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給你。”
小女孩將一塊巧克力遞到眉目精緻的小男孩面前,她笑眯眯地,一邊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大塊:“特別好吃,妹妹快吃。”
露出的牙齒因爲沾染了巧克力汁。黑乎乎的,明明是善意燦爛討好的笑,因爲這個,看起來有點嚇人,讓他想到了聽過的那些鬼怪故事,那些張嘴露出黑乎乎的牙齒,小男孩兒本來便因爲突然到了陌生地方而惴惴不安。又因爲豐富的聯想力而越來越害怕,越來越害怕。
“我每次心情不好。都會吃巧克力!”
男孩的眼中沁着淚水,嘴裡被塞進了巧克力塊,意外的醇香甜蜜味道,讓小小的孩子慌亂的心,跟着都平靜了下來。
“我每次心情不好,都會吃巧克力!”
彷彿是穿越了時間洪流,那一瞬間,笑的燦爛明媚的小女孩和已經長成的女人重合在了一起。
慕以竹手中攪拌的動作停住,啪嗒一聲,東西被隨意扔到了流理臺上:“我從來不知道,何青梅什麼時候也學會了拐彎抹角地說話。”
男人的眸子沉沉的,裡面蘊含着的情緒暗幽幽的,明明還是那樣的一個人,卻莫名的,覺得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圍繞着這個男人,包裹着這個男人。滲透着這個男人,讓她無法再看清他。
何青梅有一瞬間,想要扯出個笑,笑着告訴面前的男人,我剛剛是開玩笑的。
可是,那是她的二叔,是她的親叔叔。是小的時候,總是抱着她舉高高的親人:“以竹,我只有一個親人了,雖然他也許已經不是我以前所認識的二叔了,雖然他已經變得那麼陌生,可是,他始終是我父親唯一的兄弟,是我唯一的叔叔,你若是在意我,那麼,請你”
不要將他送進監獄,起碼,那個背後的推手。不要是你。
“青梅!”
慕以竹突然打斷何青梅的話,他沒有讓她將後面的請求說出,因爲,他要保護她,所以,他必須要堅持。
對於何大年的處置,是早已經決定了的,無可轉圜,何大年,罪有應得:“你一定要逼我嗎?”
“究竟是誰逼迫誰,我們那麼多年的情分,叔叔小的時候,不是沒有報過你,他就算有錯,那也是我親叔叔,我只求你不要親手將他送進監獄,我求你給他一條生路。”
何青梅咬着脣,然後,嗆聲,她幾乎不敢看慕以竹的樣子,明明先前就想好了的,慢慢地和慕以竹說,慢慢地軟化求情,可是,當她望見男人那麼心冷如鐵的樣子的一瞬間,理智離她而去。
“呵,你終於說了出來。”
“何大年是你的親叔叔,便是他一直在挖公司的牆角,挖我手中的根基,便是他吃裡扒外,勾結外人給我下套,他也始終是你剩下的唯一認可的親人了,那麼,我算什麼?我始終都是外人,是嗎?”
何青梅不知所措,而慕以竹,望着女人慌亂的,想要解釋的樣子,眼前晃過墓碑上那兩張笑的慈祥和樂的容顏,那一瞬間,慕以竹下定了某種決心,也許,這便是那兩位已經長眠地下的長輩的催促,他總是想要再等等,再等等,孰不知,越是再等等,他的心便越是軟和,他的堅持,便越是無法持續,那些會傷害到青梅的人,他都已經收拾了,公司也步入了正軌,即便是離了他,他準備的那些東西,足夠何青梅一直維持着現有的生活了。
快刀斬亂麻,便藉着今日,徹底放手吧。
男人的眼睛,迅速凝結了冰:“青梅,你今天要做巧克力,你問我是否還記得第一次吃巧克力的時候,你說,每次心情不好,吃上一塊巧克力便會心情好轉了,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情嗎?”
男人的笑,苦澀而惆悵:“我長到三歲到了何家,到何家之前,我甚至沒有見過巧克力,我只是因爲長了一張漂亮的臉,所以,才得以從貧窮的生活中掙脫,到了這想都不敢想的世界。你吃着巧克力的時候,是快樂,而我吃着的時候,是惶恐。”
“以竹,你在說什麼?”
何青梅茫然而無措地望着男人,望着那薄薄的脣,開闔間,便是一句句傷人的話語。
“那不是我的世界,可是,我被硬拉了進去,我已經無路可退,我只能留下,奮鬥,拼搏,你的二叔,他一直做着的,便是想要將我驅逐,想要讓我離開。”
“青梅,你也想要我離開大豐集團嗎?你也想讓我讓位給你的二叔嗎?”
“只是因爲,他是你的親叔叔,而我,只是個被從貧民窟裡買下來的可有可無的東西!”
