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願意入座?你這丫頭,莫非出去遊蕩一圈,還生父皇的氣了?”
鬼澤大帝不顧場下一臉震驚的臣子,談家常一般和皇甫雲輕聊着些有的沒的。
“兒臣哪裡敢呀,只是一時間看到在坐衆多故友,不知道到何處入座罷了。”皇甫雲輕掃了一圈大殿,悠然的說道。
“哦?是嘛,那你好好選選,父皇不着急。”
鬼澤大帝端起龍案上了酒杯,隨意的抿了一口,一副妥妥的不着急的模樣。
*
氣氛一瞬間冷凝,在場的高官貴婦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難不成,平時君上就是這麼寵溺着公主殿下的?還讓自己選擇坐哪裡?
終於知道爲何長公主殿下會那般的不將任何人看在眼裡,任性刁蠻了,感情有這麼一個父皇無條件的寵溺着。一時間,各色目光匯聚。
有羨慕嫉妒恨的,有探究的,有忌憚的,也有……殺意瀰漫的。
“有什麼好糾結的,要不,過來坐坐?”
柳離墨看着皇甫雲輕和妖清歌那般曖昧確是有些尷尬的局面,也不管是不是在宮廷宴會上,果斷的插了一腳進來。
碰。
柳離墨旁邊的蕭輕塵這纔會過神來,看看妖清歌,在看看身旁的柳離墨,終於目光落在了皇甫雲輕的身上,這下腦子瞬間清明瞭。
窩裡割草。
感情他蕭小爺一雙慧眼,就栽在了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師弟身上,月落國長公主?
他丫的真是好的很呢。
回頭看見柳離墨的目光焦灼在皇甫雲輕身上,一時間,心裡有涌起了煩悶和壓制的情愫。
“是啊,小薇薇,過來坐坐,我和離……離墨可是想你想的緊。”
皇甫雲輕聽見蕭輕塵略帶酸味的話語,一時間感到心裡瘮得慌,蕭輕塵這是喝了一碗醋纔來的吧,語氣怎麼這麼奇怪?
“……”
鬼澤大帝看着慢慢失控的局勢,略微有些驚訝,驚訝過後,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場面,真是好極了。
這幾個小子,真是神助攻。他想要試探的東西,竟然在此次宴會能不費吹灰之力的試探出,他的輕兒,這麼多年,果然……隱藏頗深。
“本君讓你這丫頭四處遊歷,你竟都交了這班摯友不成?輕兒,你瞞的父皇好苦啊,恩?”
含沙射影的這一番話讓皇甫雲輕心中警鈴大作,對上鬼澤大帝那諾有所指的眼神,一陣頭皮發麻。
哀怨的掃了一眼柳離墨和那泛着醋意的蕭輕塵,恨不得將這兩隻拖出去打一頓,丫的,宮廷之上,湊什麼熱鬧啊。
打馬虎眼的笑了笑:“哈,都是緣分啊,父皇您今日不是要宴請賓客嘛,這個話題我們就不要繼續了,您看大臣們都聽不耐煩了是不是?”
鬼澤大帝凝眸:“聽不耐煩,是嘛?”
“臣惶恐。”
“並未,君上息怒。”
“不不不,殿下請說,微臣深感興趣。”
龍威懾衆,衆大臣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坐在高位上的鬼澤大帝俯視殿下,勾了勾和皇甫雲輕七分相似的薄脣,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衆愛卿都不介意了,輕兒你還還是說說你這麼多年的見聞了,也好讓月落臣子們知道他們的公主殿下這麼多年,都做了些什麼,恩?”
皇甫雲輕咬牙,不着痕跡的說:“這些不上臺面的經歷我們就私下再說,好不好嘛?兒臣累了,想要先休息休息。”
對着鬼澤大帝眨了眨眼睛,皇甫雲輕使用了殺手鐗,裝傻賣萌就是不說實話,美玉盈華,明珠生輝的臉上滿是小女兒家的嬌羞和嫵媚。
鬼澤大帝看着殿下女兒那晶瑩雪白,冠絕天下的容顏,略微恍惚,想起了記憶中的那人,哪能不同意:“找個座位吧。”
“謝父皇。”
*
皇甫雲輕腳底抹油,連忙抱着小阿諾去尋找座位。
妖清歌看着皇甫雲輕逃也似的腳步,眼眸深了深,確是沒有說話,脣瓣浮現一縷笑意。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見,小諾在她手上,他還怕不能糾纏上她嘛?
