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邸報很快就傳到了浙江,其實朝堂上的消息不到兩日就已經隨着電報傳到浙江布政使衙門,電報這玩意可以說是大清國發展最快的洋物件,到1894年裡程已經到了七萬多公里,使得上情下達,1882年李鴻章率先使用電報指揮淮軍入朝控制“壬午兵變”。不過大概的事情發展簡直如鄉寧的“村夫”所說的一模一樣,就連步驟都是如出一轍,胡聘之大汗淋漓,手裡攥着半年來與山西鄉寧所有的通信,朝鮮事變,我朝應援,日軍一方面極力促使我朝出兵,一方面小動作不斷,這第一步,第二步,事情的發展好像就是那個鄉寧的小知縣安排的一樣,往下細看第三步的變化,日軍必定與我軍同時入朝,駐紮朝鮮漢城,肆意挑釁,期待與我大清發生衝突,第四步日軍大肆增兵,撕毀合約,戰爭被點燃了……
一封一封的信件,一頁一頁的紙張在手中滑落,以前心理的僥倖,現在如同在眼前上演一樣,胡聘之大吼一聲,將桌上所有的信件撥撒在地上,“黃口小兒,不值一信!”然後癱在椅子上,胡家的大夫人帶着丫鬟在門口待了半餉,見老爺差不多氣順了,把丫鬟手裡的茶杯接在手裡,獨自一人擡腳步入廳堂。
“老爺已不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一邊把茶碗放在胡聘之的身邊,一邊彎腰一張一張的撿起散落一地的信紙。看看已是暮年兩鬢微微發灰的妻子,胡聘之一句訓斥的話都說不出口,“你說,這個國家這個朝廷真的完了嗎?”
胡夫人頓時左右瞧了瞧,小聲的說道:“老爺怎麼什麼話都能出口,這種不敬的話,老爺還是少說。”
胡聘之無奈的笑了笑,“真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讓劉先生過來,老夫起草一份奏本遞上去。”
“我這就叫人請劉先生過來,不過老爺咱這不該講的話就不說了,劉師爺不是外人,但是日子久了難保不傳出去閒言碎語的,對老爺不好。”
胡聘之看着老伴一臉的擔憂,心中一暖,“行,我也是知命之年的人了,不是涉世未深的孩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還是知曉的,你且放心,去吧!”
在劉師爺的幫助下很快一份勸誡的奏本就寫好了,以前雖說上奏過警示日本的奏本,但是都是提醒,這份可是真正的事實勸誡。過去的奏本都是走海路一路上京,但是時日尋多,這次乾脆直接在電報房發到北京,有北京的家屬接電後重塑一份上本。
很快奏事處就接到浙江布政使奏本,封疆大吏的奏本直接遞給寧壽宮處的李公公,知道老佛爺喜歡掌控地方重臣,李蓮英不敢懈怠,趕緊報給慈禧。
這一封奏本可是把慈禧驚的不輕,不是朝鮮出事嗎,怎麼奏本上說着說着大清和日本國要打起來了,但是胡聘之是浙江的封疆大吏,朝廷重臣,絕對不會無的放矢,很多預警消息的確的發生了,但是要說區區的小日本國要跟自個打仗,慈禧還是覺得有些不大可能,不過心裡還是鬧得慌,這光緒十六年以後,無論是淮軍還是北洋水師的彈藥兵備可是一直沒補,上次聽兵部的人說缺額達六成,真打起來,可是會不會出事啊?慈禧有些拿不定主意,對李蓮英說道:“這事情你可看過,你覺得呢?”
李蓮英低頭敘道:“老奴看過是看過,可是祖宗家法,奴才對朝廷大事不能多言。”
“讓你說你就說!”