“啪!”的一聲,是何青梅,狠狠地打了越說越是激動的慕以竹一巴掌,她的手微微顫抖,她的脣,也在抖動,她的聲音,抖動地宛若風中的落葉,脆弱,蒼涼:“以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說,有我便沒有何大年,有何大年,便沒有我,大豐集團的掌舵人,只能夠存在一個!”
慕以竹的臉頰發麻,感受不到痛楚,只是麻木,麻木從臉頰,延續到了心,他的手,緊緊地攥着,攥着褲兜裡那凸起的盒子,攥着那份不死心:“我不會撤銷訴訟的。”
男人的眼中,是烈烈的火焰,那是屬於男人的野心,那是何青梅一直不相信,會在慕以竹眼中看到的東西。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怎麼會是這個樣子,這不是我認識的慕以竹,不是,不是!”
何青梅的聲音從低到高,最後兩個字,近乎嘶吼,她的臉色蒼白,一步步後退,望着站在那裡,只是冷冷地望着她的男人,那麼的陌生:“你娶我,究竟是爲了什麼?”
“爲了名利,爲了地位,爲了,我現在得到的一切。”
慕以竹像是在背誦臺詞一般,讓自己將思考了許多次的話語全數說出。
“我呢?”
“我算什麼?”來帥狀技。
何青梅問,她已經退到了門口:“你明明是在意我的,慕以竹,你騙不了我,你在意我,你也說過,你喜歡我。”
她給自己找了答案,她拼命地從腦海中尋覓屬於她和慕以竹兩個人曾經所有的甜蜜,然後,告訴已經將要崩潰的心,慕以竹方纔說的,都是假的,他娶她,是因爲他在意她,喜歡她,不是爲了可笑的名利地位,不是爲了那些東西!
“青梅,我是喜歡你。”
慕以竹慢慢地踱步,上前,卻在離着何青梅只需要一步的位置,停下了腳步,他沒有再走這一步的意思,他不會越了這一步,他明明在笑,她卻絲毫感受不到男人有歡喜的情緒:“喜歡你對我的那些好,喜歡你對我的那些在意,喜歡你一直以來的信任,喜歡你,讓我得到現在的一切。”
男人的手伸出,卻沒有觸及女人的臉頰,因爲,何青梅躲開了他的碰觸,第一次,她躲開了他的碰觸,慕以竹似是不以爲然,他施施然收回了手:“青梅,我是在意你的。”
他終於正面回答了她方纔的那句問題,你在意我嗎?我在意你。
可是,慕以竹終於給出的肯定的答覆,何青梅絲毫不覺得開心,她心中,有些什麼一直堅持的東西,一直堅信的東西,慢慢地,出現了細細的裂紋,然後,隨着男人的一言,一句,隨着男人那口口聲聲的在意與喜歡,細細的裂紋,蔓延至整顆曾經熾熱的心。
“好了,你去好好休息吧,廚房裡的事情交給我便好。”
慕以竹沒有給何青梅再多的思考時間,他轉過身子,動作利落地開始整理流理臺上的東西,而背對着何青梅的臉上,是無盡的寂寥與蒼白。
何青梅深深地望了慕以竹的背影一眼,她早已經習慣了他的背影,從他三歲,看到了他二十三歲,人生,有多少個二十年,那一刻,女人眼中的脆弱,被堅定所取代,不論慕以竹爲什麼說那些話,不論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她只是相信自己二十年所看到的慕以竹,她只相信,她眼中的他。
“以竹,不論如何,你始終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她會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又爲了什麼,對她說那些話,他們不是一年,兩年,三年甚至七年,十年相處的戀人,他們之間,也有過爭吵,有過誤會,有過摩擦,有過隔閡,可是,他們是二十年的青梅竹馬,他們終究,一起長大,若是連何青梅眼中的慕以竹都是假的,那麼,還有什麼,是真的。
何青梅再次凝望了那個背影一眼,轉身走出了廚房,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咄咄咄咄的切菜聲響起。
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慕以竹手中的動作一頓,菜刀拿在手中久久不曾放下。
慕以竹端着做好的菜還有巧克力走出來的時候,何青梅不在,他絲毫不吃驚,在他說了那些話之後,若是何青梅還能夠老實地呆在家裡,那才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自己一個人吃完了這頓飯,很久沒有一個人單獨在家吃飯了,說實話,真的有些不習慣,不過,慕以竹相信自己早晚會習慣的,便像是在美國呆的那一年,便像是他們過去一年的每一天,他刻意迴避何青梅,不也是習慣了嗎?
