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野敏彰大佐失神的時候,身邊的副官連忙將他把伸出塹壕的身子拉了下來,支那神槍手到處都是,即便是晚上,那也要極爲小心。
大佐明白副官的好心,下到塹壕之後問道:“現在幾點了,快天亮了嗎?”
“沒有,剛剛過了四點。”副官長岡少佐說道,他其實不太相信關於支那軍要進攻的傳聞,一個支那現役軍官,怎麼可能會把己軍進攻的消息告訴敵人呢?
“回去吧!”岡野大佐放下望遠鏡,把毛皮大衣的衣領豎了起來,天氣太冷了,他感覺現在外面有零下三十度。衣領的細毛貼着皮膚,冰冷的脖子終於有了些擋護,大佐卻忽然低低的罵了一聲馬鹿,他感覺和支那人那種連帽軍裝比起來,自己穿的這種大衣怎麼穿怎麼冷;還有鋼盔,支那人居然每個士兵都佩戴鋼盔,這真是讓人不可置信。
岡野大佐心中嘀咕的時候,渤海海面上一羣潛艇正在出擊。海軍少將小慄孝三郎站在波-6號潛艇的艦橋,望向前方的間隙又轉頭看向滿是烏雲的天空,月亮根本就看不見,而星星也被厚厚的雲層阻擋着。整片海面漆黑一片,唯有潛艇航行時隨着波浪的起伏、艦首激起的浪花聲和汽油機的馬達聲讓人明白這是在海上,而且是在渤海之上。
小慄孝三郎少將是日本海軍第一位潛艇指揮官。在日俄對馬海戰前就出任第1潛艇隊隊長。因爲聯合艦隊的全勝以及霍蘭潛艇本身的侷限,大戰之後日本潛艇部隊並無太大的發展。加上原有的七艘霍蘭及霍蘭改進型潛艇,整個海軍在戰後只夠買或建造了六艘潛艇,如此成績可謂是極爲糟糕。去年東海海戰之後,潛艇的威力又開始被海軍上層所重視,但在德國不願出售潛艇的情況下,短短半年多的時間根本就不夠購買新和訓練新潛艇,至於自己製造那就更沒有可能了,現在海軍最先進的潛艇就是少將腳下的波-6號。三百噸排水量,五百六十海里的航程。
滿洲開戰半個多月,支那潛艇出沒於渤海之上不斷擊沉己方運輸船,海軍增派驅逐艦護航的同時,國內也將自己裝備的潛艇拿出來和水面艦艇做對抗訓練。實戰和訓練的結果都不容樂觀,對於深藏於海底的潛艇,護航也好、佈雷也好、開槍放炮也好,都不能有效將其消滅。爲此,小慄孝三郎申請施行偷襲計劃,即派己方六艘最先進潛艇趁夜突入支那海軍葫蘆島軍港內。用魚雷擊沉支那潛艇——隨着德國大規模裝備潛艇,甚至連英國人自己都懷疑中國是不是購買了近百艘德國潛艇,而開始就對此消息根本不信的日本海軍。認爲以渤海支那潛艇活動的情況來看,葫蘆島只有十艘左右的支那潛艇。
因爲設計上的落後,日本潛艇每艘只能攜帶兩枚魚雷,六艘潛艇共十二枚魚雷,雖然未必能每彈必中,但總是能幹掉支那大半潛艇的。帶着這樣的念想,除夕當晚九點,小慄孝三郎少將就從熊嶽鎮鮁魚圈出發,前往葫蘆島海域。此處是己第2軍所控制的最北端。離葫蘆島只有六十一海里。以潛艇每小時十節的速度,六個小時就趕到。而在拂曉時分,潛入葫蘆島軍港的潛艇恰好可以藉着晨光發動攻擊。
“閣下。我們應該已經到了。”從艇內上來的現任潛艇1隊的現任隊長吉川安平大佐報告道。
“那爲什麼沒有看見燈火?”小慄孝三郎狐疑道。“現在幾點了?”