“是,是,是,老祖宗要奴才說,奴才就大膽說一說淺薄之言,就姑且一說,老佛爺姑且一聽,說錯了可不幹奴才的事!”見慈禧不耐煩的擺手,李蓮英生怕招致慈禧反感趕緊張口說來,“其實經過這些日子的胡大人的奏本,在老奴看來,我大清之威雄踞東方,蕞爾小國定然不敢觸碰虎威,不過宵小也有罔顧大勢,螳臂當車的時候,老奴觀日本國數年之感,也是知道其狼子野心,洋人國家紛紛過來求財,日本國未嘗沒有分一杯羹的打算。”
說和沒說一個樣,打或者不打都說了一遍,慈禧捂着腦袋想了一會,“把這奏本送與李中堂看看。”
李蓮英很快到了李鴻章府上,李鴻章來朝廷商議援朝的決議,一直在京,還未離開。見李蓮英趕過來,趕緊上前迎接到府中大堂,稍一說明來意,李鴻章也是一臉的糾結。淮軍和北洋水師是李鴻章手裡的依仗,怕就怕別人打自己手裡的主意,打開浙江布政使的奏本快速看了一遍。按照眼光來說,李鴻章可是中國最早看世界的那批人了,但是一旦涉及別人觸碰自己手中的權力的時候,李鴻章就不舒服了。
“胡萃臣的奏本我看了,我部軍容鼎盛,無大憂,可以令朝廷安心,讓太后放心,只是,只是這內餉缺失,物資不備,煩請李公公回去通稟太后,如此我部內外齊心,外賊可搙。”
李蓮英站起身來,拱手告辭,“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中堂大人休息了,我還得回去交差呢。”
李鴻章趕緊相請,“李大人急什麼嗎,你我可是半年未見,坐下來吃個席面,好好敘敘。”李鴻章稱呼自己大人,李蓮英感覺很受用,不過慈禧的差事可不敢耽擱,推辭一番,趕緊告辭,李鴻章趕緊掏出兩千兩銀子的程儀送上,感謝奔波之勞,李蓮英自然樂呵呵的笑納。
李鴻章的態度慈禧早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但是事關重大,尤其是京畿之地連同遼東之防還有海防都在淮軍的手裡,慈禧有心插手,但是李鴻章水潑不進,慈禧只好作罷。至於要錢餉,李鴻章都不在乎了,自己還鬧騰個啥呀,最多把奏本給旁邊的皇帝看看,讓他早朝上議一議,聽聽朝公們的意見。
朝堂上的事情楊旭不關心,在家休養這段時間,身體不能走動,只能在竹榻上,搗鼓賺錢的買賣,不僅爲了賺錢更重要的給自己人洗澡,無論是招攬的軍隊還是鄉下的佃戶們,身上都有一股漚臭味,這時候人凡是能七天洗一次澡那就是高門大戶的人家,但是即便是高門大戶冬天也不會洗幾次澡。楊旭剛到這裡的時候,時常被薰得乾嘔,人人身上都有一股臭氣,女人還好一點,一到夏天每個男人都是行走的“糞池”!普通尋常人家春冬秋三季幾乎不會洗澡的,只有夏天的時候洗幾次,就是自己身邊人來說,張月菀身爲新婦,半個月洗一次澡,算是很勤快了,林霜和蘇凌筱幾乎一個月洗一次還是楊旭催促的結果,楊旭自己則是發揚“封建豪門”優勢,幾乎三日一洗,自己是拼接的鞭子,雖然頭髮長了一年多,但是還是不如別人的大辮子的長度,這時候官員的體面,辮子也很重要,身邊的人不乾淨,楊旭也乾淨不了,尤其是寄生蟲,每次和別人相處完,總感覺有蝨子之類的飛到自己的身上,奇癢難忍。就是辮子——清國特色的大辮子,尋常人家一年也不會洗一次,編織麻煩,上面油光閃閃,走近一聞隔夜飯都能吐出來,上面蝨子,臭蟲蟻絕對不缺乏。蝨子和蟲蟻寄居在人身上不僅吸血潰癢還會傳染疾病,尤其是在軍隊作戰時候,傷病員身上的各種病菌隨着寄生蟲跳到正常人身上,會傳染一大片。
自己僅有的化學知識,做不了大的玩意,不過這肥皂還是能做出來的,現代肥皂在十三世紀就已經在歐洲普及開來,在十七世紀就已經在歐洲各國大規模生產,其中英國的規模最大,不過論品質還是西班牙的最好,西班牙人用橄欖油代替英法使用的動物油脂或者魚油,動物油脂用在紡織物上最好,用在人身上總有一股怪味,反而橄欖油的有一股清香,但是橄欖油昂貴,所以一般用於貴族使用。
這時候西方列強也開始往中國大規模出口肥皂,但是價格不便宜,在社會上不普及,只有沿海的地區的有錢人家纔會購買一些,美國是主要的來源國,不僅出口肥皂還出口鉀,要知道用草木灰得到的氫氧化鉀的純度不夠,但是楊旭購買十分困難,況且價格十分昂貴。只好自己燒製木灰,當然不用自己親自動手,氫氧化鉀容易獲取很簡單,當年美國人闖西部淘金,自己都會製作肥皂,在一個木桶底下打上很多小孔,然後在裡面方面麥秸等過濾物,上面放木灰,然後把木桶放在石磨上,在流水道上放很多石子過濾多餘的木灰,最後接到的水溶液就是鹼——氫氧化鉀溶液。至於氫氧化鉀的濃度楊旭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扔進去一個土豆,土豆在桶底上浮2.4釐米就是合適的濃度。
然後就是油脂,楊旭分兩種豬油和菜籽油或者豆油,植物油是做給人用的肥皂,添點花瓣香味做香皂,而動物油脂做成的皁用來洗衣服。把氫氧化鉀溶液和油脂放在鍋裡煮,知道變成很濃厚並有硬的感覺,舌頭舔上去沒有刺痛感即可,但是做出來的肥皂是液體的,最後加點鹽點成固體。
最後得出來的結果就是肥肉一斤四十文,菜籽油或者豆油七十文左右,鹽五十文一斤,加上木頭燒成灰,人工,做出來每塊皁的成本直逼五十文,這樣的價格估計沒有幾個人會買的,只能拿回家自己用。楊旭小時候讀過很多穿越文,一旦造出來就是供不應求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多少主角光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