世界上沒有誰缺了誰便會死的道理,只是有些難過罷了。
慕以竹想着,拿起一個精緻的花狀模子磕出的巧克力,扔到了嘴裡,慢慢地咀嚼,滿嘴的苦澀,絲毫沒有何青梅所說的心情不好,吃了它便能夠快樂幸福的感覺,他方纔也不全是騙她的呢。
慕以竹給高世昌去了個電話,讓他幫着‘開導開導’何青梅:“何大年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青梅和我吵了一架,她估計這幾天都不會想見我了,如果她去找你,你幫着照顧她一下。”
“慕以竹,你真的想要和青梅分開?”
高世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不知爲什麼,聽着慕以竹的交代:“她最在意的始終是你,不管因爲什麼事情,青梅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會讓她放棄的。”
慕以竹掛斷了電話,何青梅身邊跟着人,他倒是不擔心這次再有什麼不長眼地找上她,只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前天,她還抱着他,在他的懷中尋求安全感,昨天晚上,她還告訴他,自己很開心很開心,今天清晨,她還對着他露出燦爛的笑容,這一會兒,這座房子,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了。
這只是開始,他居然已經後悔了,真的是很可笑,慕以竹笑着,笑的快要流出眼淚,他站起身子,走到了衛生間,然後,自褲兜中掏出了那個摩挲了一路的紅色錦盒,打開,裡面是一條粉色心形寶石周圍鑲鑽的項鍊,去年情人節前一天,何青梅特意將一本珠寶雜誌放到了他的書房裡,翻開便是這條項鍊的圖片,他知道她想要這個當做情人節禮物,卻因爲不想要讓她越陷越深,而刻意忽視,他到現在還記得第二天何青梅一直期待着什麼的眼神。
那一天,直到午夜,一直坐在沙發上等待着情人節禮物的女人,失望地睡去。她不直到,他其實早已經買下了那條項鍊,只是,不想要讓她看到,不想要讓她知道。
慕以竹的手指挑起項鍊,粉色的寶石閃爍着瑩潤浪漫的色彩,周圍點點的碎鑽,在燈光下,閃爍着璀璨的光芒,確實很漂亮,也很適合她,只可惜,永遠都沒有機會看到這條項鍊戴在她脖頸上的樣子了呢。
男人一聲低低的嘆息,眼睜睜地看着那條珍藏了一年的項鍊,被抽水馬桶沖走,不留一絲痕跡。
——
“嬸嬸,這些錢還有珠寶是我所有的積蓄了,都給你,你看看能不能夠幫上叔叔的忙,我也只能夠幫到這裡了。”
何青梅從包包裡取出了好幾疊現金,還有一匣子珠寶,另外,還有她這些年陸陸續續收到的慕以竹幫着她投資的的那些比較好的股票基金憑證,她一股腦,都交給了鄒麗娟。
鄒麗娟看到那幾疊厚厚的現金,還有那些珠寶,基金股票憑證的時候,眼前先是一亮,待得聽到何青梅後面的話,她的臉色一冷,強迫着自己將眼睛從真金白銀里拉出來,望着何青梅,上下打量幾眼:“呵,侄女,你這是打發要飯的呀,你是堂堂大豐集團的總裁夫人,大豐集團的市價是多少你知道嗎?十幾億,你就給你嬸嬸這麼點兒錢和破珠寶,就說兩清了,你對得起你叔叔嗎?”
“我不管,要不然你把你叔叔給救出來,要不然,你叫慕以竹把我們家大年那些被凍結的資產全都賠給我!”
粗壯的女人滿面市儈還有那顯露於外的精明刻薄,對着何青梅口沫橫飛,看起來因爲何青梅主動拿出這些東西,將她當成了好欺負的,能夠予取予求的提款機了。
畢竟,鄒麗娟會去求着何青梅救救何大年,爲的,也不過是那些因爲何大年被定罪,而凍結的資產罷了,現在既然有現成撈錢的法子,她爲什麼不用。
何青梅冷冷地望着面前女人拙劣的表演,終於,在對方伸出手要抓她的時候,一手反扣,將那隻肥碩的手狠狠地按在了桌面上:“別說你不知道二叔一直都做了些什麼,我想要救二叔,我給你和表姐這些補償,不是因爲我覺得二叔是對的,只是因爲他是我二叔,幫你,不是我的義務,不幫,我也問心無愧!”
“疼疼疼,何青梅,你鬆手!”
鄒麗娟喊得像是殺豬,樓上傳來年輕女人不滿的吼聲:“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那是何青梅的表姐,何大年的女兒,父親鋃鐺入獄,女兒還有心情睡懶覺,何青梅嗤笑一聲,然後,從包裡最後掏出一把鑰匙,扔到了抱着手腕呼喊的鄒麗娟面前:“限量版法拉利,能夠賣個幾百萬,如果你真的在意二叔的話,這些錢應該夠讓你活動的了!”