“不知道。”吉川大佐搖着頭,“剛過四點,也許我們早到了。”他說話的時候,忽然聽得海面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頓時驚道:“閣下,我們已經靠近海岸了,這是冰層的聲音。”
是的,浪花聲依舊不見了,汽油機的引擎聲中,有一種鋼鐵碰到冰塊的聲音。小慄孝三郎道:“是啊,我們已經離海岸很近了,傳令下去,所有潛艇停船,除本艦之外其他潛艇降至潛望鏡深度,密切注意西面海岸,有人會給我們燈火信號的。”
“哈伊!”吉川大佐應聲道。說罷就從艦橋下到艇內發報去了,爲了便於攻擊指揮,每艘潛艇都花了一萬日元安裝了無線電,暗黑的夜裡無法看清旗語,爲了保密又不能發燈火信號,諸艇之間只能是用無線電聯絡了。
隨着旗艦的電報,另外五艘潛艇沉入了冰冷的海面。潛艇內部的空間其實只有同樣排水量水面艦艇的一半,在一艘一百五十噸的炮艇裡塞上三十多個人確實是夠擠的,擠還不說,汽油是揮發的,即便通氣管開着,艇內的氣味也讓人難以忍受。此時唯有旗艦波-6號艇依然浮在滿是薄冰的海面,從海軍其他艦船上調來的瞭望手不斷的瞭望着西面,終於,半個小時之後,約定的時間裡西面某幾處隱隱亮起了火光。
“閣下,信號!”吉川大佐指着那邊,無比激動的道。
“馬上修正航線,把航向發給其他潛艇,讓他們跟隨旗艦運動。”少將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天際,此時雲層稀薄了些,但海面上能見度還是不高,而且此時氣溫已經降到最低,白色的水汽從海面上不斷升騰起來,整個海面已經是白茫茫一片,若不是憑藉聲音。自己人都會撞上自己人。
“哈伊!”吉川大佐再道。不過他此時沒有下去發報,只讓身邊的副官去執行這一命令。十分鐘之後,汽油機的引擎聲再次響起。在火光的指引下,五艘潛艇終於來到了葫蘆島外海。
葫蘆島在幾年前還是遼西默默無聞的所在。但從三年前海軍開始規劃建設三大基地起,這個地名開始頻頻見於報端,當時外界還對中國海軍在北中國沿海無處安身,只能屈身於小魚港而大加諷刺,卻不想此地卻成了日本海軍的眼中釘肉中刺。有葫蘆島軍港存在,那大本營就無法對處身於旅大的滿洲軍第2軍順利增兵,即便增兵也無法保證作戰物資的供應。並且最重要的是,真正要打敗支那政府不是靠佔領瀋陽。而是要奪取錦西之後與支那軍在直隸平原進行決戰,唯有打進北京,俘虜支那皇帝,這場戰爭才能徹底取得勝利。
隨着潛艇再次被冰層阻礙,小慄孝三郎少將的遐思被迫中斷。站在他身邊的吉川大佐道:“閣下,我們已經到了,但卻沒有找到能進出海港的通道。也許是天氣太冷,白天支那破冰船破出的通道此時又結上冰了。”
“不是。冰層是支那軍港最好的掩護,只要有這些冰層在,我們就不能順利登陸。無法從陸地上威脅他們。我相信,支那潛艇出入港是不走海面的。”少將胸有成竹的道。“就要天亮了,馬上給所有艦艇發報。命令他們下潛之後往兩百七十度方向前進,航行到頭頂沒有冰層的地方,就是支那軍港。天亮時可以上浮到潛望鏡深度攻擊,但如果在天亮後都沒有找到出口,那就直接返航,千萬不要戀戰。”
少將交代完命令,留戀的看了黑濛濛的海面一眼,第一個下了艦橋,吉川大佐跟着也下去了。十分鐘之後,第1潛艇部隊全部下潛。往西突擊葫蘆島軍港。
而在同一時刻,寬甸青椅山陣地後方。第33師炮團全體官兵已經起牀,在例行會議之後吳佩孚帶着幾個炮兵觀測員趕向前線觀察站。此次炮擊目標其實早已定好,參數也已知曉,但他還是按照操典前往前線觀察炮擊情況,以便隨時調整炮擊角度,以達到最大擊毀效果。
待他到達前線指揮所的時候,3322團團長汪學謙已經起來,正精神抖擻的給諸位三位營長和機關槍隊隊長訓話,此時訓話已經是末尾,吳佩孚聽到最後幾句諸人就散了。訓話完畢的汪學謙聽聞他到了很快就迎了過來,拉着他的手道:“子玉,就看你的炮準不準了,打不爛鐵絲網,我的兵就衝不進去;步炮不能協同,那不要說佔領陣地,我的人可就要……”
3322團是此次進攻的主力部隊,之前雖然練過步炮協同,但那是實心彈,此次雖然用的是更可靠的榴彈而不是榴霰彈,但瞬發引信的威力可是大於碰炸引信的,要是炮兵沒有操作好彈幕,那些四處飛舞的彈片一不小心就會飛到自己人頭上。
“放心吧!”吳佩孚按着汪學謙的心,“炮團任何一門炮都打壞過兩根炮管的,要是還打不準,那可以把我都給斃了。”
