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夏明朗一個沒忍住,笑噴了出來。
講真,認識曲暖這麼些年了,她從來不知道,她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果然,愛情真的可以改變一個女人,不管是外形上還是精神上。
那些痛苦的磨難終將過去。
迎接而來的,是希望的黎明。
她託着腮看着眼前紅光滿面的喬以樂。
“那你準備跟他復婚了麼?”
曲暖愣了愣,似乎有些猶豫的抿了抿脣。
“他都已經這樣了,你還不想復婚?”
“我不知道,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或者說,你還有什麼堵在心裡?”
“不是…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這樣很好,不一定需要一場婚禮或者一張證來束縛彼此。”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不是束縛,而是甜蜜的象徵呢?”
曲暖歪着腦袋想了想,忽然笑了笑,端起桌子上的檸檬水,做出一個“碰杯”的動作。
“也許你說的對,那麼你呢,準備什麼時候扯證。”
夏明朗端起咖啡杯的動作一頓,輕咳了一聲說道。
“我忽然覺得你說的很對,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咱們何必自掘墳墓呢?”
夏明朗,她就是一個自由的獒鷹,她受不了束縛,暫時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所以,她跟衛南山之間,要麼是衛南山願意爲她放棄唾手可得的企業,要麼,就是她甘願爲了衛南山折斷自己的臂膀。
兩人碰了一下杯子,各自品嚐着自己杯中的苦澀。
“等會有什麼安排麼?”
夏明朗搖了搖頭說道。
“我沒什麼事,你要是有事我可以捨命陪君子。”
“捨命就不需要了,晚點陪我去逛一下樂天瑪特,我想,去看看陸琪。”
“去看她?暖暖,她以前那麼多你…”
“沒有她我逃不出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夏明朗就滿肚子的火氣。
“也不看看是誰騙你回來的,如果不是她,你根本就不會被抓,還險些被淹死,要不是你會水並且水性好的話,你早就…早就…”
死了!
她見過陸睿在以爲她死了時的樣子。
那是整個天地都崩塌了的感覺,他的整個世界,就如地震之後的場景一般。
世界是崩塌的,灰色的,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就如修羅地獄一般。
而她,就是陰霾天空中唯一的亮光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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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過錯?人也總要爲自己所犯下的錯贖罪,她已經受到懲罰了,佛祖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並非因爲我多聖母,能原諒傷害我的人,而是…她是陸睿的親妹妹,僅此而已。”
夏明朗不知道要怎麼教育曲暖,改正這個可怕的想法。
可她說的也沒錯,陸琪確實已經受到了不小的懲罰,失去了最愛的人,被自己心愛的人利用,衆叛親離,最後還落的進入戒毒所,這樣花一般的年紀,最是應該享受的年紀,她卻在昏暗的牢房裡度過,忍受着那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
確實…也是夠慘。
腦補了一下那些畫面,夏明朗瞬間對她就沒那麼大的敵意和恨意了。
“好吧,那我陪你去。”
曲暖點了點頭,並沒有急着起身,只是在這個陽光正好的午後,打開自己的畫本,一支素描筆,時不時的擡頭看了看對面優雅品嚐着咖啡的夏明朗幾眼,不出十分鐘,一副簡單的素描就完成了。
她在末尾處簽下自己的署名。
沉浸在繪畫中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將小費壓在杯子底下,曲暖和夏明朗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
陸睿給她安排的是一家比較私人和隱秘性比較高的私人戒毒所,在城郊的一處山上,裡面的環境相當的好,當然,這也需要一定的背景才能支付起這裡昂貴的金額。
在這裡,一般都是比較有錢或者有勢的二代,誤入歧途才被送進來的多。
有些狀態比較好的,看到有生人進來還會調.戲上兩句,打兩聲招呼。
醫生帶着兩人站在欄杆前,看着裡面陸琪的情況。
饒是夏明朗都忍不住轉過了頭,心生憐憫。
那個花季一般的少女,這時候卻是瘦骨嶙峋,幾乎就是皮包骨的狀態,寬大的病號服掛在身上,像是巨大的睡衣。
整個人憔悴的就像是一箇中年老嫗,即使…成功戒了毒癮,只怕出來以後也…
曲暖閉了閉乾澀的眼眸,將手中的一些東西交給醫生,又悄悄的塞了一個紅包。
“請您…幫忙多照顧。”
“照顧是一定的,但是這個我不能收,陸先生已經給了足夠多的分量。”
“他是他,我是我,麻煩你,要是她想要吃什麼,或者要什麼,可以的話,請儘量滿足她。”
“會的,她現在的狀況還算好,你們可以跟她說說話。”