說完了話,何青梅懶得再看一眼對方,轉身便走。
“去衡水街麗水區三十一號。”
何青梅對着出租車司機吩咐了一聲,便閉闔了雙目,昨夜一夜沒有閤眼,光是看查出來的何大年的那些資料,便花了大半夜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全都是在想着慕以竹,想着慕以竹那天下午的那些話,想着他說的何大年想要將他趕出大豐集團,想着他說的,他只是因爲長着一張漂亮的臉,被從貧民窟買下的可有可無的東西,女人脣角牽起一抹笑,苦澀難言。
以竹,你怎麼會是可有可無的呢?對我來說,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她沒有想到,認真調查,自家叔叔還真的是比起慕以竹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像是慕以竹說的,大豐集團,有他便不能夠有何大年,而有何大年,慕以竹便處處受到掣肘。
何青梅不是什麼真的天真單純的小女生,她知道什麼對自己最重要,該放棄的,她絕不會拖泥帶水,而不想要放棄的,她始終不願意放手。
“回來了?”
何青梅手中的鑰匙剛剛插到鎖上,還沒有來得及轉動,對面屋子的門便已經打開了,一條腿上打着石膏,手上拄着柺杖的男人站在門邊,男人的桃花眼中閃爍着動人的光,對着她笑的溫柔多情:“怎麼坐出租車回來的,你的車子呢?”
陸浩笙很是自來熟地跟着何青梅進到了她租住的房子中,然後,自顧坐到了沙發上:“給我來杯咖啡。”
像是個主人一般,沒有絲毫見外。
“車鑰匙送人了。”
何青梅端來一杯咖啡一杯牛奶,咖啡放到了陸浩笙的面前:“不加糖只加三分奶,對吧?”一邊說着,一邊拿起桌上的牛奶,輕輕綴飲一口,微微眯了眼,慕以竹總是逼着她喝牛奶說是地身體好,何青梅一點都不喜歡,只是因爲他說要她喝,她便喝了那麼多年,只是離開了慕以竹,她卻又不想要喝除了牛奶之外其他的飲品了。
車鑰匙送人了,即使陸浩笙身家很是豐厚,對着何青梅說把那輛不錯的車子送人便送人的大方,還是微微挑了挑眉,不過,也僅限於挑了挑眉:“那我以後送你一輛更好的,你喜歡什麼牌子的車子?布加迪,蘭博基尼,koenigsegg,世爵,梅賽德斯,邁巴赫,勞斯萊斯,這些車子如果都不喜歡的話,我送你一輛改裝賽車如何?”
“嗯,和我一樣租房子住的人,口氣倒是不小。”
何青梅噗嗤一聲笑開,望着陸浩笙的樣子,很顯然是覺得他在開玩笑,便是慕以竹,也沒有這麼大方隨便她挑選這些貴族車子的。
這樣想着,笑容漸漸減淡。
“喂喂喂,回神了,想什麼想的這麼用心?別是在想我這個難得的美男子吧。”
陸浩笙雙手交疊,將自己那張俊秀的臉捧到何青梅的面前,調皮地眨巴眨巴自己的桃花眼,放出一陣陣電流。
“自作多情!”
何青梅伸手把他的腦袋推開:“卡特”
“阿笙,阿浩,或者浩笙,再不濟叫我陸浩笙,咱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我把我的真名告訴你,你怎麼也要用呀。”
男人哀怨的樣子很是搞笑,何青梅一時間忘記了方纔惆悵的情緒,和陸浩笙鬧了起來。
打開自己的房門,看着屋子裡沒有絲毫生活氣息,像是個商品房,不對,本來便是暫住的商品房。
才離開一會兒,陸浩笙便開始想念方纔呆着的何青梅的那間屋子。
兩個人現在成了鄰居,也是他刻意的結果。
陸浩笙對何青梅一直都在關注,他的人隨時盯着何青梅的住處,只是因爲顧忌慕以竹,還有就是不知道何青梅究竟對他趁人之危的事情是個什麼態度,陸浩笙纔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誰知道,那天和往常本來一樣,打發走了一個又是自動送上門的女人,百無聊賴間,卻接到了唐助理的電話,何青梅下午離開了清源小區,獨自一人,去了郊區,陸浩笙記得自己調查的何青梅以前都是和慕以竹住在郊區的,當時心裡一個衝動,直接在何青梅出了別墅的時候,和她製造了一場偶遇。
那時候已經是天黑了,地點又是郊區,一般沒有多少人和車經過,何青梅的心裡又比較亂,她是想要暫時離開慕以竹,清醒一下,順便查清楚何大年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慕以竹到底是怎麼了,她絕對不相信慕以竹真的是個心中只有利益,感情淡薄的人。
誰知道,居然撞到了人,而那個被撞的人,自然是陸浩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