呼吸平穩的坐到了一個位置上,皇甫雲輕還未透口氣,便聽見了一聲比小諾還要軟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皇姐。”
“啥?”
皇甫雲輕兩隻手護着小諾,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瞬時間臉色一變“是你。”
只見坐在皇甫雲輕身旁的男人穿着一身繡金絲的宮廷裝飾,脣紅齒白,面容絕美,和皇甫雲輕一般絕豔嫵媚的琉璃眸微微閃動,睫毛狹長且濃密,看着皇甫雲輕的眼裡滿是小心翼翼和敬意。
“皇姐,雲卓好想你。”
皇甫雲輕感覺身體一陣雞皮疙瘩頓起,手一縮,便想起身。
皇甫雲卓看着皇甫雲輕這避之不及的動作顯然有些受傷,軟萌如玉的肌膚染上了幾分蒼白:“皇姐,你若是不願意見到雲卓,那我……離開便是,皇姐坐在這裡吧。”
皇甫雲卓屈膝傾覆的身子剛準備移動,皇甫雲輕便伸手攔住了他:“等等。”
“恩?”
“先坐着吧,你若是現在走了,別人還以爲我欺負你呢。”
皇甫雲卓顯然受寵若驚,漆黑如玉的眸子裡浮光閃動,美不勝收:“謝謝皇姐。”
皇甫雲輕看到這麼一句話便讓身旁這個身份尊貴,名義上月落皇室這一代唯一的男兒喜笑顏開,頓時間心裡瀰漫開一股酸澀,恨了十餘年,怨了十幾年,明明知道他無辜至極,確是還是忍不住遷怒。
*
“皇姐,你餓了嘛?雲卓給你切水果好不好?”
皇甫雲卓神色略帶緊張,妖嬈的脣壓抑的被銀齒緊咬,顯然是怕被拒絕。
“瞄。”
懷中小貓歡快的叫着,皇甫雲輕心裡忽然軟了一下,掃了一眼皇甫雲卓,良久才道:“好。”
宴會起,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在耳畔響起,鬼澤大帝看着罕見的能夠做到一起的一對兒女,眼裡掩藏不了的驚訝和動容。
“芒果不是這麼切的,從中間過,然後分開。”
“西瓜把皮給削掉,然後切成碎塊。”
“咦,不要檸檬,太酸了。”
“等會兒,我嘗一口,恩,不錯。繼續吧。”
手忙腳亂的皇甫雲卓遇見一臉瀟灑霸氣指揮的不亦樂乎的皇甫雲輕,果然又是宴席中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了。
*
對面的蕭輕塵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恢復了正常,喃喃道:“落微那小子,當年還說被欺壓的厲害,看看她對雲卓皇子那態度,簡直比小爺還囂張。”
聽見蕭輕塵的話,柳離墨不悅:“怎麼,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蕭輕塵聽見這話,以爲柳離墨又爲小師妹說話,頓時間醋意氾濫:“離墨,若是你對小爺有對落微的一半好,那我……”
“做夢吧,你和她怎麼能一樣。”
柳離墨嗤笑,一個是她柳家的救命符,未來效忠的主人。
另一個,是異國門閥,身世顯赫,但是身份過於敏感,接觸多了可有叛國之嫌。
“怎麼不一樣了?”蕭輕塵吃味,就是因爲皇甫雲輕是女子,他是男人嗎?
果然,大師兄他只會對女子動心?那他……
柳離墨不明所以,看着蕭輕塵那落寞的表情,一陣不理解:“你什麼表情,不會是看上小師妹了吧?我跟你說,別多想,你不可能。”
“我不可能那你就可能了嗎?”蕭輕塵抓狂,理智一瞬間落後於語言,低聲叫了出來。
柳離墨皺眉,連忙堵上了蕭輕塵的嘴:“小聲點,你可是好不容易進來的,若是惹了事,還要本少替你背責任。”
蕭輕塵臉色黑沉了一些,可是沒有反駁,輕聲應下來了。
*
*
“皇姐,你在看什麼?”
