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卷 家與國 第五十九章 接受

在北方的日子久了,再回滬上的秋瑾對這個五方雜處、萬商雲集的十里洋場很是陌生,這彷彿不是中華的一部分,而是世界的一部分。隱於各處的花園洋房、黃浦江裡的豪華遊輪,街面上身着洋裝、燙着捲髮的時髦女郎,電影院前的大幅美女畫報……,銀樓、商行、酒肆、咖啡館、戲院、舞廳、遊樂場,處處都和記憶的完全不同。

而站在滬上股票證券交易所頂層,看着底下跑着的數不清的豪華汽車、拉着客人飛奔的黃包力車,以及打着鈴鐺一路着響的有軌電車;再聽着黃浦江兩岸的悠揚汽笛,以及被江風吹送至耳的留聲機所播出的悠揚歌聲,秋瑾心頭不得不浮現‘世界第四大都會’的字樣。或許以現在的發展速度,不需十年,這第四就會變作第三,成爲繼倫敦、紐約之後的世界都會。

“璇卿請喝茶……喝茶。公權、還有令妹也請喝茶……”交易所會客室內,滬上特別市市長、工部局董事會主席虞洽卿客串地主,正滿臉堆笑的招呼着秋瑾、張嘉璈以及其妹張幼儀三人喝茶。他是越來越發福了,唯有笑容背後靈活凌厲的眼神依舊不改。

“真不要在交易大廳看着……”秋瑾端着茶並不想和,他還是不太放心底下交易大廳發生的一切。今天是女屆復興會鼎力支持的雲裳服裝公司上市之日,股票將發行一百萬股,計劃募集資金五百萬華元,這些錢投入到進一步擴大羽絨服生產線——自從尼龍被研發出來後,其越來越多產品用於各行各業,羽絨服就是其中之一。

“不必不必,這個公權應該曉得。”虞洽卿還是笑。其實這種五百萬股票上市的事情他早就不出馬了,只是礙於秋瑾的面子——即便她不再是常委尚書,可畢竟剛從權力巔峰走下來。

“是的。璇卿先生。”張嘉璈的地位比虞洽卿低不少,平常不要說喝茶。就是見面都是不易。“之前路演的時候,各界反應就極爲良好,且有虞大市長力捧,下面的交易一定火爆。”

“那就好!”秋瑾對上市、路演之類根本不懂,但張嘉璈是張幼儀的哥哥,他的話想來不會錯。感覺自己或許太過嚴肅,秋瑾又笑道:“女屆復興會和京中姐妹們在裡面可投了不少錢,我就怕上市上的不好。要被姐妹們埋怨。”

“羽絨服賣的斷貨,訂單排到明年,怎可能上市上不好?”聽聞秋瑾說到京中的姐妹,虞洽卿一邊寬慰一邊想到時下四處傳揚關於楊銳和一女職員的流言,而後又想到那女子家裡好像就是南市孔家弄的,自己是不是要先派人送些禮物過去……

虞洽卿是老江湖了,一邊想着心事一邊與秋瑾等人談天說地,待隔壁一聲電話鈴響,接過電話的秘書過來報喜時,的心思才完全轉了過來。他笑着與諸人開了瓶香檳酒慶祝。而後又讓人再次給四馬路打電話,以確保晚上的慶祝宴席不出紕漏。

一干人香檳喝完,作爲公司總辦的張幼儀不得不出去前往下面的新聞發佈會。不想一時興起的秋瑾也跟着下去。新公司上市不是什麼新鮮事,畢竟只是五百萬的盤子,但秋瑾的出現卻讓那幾個被報社總編派來應景的小記者興奮不已,他們根本沒想到這裡會有大魚。

“璇卿大人,請問您也買了雲裳公司的股票嗎?”一個記者問道,是晨報的。

“我已經不是大人了。”秋瑾笑道,“雲裳公司的股票不但我買了,女屆復興會的會員都買了,諸姐妹很看好公司的發展。所以都把私房錢投了進來。”

私房錢的說辭讓幾個年輕的記者一時大笑,滬上二十世紀商報的記者趁機問道:“璇卿先生。去年年末稽疑院年度工作彙報上,總理大人提倡國民經濟要‘國退民進、全民競爭’。請問這是不是說之前一些有所管制的行業亦將在本屆內閣解除管制,准許民營公司進入?”

