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總,很少會聽到你說這麼灰心的話,莫非,王犇現在的處境比你強?”
“沒錯,雖然目前分公司和總公司那面的銷售額差不多,但是兩邊都有很多元老是他的親信,所以很多時候做事阻礙很大。但是,我也並非全無還手之力。”
“唉,不知道你們有了這麼多錢,幾輩子都不愁了,還要鬥得你死我活的,累不累啊。”
“累?不會覺得,開始時候我的確是有我的目標,爲了目標而努力,但是隨着不斷的工作,不斷的努力,我發現很享受這種努力工作的感覺,我把我現在所做的事,都看成遊戲,一步一步,完成一個又一個有趣的任務,其樂無窮。結果固然重要,可最驚心動魄令人神往的,是追求結果的過程。”巫婆佟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掛着高深莫測的得意,像一個最求極致藝術品的藝術家。
我們正好相反,我是爲了生存需要,簡單的說,是爲了一口飯被迫着去工作,而她是在工作中尋找快樂。
“佟總,是不是跟我們下等人相處多了,真的會有被埋沒的危險?”不知不覺間,巫婆佟教了我很多,現在的能力、眼界和思維的確大大地不如以前的我了。
與比自己高能力的人在一起能夠學到很多東西,那麼一個高能力的人,和咱這種人在一起,是不是就退步了?就像下象棋一樣,和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
“你的桀驁不馴,不計後果,只能顯得你稚嫩,你跟畢榮,莫良昕這些人鬥了這麼久,還沒學乖麼。”
“是,以後我會好好學的,在佟總的調教下,努力工作,認真生活。”
“別胡亂拍馬屁!你暫時先在倉庫做一段時間吧,等我把這個項目弄成點樣子,你再回來,不然王犇那邊我也不好交代。降你們的職,是策略,當我意識到有人背叛我,我只能這樣選擇。你們倉庫,最近表現很不錯,我回頭告訴財務部,給你們全體倉儲部職工雙薪發放,怎麼樣?”
“真的?”
“假的。經常騙人的人,也最不願意相信別人。”
“我沒有經常騙人的,只是被人騙多了,所以不太敢輕易相信了。”
巫婆佟擡起頭,若有所思看着窗外,誰也無法猜測出此時的冰山美人內心深處究竟想的是什麼。
總是這麼不說話,挺尷尬的,於是我沒話找話的問:“佟總,不是說把李剛調去店面嗎,爲何不調過去呢?”
“我原本打算讓他和你開拓新產品的市場的,現在沒法了,只能真的把他調去店面了,不過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們可以依託店面嘗試看展你的網絡營銷策略,我想看看效果如何。”
巫婆佟,倒是挺看得起我這個小集團的嘛。
和巫婆佟聊了許多,氣氛越來越迷離時,我的手機不安分的響了起來。
“喂,你好。”
“孟道江,霞曼路伯爵咖啡廳,你過來一下。”
“王總?哦,這麼晚了,您還有什麼事情?”
“你現在很忙麼?”
“不是,不是,只是,能在電話裡說不?”王犇找我幹嘛,也不知道爲什麼,我雖然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這個時候還真的不太敢去見他。
“不能,既然你現在沒事,就快點過來吧,十分鐘,我等你。”這就是老闆,給你薪水給你工作,就是你的祖宗,時刻都得供着。
“王總給我電話了,叫我現在就過去。”我把手機放回口袋,跟巫婆佟說道。
巫婆佟帶着警覺的表情問:“他爲什麼這麼晚找你?”
“我也不知道啊,他沒說,只是命令我現在要過去,可能是要找我算賬了,爲了那天球場我跨過他頭頂的事情,胯下之辱啊,堂堂一個老總,穿人檔,百來位下屬睽睽衆目,顏面何存?”王犇在怎麼深明大義,又豈能受得了這胯下之辱,報仇,一定是報仇,可能直接讓我識趣的自動離職。
“你現在是我的人,他敢!”巫婆佟怒道。接着彷彿說錯了什麼,美麗雙脣張合着,卻沒說出什麼來,臉蛋微紅,不知是羞澀或酒後的紅暈。那美好的一夜,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第二天的她臉頰依舊帶着未褪的潮紅。
阮蘭那樣的成熟溫柔對我是有無限殺傷力的,但如果是巫婆佟呢?我能有免疫力嗎?那驚爲天人的美,誰見了誰都投降。倘若她性格沒那般火爆, 或許會令我爲之瘋狂吧。
“王犇找你,不可能是爲了球場落敗的事情,如果他要翻臉,爲什麼要等到現在?”巫婆佟分析道。
“這誰知道啊,王犇跟我說,要是人心能看得懂,就不會長在胸膛裡了。”
巫婆佟剮了我一眼, “知道王犇爲什麼每次跟人談重要事情,都要親自約見面談?現在有一種技術,可以輕易竊聽到手機的通話,王犇就怕我用這個方法去竊聽他與別人的對話。”
我仔細想了想,那到也是,王犇每次跟我談重要點的事情,幾乎都是面對面對談的,下意識的看了看我的手機,莫非巫婆佟能竊聽到我的手機通話。
上了巫婆佟的車,她送我過那邊,車外已經飄起了雪花,在車裡,輕柔的音樂清新古典,巫婆佟那頭長髮似是被輕緩的綢緞撫過一般,絕美容顏,醉了芙蓉醉了杏花。身上的香氣怡人,曾經熟悉的心海一涌而上,但卻並沒有那麼強烈,只是輕輕溫柔的撫在我心上,醉容花香,亦叫我想要吻一吻她的臉。
“你在看什麼呢?”她突然問道。
“哦,沒,沒什麼。”我急忙假裝掏煙掩飾我的窘態。
“不許在我車上抽菸!”