皇甫雲卓眼眸深處暗流涌動,看向皇甫雲輕之時,確是盡數掩藏。
“恩?本殿再看一個情商低的傲嬌girl,和一個瞎了眼的忠犬boy。”
掃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柳離墨和暗自掩藏情愫的蕭輕塵,皇甫雲輕端起桌上泛着暖氣的白開水,淡定的飲了一口。
皇甫雲卓並沒有完全聽懂字面的意思,但是月落的子孫向來基因好智商高,他微微的掃了一眼皇甫雲輕視線落腳的地方,便知道說的是誰。
“皇姐你真有文化。”
“噗嗤。”
皇甫雲輕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回眸不可思議的掃了一眼一臉無辜的皇甫雲卓,道:“你是真誇本殿還是變相嘲諷,本殿說的可不是好話。”
皇甫雲卓不以爲然:“皇姐說好便是好,說壞便是壞。”
嗯哼?
真是一個有前途的孩子,這般會說話,圓滑且不覺得矯揉造作。
“皇姐,有好多人再看你。”
“恩?讓他們看吧。”
皇甫雲輕淺笑,放下玉勺,離開會導致腹痛的幾樣水果,差點忘記了葵水來了,吃了怕是又要難受了。
*
“可是他們看皇姐你的目光不太友善,需不需要雲卓去……”
皇甫雲卓毫不掩飾的在皇甫雲輕面前露出自己的隱藏面,然而那隱藏的極深的戾氣和殺意還是讓她略微驚訝。
“去如何?”
“若是皇姐不希望看見他們,雲卓自有解決的辦法。”
皇甫雲輕這才正色,微微眯眸感受了一下殿內凝聚在她身上的視線,笑道:“你說的,都有誰?”
“姝府千金和花府千金看皇姐您的眼光,尤其不善。當然,還有一些掩藏的略深的官家小姐。”
皇甫雲卓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花翩躚看她的目光,確是複雜中暗藏着一些別的什麼,反正讓他感覺心裡很是不爽。
“罷了,引人恨也不是一兩天了,小打小鬧的,何須費力氣去和他們一般計較。”
皇甫雲輕搖頭,掃了一眼桌上陳列的五顏六色的點心,吃貨本性爆發,優雅入食。
皇甫雲卓點頭:“皇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是大仁,若是她們暗地裡對皇姐不利,雲卓不會放過他們。”
“……”
嚥下一塊桂花糕,皇甫雲輕用帕子擦了擦手,道:“對女人出手,難爲君子。”
“雲卓向來不是君子。”
皇甫雲卓毫不顧忌的對着皇甫雲輕說道:“若是有人阻擋了皇姐的道路,那雲卓自當……”
“閉嘴。”
皇甫雲輕呵斥了一聲,視線掃了一下週圍,那涼意滿滿威儀凝聚的眼神讓不少注視的人瞬間移開了眸子。
壓低了聲音:“皇甫雲卓,隔牆有耳。”
皇甫雲卓聽話的點了點頭,紛嫩柔白的肌膚比女子還要令人驚豔:“皇姐,我知道了。”
皇甫雲輕深深的看了幾眼皇甫雲卓,恍惚間,竟然覺得這個從小不染人世間煙火味的皇弟是真的成長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咿呀學語,跟在她身後磕磕碰碰跌倒了自己爬起來,眼睛蓄滿淚水求擁抱的孩子了。
*
“本殿想要的,自然會自己爭取,再不濟,還有你皇姐夫,無需你動手,明白?”
“皇姐夫?”
皇甫雲卓臉色一變,略微有些猶豫,問道:“皇姐,我已經有皇姐夫了嗎?”
皇甫雲輕點了點頭,有了吧,諸葛沐皇那個混蛋,這時候也不知道在哪裡角落裡窩着呢。
“那他,是誰呀?”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溫柔的掰了一塊小魚乾塞給懷中的小諾,皇甫雲輕瞥了一眼皇甫雲卓,一臉你不要想太多的表情。
“……”
皇甫雲卓靜靜的看着皇甫雲輕,羨慕的看着她懷裡那隻能得到她溫柔對待的小貓:“那以後我總會知道的吧。”
軟糯的聲音帶着一絲絲少年變音的磁性,意外的好聽,皇甫雲輕低頭含笑:“有那個功夫你還是去找一個皇子妃,別整天記掛着本殿的事情。”
“長者爲先,皇姐的婚事塵埃落定,雲卓才能考慮自己。”
皇甫雲輕一噎,瞪了一眼呆萌的少年:“迂腐,看你以後還不被媳婦兒給壓得死死的。”
“男人疼女人不是天經地義嗎?皇姐夫如果不聽皇姐你的話,不對你好,皇姐你會喜歡他嗎?”
霧草。
皇甫雲輕彷彿被將了一軍,一時間無言以對,前面誰說這孩子有前途的?她收回這話還來得及嗎?
