不到話題的言家小六雖然不願意見着他們,但還是鬆了一口氣,再不來,他就要餓死了,堆在桌上的點心,大半天沒吃飯的他礙於面子不得不光看着,好餓。
“你們辛苦了。”和顏悅色的少夫人對衝了進來的黑虎他們致敬。不算是諷刺,一路狂奔過來滿面汗漬的黑虎他們確實顯得很辛苦。
對少夫人誠摯的調侃,衝進來的黑虎來不及汗顏就立即退居到一側,因爲少主也到了。
——?——?——?
靜穆在繼續,明明都聽到了外面恭迎少主的聲音,怎麼少主還沒進來?
正趕上聽着“你們辛苦了”的江暮在門口的牆角下站着沒露面,此行把新夫人半路扔了的烏龍事件大半是他的責任。
“哼”輕輕哼了一聲的言家小六對躲在牆角不進來的江暮很不滿意,他是老虎嗎?該害怕的是他吧。
瞅着張開的大門邊上露出的衣角,慢慢側目轉回視線,木然瞧着面前揮扇的少夫人,集體慢慢低下了腦袋,他們心裡再無懷疑,還沒沾到便宜的少主真的懼內,連少主都懼內了,他們還是悠着點吧。
黑虎嘴角一個勁的抖,他服侍的少主居然懼內!全體無言的垂下高傲的頭顱,少主的光輝形象在他們心中已經破碎,只不過,無疑的,那破碎了的光環全然聚集在少夫人這邊了——
最近沒有更新是因爲在爲隨書出的明信片上簽名留言,這裡請大家一定要見諒,我的字跡和小學生的水準沒多少區別,請一定不要見笑。
還在循序漸進中,稍安,我正在構思言家老三的故事中,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