吳佩孚如此說,汪學謙不安的心稍微定了定,四團算是四個團當中進攻戰術演練的最好的一個,這也是師長曹錕把進攻任務派過來的原因。這次任務對於汪學謙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事情真要幹成了,那1旅長唐天喜下臺之日,那便是他升官之時,壞事那就是進攻不力、兄弟犧牲,即便不撤職,幾年之內也別想翻身。
汪學謙東想西想的時候,炮團的炮隊鏡和方向盤已經架好,電話線以及備用的無線電也已經展開,六點十五分,隨着團長吳佩孚一聲令下,33師所屬的五十四門大炮在風雪裡怒吼起來,引着風雷的炮彈飛過青椅山,齊齊落到山對面的日軍塹壕以及指揮所、交通站上,炮彈落地之後立即迅爆,彈片、雪沫、泥土、木屑,在還未綻放的晨光中飛舞。
炮聲響起的一刻,日本33聯隊聯隊長岡野敏彰大佐忽然從牀上跳起,他四點巡夜回來還未睡踏實,支那人的炮彈就打了過來,睜着猩紅的眼睛,大佐大叫道:“支那人進攻了嗎?支那人進攻了嗎?支那人……”
“閣下。是支那軍在炮擊。進攻應該實在炮擊結束之後!”聞聲而來的副官長岡少佐答道。
“是這樣嗎?”大佐似乎還有迷糊,搖了搖昏沉的腦袋,側耳再聽了聽炮火的烈度。大佐再道:“馬上報告軍司令部,就說支那軍對我發起師團級別的進攻。此時最少有一個師團的大炮正在轟擊我前線塹壕。”大佐一個字一個字把彙報內容說了出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誇大了支那人的攻勢,又擔心自己預估不足,使得司令部掉以輕心。斟酌完這份電報之後,大佐看着還愣在當場的副官道:“快!馬上把消息報告給司令部。”
“支那軍真的進攻了!”參謀長上原勇作收到來自前線多個師團的報告,再遲鈍的人也知道這是大舉進攻。
“讓他們開炮吧,參謀長閣下。我們可以數着炮彈,支那軍的炮彈打完之日。就是他們失敗之時。”安東雖然遠隔前線,但風雪還是將前線的炮聲傳過來。聽聞炮聲的司令部參謀卻很是高興,他們並不認爲支那人能突破己方陣地,而認爲這是支那軍浪費彈藥之舉。
“上原君,敵人在那些地方上展開了進攻?”總司令大山聽聞炮聲也從裡屋出來,雖然對支那軍的進攻早有預警,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閣下,從寬甸到賽馬集、再到摩天嶺,這幾十公里的戰線上,到處都是支那軍的炮聲。根據前線的報告看,主攻方向應該是賽馬集和青椅山。”上原勇作說道。“我軍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一定要給他們一個狠狠教訓的。”
“第4軍那邊呢?”大山再次問道。隨着進攻突然性的喪失。第4軍的進攻越來越微弱,反倒是支那軍的抵抗越來越強烈,就這一個軍孤立在那邊,他幾次都想着把它抽調過來。
“閣下,第4軍那邊並無異常。”上原勇作答道。“第2軍那邊也沒有異常。”
“哦,第2軍也沒有異常?”大山岩有些詫異。除了第4軍外,支那最可能進攻的就是第2軍了,雖然那邊有三個師團,但還是不足以阻礙支那軍往南推進到旅順外圍。支那人真的要想取得戰果。除了吃掉第4軍外,那就是往旅順推進以佔領失地。可他們卻沒有這樣做。
“好奇怪啊!上原君。”大山岩道,他開始有些糊塗了。
“閣下。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現在外面冰天雪地,溫度即使是白天也在零下三十度,這樣的天氣要想殲滅第4軍任何一個方向的部隊都是困難的,畢竟支那軍短時間之內在凍土上無法構築任何有效工事;而對第2軍,雖然他們集中兵力之後可以穩步往南推進,可一旦我軍打掉支那的潛艇部隊,從營口登陸或者只是威脅營口,那支那軍就有被包圍在遼東半島的危險。支那軍的指揮官總參謀長威廉.雷奧公爵是獨國人,更是一個嚴謹優秀的獨國陸軍軍官,他是不會做這麼冒失的事情的。”上原勇作道。
“那他們要想幹什麼呢?”大山岩似乎被上原說服,可他還是不能明白支那軍爲何要全線進攻,“難道真的是要和我們在北線決戰嗎?”
“不太可能。”上原勇作說道。“閣下,我們不需要太過憂慮,支那軍本身就有浪費彈藥的習慣,以往的戰爭中,我軍還未靠近,他們就槍炮大作,而等我們真正進攻的時候,他們卻沒有彈藥了,這根本就是一羣蠢豬!”
參謀長說道後面居然大笑起來,其實除了浪費彈藥一節,他還是在笑支那人的迂腐,爲了能和朋友來日相見,居然把己方進攻的情報都泄露出來,和這樣的軍隊交戰,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啊!