“皇姐也覺得雲卓說的對是不是?那看在我說對了的份上,皇姐能不能讓我見他一眼,我先看看,他是否能配的上皇姐。”
皇甫雲卓一臉的認真讓皇甫雲輕心裡暖了暖,面上確依舊傲嬌:“本殿的事情你少管啦,配不配的上本殿認可便可。”
“奧。”
皇甫雲卓應得有氣無力,顯然是心口不和。
*
真是個孩子呀,皇甫雲輕摸了摸小諾的脊背,感受着它軟綿的身子,眼裡劃過一縷憂慮。
生來便體虛,靠着聖藥存活,可是體質依舊是這般的嬌弱,貓的壽命本就只有十多年,小諾這身子骨,未來可怎麼辦?
“皇姐,聽說這動物身上多傳染疾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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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雲卓欲言又止,看皇姐對着貓的喜愛之情,若他說要她遠離肯定是不妥當的。
“無事,照妖清歌那潔癖的性格,能讓小諾近身,怕是小諾身上比你還要乾淨。”
皇甫雲卓一噎,他就只能和這貓比?
“皇姐,你和妖世子,很熟?”
“你怎麼對什麼都這麼好奇,整日困在皇宮,是不是悶壞了。”
皇甫雲輕不着痕跡的轉移話題,關於妖清歌的問題,她向來不喜多談,也不喜多想。
“恩,那皇姐……雲卓,可以來找你嘛?”
“我保證,絕不妨礙皇姐,我就是想要看看你。”皇甫雲卓睜着美眸,一副祈求的模樣。
“我最近很忙,等過了這一陣子吧。”
她還要天天守在諸葛沐皇那個男人回來呢?雖然當初狠話放得狠,但是一轉頭她就後悔了,她就應該狠狠地咬幾口那個男人,讓他身上帶着她的印記再走的。
皇甫雲卓疑惑:“皇姐你這陣子需要忙些什麼?英豪大會在即,忙的應該是參賽者呀,奧……”皇甫雲卓忽然恍然大悟道:“皇姐你一定是忙着會舊友是不是?也對,你都離開幾個月了,天香樓和天下第一樓沒了你的光顧,都冷清了幾分。”
“對對,還有那競技場,賭場,茶苑生意也慘淡了。”
皇甫雲卓越說皇甫雲輕的臉色越差,什麼鬼?她在他的眼裡,就只會吃喝玩樂嘛?
“皇甫雲卓,你不是報名了畫試嘛?怎麼還這麼閒的要來找本殿?”
*
被皇甫雲卓這個對什麼都好奇的孩子煩的緊了,皇甫雲輕講話題轉到了他感興趣的地方。
“是啊。”皇甫雲卓咬了咬脣,眼神晶亮,道:“可是,畫試並沒有皇姐重要啊,皇姐你今天和雲卓講的話比過去一年都多,雲卓心裡高興,想多親近親近皇姐。”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那你若是奪得了畫試的第一,本殿便讓你跟着本殿三天如何?”
皇甫雲卓思考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道:“五天,可不可以?”
“哎,你丫的還得寸進尺?”
皇甫雲輕坐起身來,可是看見皇甫雲卓捲翹的睫毛和自己頗爲相似的面容,不知爲何剛硬的心輕微的被刺痛了一角。
“五天就五天,那你接下去的日子不要來打擾本殿,若你奪得畫試第一,本殿在公主府等你。若你沒有拔得頭籌回宮再練十年不要來煩本殿。”
“好。”
皇甫雲卓喜笑顏開,惹得鬼澤大帝都有些坐不住了,微微眯着眼看着殿下兩個頭靠近的孩子,心裡泛起了濃濃的漣漪。
他兩個孩子向來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輕兒對卓兒無視的徹底,卓兒卻像是有受虐傾向一般,不管怎麼被忽視都要湊上前去討打,他雖然看着着急,但是這麼多年下來早就習慣了。更何況,因爲柔兒早逝的關係,輕兒對他也心有芥蒂,雖然他恨不得將最好的捧到她面前,但是她總是笑着拒絕,嘴上染着笑,眼底卻結着冰。
如今這情況,是有機會改變困了他十餘年的心病了嗎?
*
“輕兒,還有幾天英豪大會便要開幕了,有沒有興趣做父皇的幫手?”
此言一出,衆人譁然。
“恩?”皇甫雲輕忽然被點名,有些迷糊,直到聽見後面的輕笑纔回過神來。
“輕兒,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