“呵呵……”本來只是雲裳公司上市,可記者一下子將問題拔高到全國高度,這不得不讓秋瑾佩服滬上記者最會見縫插針,她笑過之後道:“好吧,既然來了,那我就說一說吧。總理曾說過:國家富有不如百姓富有,寧願總理府開不出工資、打烊關門,也希望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吃穿不愁。

國有公司很大程度上是在民間尚無實力和意識,而市場又存在空白的情況下建立的,這就像復興會二十年前建設通化一樣,那時候大家不知道辦榨油廠,也不知道怎麼管理榨油廠,所以天字號在通化辦了樣板工廠,以給有志開辦榨油廠的私人提供模板並建立規範。

現在的國有公司很多都是這樣辦起來的,這些公司除了在行業中起龍頭作用,還有一定的規範作用。但他們只是行業的試驗田,等私營公司上來後,它們最終會成爲各行各業的踏腳石。不過,既然是市場競爭,那就應該以市場規律說話,除非國有公司涉及壟斷、違反了反不正當競爭法,不然政府不會硬性拆散國有公司以遷就民營公司。”

去年年底之前,具體的改革方案已經拿了出來,秋瑾自然是通讀過整個方案。雖然上面的內容一些頭面人物已經知悉,但面對媒體以官方的立場解釋‘國退民進、全民競爭’還是第一次。秋瑾這邊話語落下,便連跟着他的虞洽卿也使勁鼓掌,他心中的石頭終究落地了——滬上特別市的‘特別’二字,看來不需多少時日便可取消。

熱烈的掌聲響過,又有一個記者問道:“璇卿先生,請問民營公司可以開辦兵工廠嗎?”

記者的這個問題一問,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秋瑾臉上。理論說得好,可國退又能退到什麼程度?軍工廠這種核心工業民營公司是否能夠進入?如果能,那這‘國退民進’就真的退到底了。

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秋瑾還是笑道:“這是最後一個關於政策方面的問題了,你們不能老是問政策。今日可是雲裳公司股票上市新聞發佈會……”

秋瑾如此說只讓無比緊張的諸人大笑,待大家笑過,秋瑾才正色道:“對於民營公司能否開辦兵工廠這個問題。就我所知的答案是可以的。”她一說可以大家就想鼓掌,但早知如此的她已揮手攔住。“不過畢竟是兵工廠,工部和太尉府爲防止武器有失,監控會非常嚴厲,目前相關的立法正在起草,相信今明兩年便可看到新修改的特種公司管理條例。”

‘譁…譁…譁……’掌聲完全不似之前那樣稀疏,得知秋瑾現身於一樓天井的雲裳公司發佈會後,整個交易所上上下下六樓的所有人都放下工作,擠在走廊上聽她講話。清楚聽完秋瑾關於私營公司開辦兵工廠這個問題後。整棟交易大樓都沸騰了——去年政變的陰影雖然過去,但政策到底會怎麼走大家都提心吊膽,而現在秋瑾明確表示‘國退民進’會退到什麼程度,這等於說局勢正朝大家無比期望那個方向走,且會一直走到底不再回頭。

掌聲歡呼聲經久不息,站在一樓天井仰望各樓走廊上歡欣鼓舞的人們,秋瑾忽然覺得自己此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如此感覺,交易所的交易員們、大戶室的大戶們、擠在一樓的散戶們卻無法抑制心中的激動,二樓大戶交易室的一個聲音忽然請求道:“秋大人,說些什麼吧。不管什麼。都說些什麼吧。”

“對,秋大人,說些什麼吧、說些什麼吧……”一人請求。數不清的人立即呼應,他們太渴望聽到中央的聲音了,既然政策如此之好,他們就想聽到更多。

一片請求的聲音下,秋瑾失笑搖頭,她道:“諸君,我素來不知道經濟、市場、股票爲何物,我說的只是內閣會議談論並確定的東西,只是轉述罷了。”

秋瑾實話實說。可大家依舊目光巴巴看着她,她不得不再道:“那我就說一些總理曾經說過的吧。總理以前說過:滬上是國民經濟的重中之重。正因爲如此,即便收回了租界。城市亦將按照之前的方式管理。不要害怕市議會裡的外國人,怕就怕我們自己不爭氣,不能以合理合法的方式保住自己的利權。經濟不是意氣之爭,經濟既要協作又要競爭,目的就是一起把蛋糕做大。(掌聲)

也不要怕外國人把我們的錢都掙走了,這是財主思想,以爲天下財寶都在自己家裡,人家拿走一塊自己就少一塊。其實自漢朝使節張騫出使西域以來,中華和世界各國在經濟上就是聯通的。正所謂‘優勢互補、互通有無、各取所需、共建繁榮’,中華經濟必將融入世界經濟之中。既然一千多年前我們勤勞聰慧的祖先能將絲茶瓷器行銷全世界,那作爲重拾先賢精神的後輩,我們所製造的國貨亦能行銷全世界。(激烈的掌聲)