“上原君,黃花甸岫巖一線的支那軍有沒有動作?”在參謀長的笑聲中,大山岩盯着地圖看了半響,最後終於把目光轉向了西面,這邊是支那防線的側翼,整條戰線只有兩個師在駐守,而己方的近衛師團和第2師團,分別駐紮在大孤山和帽盔山附近,和他們對持。
上原勇作止住笑聲,道:“閣下。西線無戰事,前線彙報說支那軍居然請了戲班子到前線唱戲,兩個師團都想趁機突襲。但計劃被我否決了。”
“唱戲?”大山岩雖然不可置信,但他終於放心了。搖着頭道:“即使換了一個皇帝,支那依舊腐朽啊!”
大山岩此時真的把復興軍看成是清軍了,唱戲其實是李叔同的惑敵之舉,那些個戲班子聽說要去前線,頓時嚇的半死,最後好說歹說,最終同意不唱戲只奏樂,可戲班子到了前線。見到期盼看戲的士兵,班主一激動,居然把戲給唱上了,而且一唱就是一個整天。
就在戲班唱戲、樂聲不斷時,入夜時分,第20、21師兩個師開始行動。他們從哨子河出發,穿過栗子溝,出溝之後,沒有往南,而是先往東去大洋河。這樣既避開了日本安排在東面的哨崗,又能順着奔流入海的大洋河南下直往大孤山,東北的冬天。再也沒有比河面更寬敞的道路了。天色微明的時候,走在後面的第20師已經過了距大孤山東北十五公里的大洋河東岸的荒地村,開始離開河道入山——爲了能使進攻突然並保持士兵體力,參謀部的計劃是部隊進山休整一天,次日拂曉在發動對近衛師團的進攻。如果進攻不下,那兩個師則分出部分兵力,一個負責陸路,一個負責海路,圍城打援。
計劃是穩妥的。但一出栗子溝部隊就出了意外,一匹馱炮彈的騾子被忽然發了瘋似的在山路上急奔。墜崖之時把臨近的幾匹騾子都帶下了山涯。一門山炮掉了下去,另外一門的山炮的輪子也掉了下去。出山就出這事。也真夠晦氣的,不過接下來的行程是順暢的,接連幾天的雪下的很厚實,滑在上面行進甚速,要不是找路耽誤了時間,怕部隊早就入山了。
20師師長吳榮踩着滑雪板站在入山口的一個小山坡上,見北面密密麻麻全是自己的兵,這些士兵揹着行囊,腳穿滑雪板,手拄滑雪杖,行進甚快。“馬上就要天亮了吧?”他問。
“還有半個小時!按照這個速度,天大亮的時候,部隊已經全部入山了。”旁邊政委周祖年看了看天色後說道,“滑雪還是很快的,鬼子一定想不到一夜功夫,就有兩個師插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要是再下一場雪就好了,這樣可以把那些爬犁的痕跡掩蓋掉。”參謀長也插話道。山炮出山之後馱着不好走,只能用爬犁。和滑雪板留下的痕跡相比,爬犁身後留下的兩道溝纔是最顯眼的,雖然已經繞了一個圈子,萬一不怕死的日本騎兵找了這些印記,那可就不妙了。
“那就要老天爺幫忙了。”吳榮說着無所謂的話,再看着在雪地上飛速往前的部隊,嘆道:“九年前洋人教我們滑雪的時候,我就一直想着今天。哈哈……好!走,進山!”
新年的第一天明顯是個大晴天,這點在寬甸的吳佩孚看到了,已經入了山的吳榮也看了,可藏身於海底的日本潛艇指揮小慄孝三郎少將看不到。波-6號潛艇以及其他日軍潛艇在水底能航行的距離有六十海里,這雖然短於德制潛艇,但對偷襲葫蘆島卻是夠了。航程夠,可波-6號在水底串來串去,每一次上浮潛望鏡都是被頭頂的冰層給擋住了,按照少將的判斷,頭頂既然有冰層,那就不是支那軍港,是以波-6號潛艇一直潛在海面以下。
汽油是揮發的,汽油潛艇內的空氣比柴油更差,好在艇內的氧氣可供潛艇艇員呼吸十二個小時,要不然官兵真的要着急了。
“閣下,馬上就要天亮了,如果我們還不能找到支那軍港,那其他潛艇找到支那軍港,並準時發動攻擊之後,我們就只能返航了。”微弱的電燈光線下,吉川大佐滿面焦急,作爲第1潛艇隊的現任隊長,連進攻都沒有發起就撤回去,只會讓人恥笑。
大佐這樣的心思,少將心中也有這樣的擔憂,作爲偷襲計劃的制定人,什麼也沒做就撤退,那根本就是一種恥辱。“好吧!”少將堅定的道,“不管上面是什麼,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