“是,是。”我趕忙把拿出來的煙盒又放了回去。
在車外,我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美女,是一個肥胖的身影,畢榮。
“巫婆,看,看!畢榮那個老王八蛋還有閒心抱着美女逛街吶。”
“他有的是錢,抱着個美女沒什麼奇怪的。”
“要是我像畢榮一樣有錢,而且年齡又差不多到了快性無能的時候,估計比他還瘋狂,我要左邊一個!右邊一個!”
“別在我車上胡說八道!”巫婆佟呵斥道。
俺急忙剎住跑火車的嘴巴。
“畢榮現在在公司的權利基本已經被王犇削得差不多了,就是掛個名,沒有實質性的管理權。不過他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我知道他在暗地裡搞一些事情。”
“咦?是不是關於他跟人家合夥搞那
些假貨的事情?”
“你燒了他的倉庫,設備都沒了,他還搞什麼?”
“雖然燒了,那就不能從新買麼,他對電器行業這麼熟悉,想從頭來幹也不無可能啊。”
“據我所知,他現在正在搞一種騙人的生意,來錢快,但缺德。註冊了一家房地產中介公司,大力宣傳免中介費,房源量大,現在很火,好多人掏錢去他的這個公司去買房。”
“這不是挺正規的生意麼?不過免中介費?那他賺什麼啊?”
“哼,當然沒那麼簡單,這老狐狸怎麼可能幹賠本賺吆喝的買賣,我懷疑他表面正規,實質是要騙人,在中介買房子是有個時間差的,先要把錢放到中介,然後辦各種手續,這個過程往往持續幾個月時間,在他們公司買房的人越多,那這個時間裡他賬戶上的錢也就越多。”
“我明白了,就是依靠這個時間差,這筆錢就算存在銀行要利息都不少,對麼?”
巫婆佟看了看我:“你可真單純。”
“單純?幹嘛這麼損我。”
“不是損你,是你想的太簡單了,利息那點錢畢容這種人怎麼可能放在眼裡,他是想這個雪球越滾越大,等到足夠大,他的公司就會從這個世界上忽然消失,而那些拿錢等着房子的人雖然拿了大半輩子的積蓄,最後什麼也不會得到。”
“你的意思是他要捐款跑路?”我豁然明白。
巫婆佟又搖了搖頭,“不,他不會跑。”
“不跑,那些人不生吃了他呀?”
“那個公司註冊法人根本就不是畢容,他肯定安排了替死鬼,到最後,他只需要拿錢就行。”
“厲害。”我不得不佩服這些人的頭腦,雖然缺德,但是還真的沒人能拿他怎麼樣。忽然,我更加佩服巫婆佟,似乎畢容這種老狐狸的陰謀詭計,在她眼裡就像小孩的把戲。這女人太厲害,太可怕了。
“她的公司宣傳免中介費,去他那裡買房的人數迅速攀升,你說那些買房的人爲什麼那麼蠢?”巫婆佟看着我問道。
“也只有你這樣非凡的人才看得出來是騙人的,如果是我想買房子的話,一聽到免中介費四個字,馬上去了,既然你知道他們幹詐騙的勾當,幹嘛不把畢榮那些人一鍋端了?”
“我又不是警察,其實,我偷偷派人試圖舉報他,可有關部門去查也是需要時間的,再者,畢榮玩的這些,都是找替死鬼,到時候警察把這些人揪出來,畢榮依舊與己無關置身度外,而那些錢,一大半已經流入他的囊中。”
“我真希望我自己生一個跟他一樣好使的腦袋,也不用打工打得那麼辛苦了。”這些老狐狸,有錢有勢,自然有他們自己的一套方法,不服不行。
“他跟王犇一樣,請了一個律師團隊做顧問,專門鑽法律空子。發生任何事,基本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我長嘆一口氣:“哎,我看如果我被他弄死也是白死了。”
“到了。”
我擡頭看看:“是哪間呢?這咖啡廳怎麼那麼大那麼多門?”
巫婆佟指着其中一間:“那。”
“你怎麼知道?”
“王犇的車,就停在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