相信幾十年後,我們擔心的不是國貨不能與洋貨競爭,而是擔心因爲老是我們賣出商品,所造成的各國貿易鉅額逆差如何解決。(熱烈的掌聲)所以,中華要和世界各國共建繁榮,不是說我們掙了錢就是好事,必須要大家國際收支都實現平衡,共同發財、共同繁榮纔是真正的好事。(長久而激烈的掌聲)”

記憶裡就是這麼一小段,秋瑾說完有些微微冷長,見此她不得不把最後一句也說了出來,“總理不止一次說過:滬上是全國經濟的中心,滬上是參謀部、滬上是方向盤、滬上是晴雨表、滬上是交匯點、滬上是火車頭、滬上是東方明珠!諸君,請你們爲實現中華經濟之繁榮全力以赴!!(經久不息的熱烈掌聲)”

在滬上繁榮時,香港只是一個普通海港。若不是香港當初已經命名了維多利亞港,英國人肯定會把割讓地改爲舟山。而後世事變遷,滬上的衰落給了香港崛起的機會,東方明珠之稱在楊銳的意識裡是指香港,可在這個時代,貿易進出口額本就領先於其他口岸的滬上當仁不讓就是東方明珠。畢竟,江浙本是富裕之地。哺育萬里的長江也由此入海,而開埠八十餘年的人才、設施、習慣法的積累是其他口岸無法取代的。

楊銳想法如此、也曾說過這樣的話,且土部正在計劃花巨資疏通長江航道、以確保萬噸海輪全年能平安直抵武漢。可秋瑾的轉述還是引起了不少影響。好的方面是滬上股市受國家政策和‘東方明珠’的雙重刺激,當日下午就開始暴漲;另外就是消息靈通的滬上地產商開始惜售房產地產——滬上不是東方明珠嘛。那地價肯定還要漲;

而壞的方面,則廣州、武漢、天津,三地一起向省撫抱怨,說內閣對滬上太過偏愛。她是東方明珠,那我們是什麼?海邊臭河蚌?當然,這種抱怨不可能直接傳到楊銳耳中,且廣州早就不如滬上,天津則連廣州都不如。唯有武漢這座兼具重工輕工,又正在建設京漢大動脈和萬噸遠洋碼頭的城市能勉強和滬上相爭,所以市長陳榮格委婉發電京城,希望中央賜名。

滬上交易所講話所引起的反應當事人是不知的,大家唯一知道的就是以後經濟會越來越好、日子會越過越美,根本就沒想過爲何中央除了造船廠外,從不把重工業建於滬上。即便是購至法屬殖民地新咯裡多尼亞島上的鎳礦石,也不是在滬上而是於武漢建立冶煉廠。

本想借新聞發佈會批駁負心漢的秋瑾(此時張幼儀早在徐志摩的要求下離婚,而京城緋聞纏身的楊銳也深陷離婚危機),根本沒有想到發佈會居然不是按她希望的方向走。同時她也發覺。民衆其實並不關心一個女人的際遇命運,他們只希望國家太平無事,自己能放心度日。因此轉述完楊銳以前講話的她很快就離開交易所前往旅館休息了。

秋瑾休息的時候,於歐洲乘飛機抵滬的張君勵一下飛機就找弟弟打聽國內事物,猶自激動的張嘉璈當即就把下午秋瑾在交易所內的講話複述了一遍。張君勵聞言吃驚道:“秋璇卿真是這麼說的?兵工廠也可私營?”

“千真萬確!”張嘉璈用力點頭,“二哥,你和任公諸君應該回來了,下一屆稽疑院代表競選需早做準備纔是!”

“這是自然。”張君勵道,“任公下午已經到了滬上,在滬上拜會完故友,擇日便赴京。”

“這樣最好。”張嘉璈對此也是贊同。不過他想起以前的事情,又問道:“那早前護憲之事如何處理?地主那邊又如何交代?你們只要一露面。當年那些苦主便會找上門來的。”

“不怕,爲兄早有萬全之策。”張君勵說的自信滿滿。“四弟。上次你信中說各省都在籌建省立銀行,這段時間可曾知主持此事的人是誰?”

“除了張坤張大人還能有誰?”張嘉璈笑道。“不過事情也怪,本可以直接下文的事情這張坤爲何要做的偷偷摸摸呢?”