曲暖點了點頭,醫生便拎着東西離開了幾步。
“琪琪…”
曲暖輕聲叫喚了一聲。
四周的牆壁都是用軟布包裹着的,爲的就是怕她們癮頭髮作的時候傷到自己。
就連鐵柱子上也是包裹着厚厚的棉布。
陸琪的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然後才緩緩擡起了頭,呆滯的目光沒有焦距。
曲暖又喚了好幾聲,她纔看過來。
看到曲暖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猛然衝了過來,一旁的夏明朗沒嚇的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陸琪卻因爲猛烈的動作而險些摔倒在地上。
“慢點,琪琪,慢一點…”
她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讓陸琪緩緩平靜了下來。
帶着些許激動的撲了過來,一把抓住曲暖的手。
“你…你來看我了…”
曲暖點了點頭,她的手涼的不像話。
曲暖立馬反手包裹着陸琪的手指,手伸進欄杆裡,摸了摸她的臉頰,說道。
“瘦了。”
“你是來接我出去的麼?”
曲暖動作微微頓了住,抿了抿脣,說道。
“琪琪,我跟你哥都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再堅持一下,好麼?”
“堅持…我堅持不了了…曲暖,你知不知道,這裡簡直不是人過的,曲暖,我堅持不下去了,你帶我回去吧,我真的,真的不會再碰那麼東西了,求求你…我求求你…”
“琪琪,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咱們再忍一忍,好不好?等你完全好了,我們再…”
“完全好了?你看我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難道還不算好麼?”
“琪琪,我知道你很辛苦,難道你要前面受的苦都白白浪費了麼?”
“一旦出去,沒有了剋制你再碰那些怎麼辦?”
“去…”
“琪琪,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這一關你必須挺過去。”
也許是曲暖的話讓她知道自己在沒有徹底戒掉毒癮之前走不出這裡。
又或許是曲暖的話給了她鼓勵。
她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臉上已經淚流滿面。
“太辛苦了…曲暖…真的太辛苦了…我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這怨的了誰?是誰叫你染上毒癮的?既然當初選擇了這樣,你就得承受這樣的結果,不是麼?”
夏明朗上前一步說道。
陸琪擡起淚眼看了她一會兒,確定自己根本想不起這人是誰之後,才又看了看曲暖。
卻也明白,她說的沒錯。
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曲暖…他…他怎麼樣…”
夏明朗和曲暖都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誰。
曲暖抿了抿脣,想了想說道。
“情況並不是很好,但至少沒有性命問題,可能會關上幾年,等你出來,我們一起去看他,好麼?”
“出去…我還有機會出去麼?我已經好久沒看過外面的世界,我都快忘記花是什麼味道,外面的空氣又是什麼味道,天是什麼樣子,我…我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以前的樣子了。”
她知道,走上這條路,張俊傑的結局一定不會很好,從那天躲在船艙裡,聽到警笛聲響起,除了對得救時的喜悅之外,就是對張俊傑的不捨和悲哀。
她想,他們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再在一起了…
但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別的男人。
“琪琪,你會好起來的,我們會在家裡等你。”
“家裡…”
陸琪抿着脣笑了笑,只是揚起的笑容在嘴角僵硬,猛然推了曲暖一把,低聲喝道。
“走…快走…我不想讓你們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我陸琪什麼時候那麼狼狽了…千萬不能讓你們看到…”
曲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夏明朗緊緊的抓了住,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你就聽她的吧,要是我,我也不想讓別人看到我那麼…那麼的一面。”
曲暖狠狠的撇過了頭,緊緊握着的拳頭,指甲陷入皮肉之中。
“寧嘉薇!如果不是她,琪琪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們先離開吧,不要耽誤醫生的工作。”
曲暖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睛,好一會兒才又重新睜開,說道。
“明朗,你幫我個忙。”
“說吧,什麼幫不幫的,能做的我一定盡力。”
“幫我查一查寧嘉薇現在的行蹤,我想知道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