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了,你也該醒了,怎麼還睡着……”
青蓮迷糊中,睜開眼看了看,只見吳用淡淡一笑,一雙眸子溫柔至極,他伸出手輕柔的揉着她的頭,十分寵愛着說道:“我看你很久了,卻總是看不夠,你說爲什麼?……”
青蓮笑了笑,往事歷歷在目,彷彿看見了一個孤寂的少年,長長的身影在湖邊搖晃……
吳用帶着青蓮,駕着筋斗雲回了金陵,可是,物是人非,金陵此時陷入了恐慌。
“怎麼回事?”青蓮訝異。
吳用搖了搖頭,“我有一種更不好的預兆?……”
“難道我們還不一劫……”青蓮與他目光交會,“你答應我,無論什麼結局,你都不能離開我……”
“好。”吳用簡短,直接的說出一個字。
二人的臉上莫名的苦澀,只是沒有人願意說破。
“太觀園。”
青蓮只見遠遠的半空,有一祭壇懸空,不偏不倚,懸在青蓮廣上。
“不好。”青蓮連忙飛去,落到了青蓮廣中,她急忙喚了一聲,“阿朱……”
忽然有人聲嘶力竭的叫道:“姑……涼,姑涼……”
青蓮奔去,山門牆腳下臥有一個丫鬟,渾身是血,看不出是誰?
但聽聲音,卻是阿朱。
“阿朱,你怎麼……是誰?……”青蓮連忙抱住,“是誰?”
阿朱臉上是血,笑道:“姑涼,我終於等你回來了——————快,阻止太太。”
“太太?……”
“姑涼走後,已有數日,忽然雨村帶人來抄了,該抓的抓,該禁的禁,兩府中的姑涼,丫鬟,僕婦,都被抓走了……”
“狗官來抄家抓人,是遲早的事……”青蓮有此哀傷,沒想到史家就這樣抄家沒了。
“姑涼,你看到這空中的祭壇嗎?”阿朱恐懼的看了一眼,“這是金陵堂邪惡標記,想必是要那十二生魂僉聚在此,好喚出太虛幻境,將這金陵世界一口吞噬。”
“什麼,吞噬?……”青蓮聽着恐懼,心中立即生起一陣惡寒。
此時,吳用落下,聽到這話,便問:“你如何知道?……”
阿朱欲言又止。
青蓮也疑道:“你有什麼事瞞我?……”
阿朱咳嗽起來,剛纔拼着最後一些力氣說話,此時,竟然沒有一點氣力開口了。
青蓮立即灌些法力給她,只見阿朱喘着幾口氣說道:“太太,殺了太太。”
話一說完,青蓮還想再問,阿朱已經死去。
吳用說道:“事發突然,你哪裡也不能去?……就呆在這裡,我去去就來……”
青蓮一急,“你去哪?……又要丟下我一個人自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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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用回身拉着她,笑道:“這一回,無論如何也不會?……”
青蓮不放心。
吳用說道:“我既然答應過人,就不能辜負於人。”
青蓮一想,他這話好像是對她說的,又彷彿是對他人說的。
吳用放開手,笑道:“相信我,去去就來。”
青蓮想了想,說道:“好,我等你。”
吳用一笑,便駕着筋斗雲去了。
青蓮看了空中劃出的弧形,心中失落許多,心想:要是你沒事離去,還是好的結局,如果是我離去,又不知道哭死多少人?……
這時,祭壇發生變化,轟鳴作響……
青蓮一驚,不知祭壇在青蓮廣,到底是什麼用意?……
她想史家沒人了,園子不知如何,既然被抄了家,到處是怎麼樣的狼藉一片,混亂不堪?……
青蓮也想着,自己也該先去走走看看,心念一動,便尋那清流一帶,青木籠蔥之處望去,忽聞有人泣哭,又驚又疑:“此時,還有人?……”
她連忙飛去,只見湖邊兩棵樹下,有一丫鬟正在跪拜什麼,手裡還拿着白素,那丫鬟哭了又說,說了又拜……
青蓮疑道:“鵑兒?……你怎麼在這?……”
那丫鬟回頭,也是一臉驚疑:“姑涼,你也逃回來了?……”
“逃?……我並不曾走……”青蓮說道,“你祭奠的是誰?……哦,難道是你自家的姑涼?……她怎麼了?……難道是死了……”
“姑涼沉湖了……”
青蓮如遭雷劈,渾身顫抖,“什麼時候的事?……”
“前日,雨村帶人來抄家前夜,姑涼說外面不乾淨,既然要受萬般污辱,倒不如死在這湖水裡,留下清白身也好自證……”
青蓮頗感痛心,立即泣道:“好可憐,好可悲,自五六歲來,又孤苦無依,吃穿用度也是靠人的,偏偏是小心又小心,也不願行差踏錯,落人口實,沒想到無一日開心舒適,卻爲何受此牽連……唉,卿何薄命?……”
忽聞一聲嘆息,青蓮又看去,只見那丫鬟頭重倒地,身體瑟瑟抖成一團,“鵑兒,你怎麼了?受了什麼傷害?……”
誰知那丫鬟也不再說話,手中的白素飄飛翻動,掛到了兩棵樹交會的枝椏上,青蓮一驚,再看那丫鬟,也已經絕氣死了。
青蓮正要碰那丫鬟,誰知那丫鬟突然化爲一隻僵死的杜鵑,小小的鳥兒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
“鵑兒,你潛伏夠深的……我居然都不知道你也是妖……”
“你這樣的妖,真配得上一個鵑字,想着生前爲你的姑涼謀劃,至死也一樣真心不改,就是人,也未必有你這樣的真心……”
青蓮泣不成聲,她將鵑兒好生葬在兩棵樹中間,心中傷悲不能言語,卻想到這雨村抄家,接連害死了多少女子?……
“人人都說妖可怕,可這人,比妖更可怕……”
青蓮忽然醒悟,女子抗爭不得,皆是相信這是命運,她也是如此,何嘗不是爲了躲命而被運呢?
可結果呢?
青蓮想到這裡,她擡頭看了一眼祭壇,若是阿朱所說不錯,待那十二生魂獻祭,喚出太虛幻境,到底這金陵要死去多少女子?……
可憐啊!天地不仁……
青蓮又哀又嘆,她幡然醒悟,這命運——————自己信也好,不信也好,自己要抗爭,纔有自己的一條出路!
青蓮廣上的祭壇已經變大,就連轟轟聲也越來越響,看來,這祭壇在此,定有用意?……
青蓮已經無所畏懼,不管結局如何?……她此時要的——————只是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