“張坤?國家銀行總辦的張坤?”張君勵有些不信,更想不到國家銀行也在私有化的範圍之內——兩三千噸黃金、且擁有華元唯一發行權的國家銀行,豈能說私有就私有。

“是!就是他。”張嘉璈肯定道,“江蘇、滬上、浙江、以及其他各省都在籌建省立銀行。復興會很可能要以關東銀行和僑商銀行爲龍頭,另組一家全國性的銀行與國家銀行競爭,就是不知道他們如何將獲得華元發行權。”

“稽疑院不能通過法案批准嗎?”張君勵畢竟不是學經濟的,不知其中底細。

“不能。”張嘉璈搖頭,“憲法上規定唯一具有華元發行權的銀行就是國家銀行,它就是中華的中央銀行。本次修憲並未更改此條,那就是說這些省立銀行可能只是想與國家銀行下屬的商業銀行競爭,這應該切合秋璇卿剛剛說的‘國退民進,全民競爭’。”

身處銀行界的弟弟如此解讀,張君勵也就當真了。隨即又細問了一些家事後,張君勵便起身而去。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安排,梁啓超等人將前往南陽路的惜陰堂,他此去正好與諸人匯合。

九年前,惜陰堂正是護憲黨與各省士紳商議如何對抗復興會土改的聯絡地,奈何陶成章案讓復興會找到突破口,趁機逮捕了梁啓超和林長民,而後局勢猛然惡化,蔡鍔在陳其美的蠱惑下逃離京城,梁啓超也被劫獄,師徒兩一同前往雲南和孫汶共舉護憲義旗。

好在多智善變的梁啓超一到昆明就立即離開,而後在新加坡發表聲明說他此前所爲完全是因爲受脅迫所致。這通聲明在某種程度上挽救了護憲黨。不過,在國人的印象中,護憲黨依舊是私通俄國的賣國賊,同時也是大騙子——捲了無數會員的錢款潛逃出國,至今也沒有一個交代。正因爲如此,梁啓超決定一回國就先拜訪趙鳳昌,希望此老能在指點一二,不過他們明顯失算了。

惜陰堂外,坐在車上等回報的梁啓超見湯覺頓滿頭大汗的跑回來,還未上車他就叫道:“竹君先生已被人請至京師了。”

“被誰?”梁啓超神色一怔,這完全是出師不利。

“聽說是被楊竟成。”湯覺頓摸了一把汗,隨即開門上車。

“哦!”梁啓超有些失聲,他忽然感覺自己的籌碼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多。

“任公,你看我們……”湯化龍也在車內,雖然他力薦速速回國,但國內的情況顯然不容樂觀,“是不是按照原計劃先各自回省,然後再齊聚京師?”他說完又道:“現在飛機方便,去哪都是一晝夜的功夫。”

“也只能如此了。”梁啓超扇着一把白紙扇——因爲趕得緊急,滬上居然沒有租到豪華汽車;再去汽車銷售處,可那裡沒有現車,所以現在坐的是一輛禮查飯店提供沒有空調的美國車,現在車子不開,車廂裡又擠又熱。“回去再說吧。”他最後道。

梁啓超一招呼,汽車便卡拉卡拉的發動了,回到飯店洗了個澡,一行人才覺得舒服了些。美美的喝了一口龍井茶,梁啓超道:“既然竹君先生已被楊竟成請到京城去了,想來其他各省的名紳也曾與復興會通過氣,我黨討價還價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

“可我黨的威望還在啊!”湯化龍也猜到了這個可能,畢竟執政的復興會有權有勢,他主動和各省士紳談,怕是事半功倍、手到擒來。

“濟武,再大了威望過個十年也會被民衆忘記。”梁啓超無奈的搖頭,“咱們這些人很可能會被複興會當成花瓶擺在稽疑院上。”

“確實是有這個可能。”湯化龍不得不承認存在這個可能,而且很有可能。“任公,那我們該如果是好?”

“先等等,”梁啓超再喝了一口茶。

“等?”湯化龍不解,“萬一之前的會員找上門來討要會費該怎麼辦?還有督察院那邊……”

湯化龍話還沒有說完,外面便想起了‘篤篤篤…’的敲門聲,這讓房內諸人忽然有些心驚肉跳。幾人眼色使過,站在最外側的蔣百里沉聲問道:“誰?!”

“在下找樑卓如先生。”禮查飯店建於道光年間,即便十多年前建了新大樓,可在日新月異的滬上灘,磚木結構的客房也已顯老舊了。隔着木門,外面那人答話的時候,居然能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這更是讓梁啓超等人毛骨悚然。

“樑先生不在,請你隔日再來吧。”看見老師搖頭,蔣百里趕忙想將來人打發走。

“不見也可。”來人似乎知道梁啓超就在房內,他大聲道,“總理聽聞任公今日回國,特相邀赴京一敘,在下現將機票置於門下,還請諸公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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