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魚味道不錯,嚐嚐,”江志誠夾了一筷子魚肉給陸沉,又夾了一大塊放在顧遠風的盤子裡,“說是漢東的招牌菜,叫松鼠鱖魚。”
這是漢東蘇州的一道地方傳統名菜,炸好的鱖魚上桌,隨即澆上熱氣騰騰的滷汁。滷汁觸及魚肉的時候發出“吱吱”的聲響,活像一隻松鼠,因而得名。
陸沉扯了一個不怎麼自然的笑容,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吃,但又不想拂了江志誠的好意,就夾起魚肉往嘴裡送。
“這魚不太正宗,”顧嫋嫋咬了一口就開口,“就澆汁的外皮還可以,裡面的味道不怎麼好。”
本來這場飯局她不打算有過多的發言,但面對這樣尷尬的場子,她實在是不忍心看江志誠一個人在那裡力挽狂瀾。
“哦?不如下次嫋嫋做給咱們吃?”江志誠笑了。
顧嫋嫋一聽慌了:“不不不,我手藝不行的,太丟人了……”
陸沉感覺自己的喉嚨裡瀰漫着魚腥味,他再也壓制不住噁心感,忍不住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江志誠看陸沉忽然起身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走,有些擔憂,看了一眼低着頭的顧遠風,跟了上去。
顧嫋嫋看着江志誠和陸沉兩人先後離席,嘆了口氣:“哥,何必這樣。”
顧遠風擡起了頭,看了看對面已經空了的位置,神色凝重,沒有出聲。
洗手間,陸沉扶着牆壁。他從未那樣狼狽地吐過,整個人虛脫地撐着坐式馬桶,狂嘔不止,比他任何一次醉酒都要嚴重。
江志誠本想問他身體哪不舒服
,但陸沉轉身一個踉蹌,看見江志誠的那一刻,就暈倒了。
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秒的畫面,是江志誠驚慌失措的臉。
醫院的VIP病房。
江志誠認爲自己有必要收回上午說的那句“陸沉不像軍人兒子”的屁話,得虧陸沉身體素質過硬,平常人燒到41.6℃能撐一上午?
顧遠風坐在病牀對面的沙發上不說話,是他開車送陸沉來醫院的,本來他想直接帶顧嫋嫋回家,卻被江志誠攔了下來。
“嫋嫋,我叫個司機師傅送送你。”
“不用麻煩了,我可以一個人走。”顧嫋嫋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躺在牀上掛點滴的陸沉,理解江志誠的焦頭爛額。她也不願多添麻煩,自己離開了病房。
病房內歸爲平靜。
江志誠揉了揉太陽穴,看了一眼顧遠風,開口:“咱們出去談談?”
走廊裡少有護士走動,因爲是VIP病房的緣故,整棟樓十分的清靜。
“剛纔你開的急,還闖了紅燈,肯定吃了罰單了,這罰金我補給你。”說罷江志誠拿出了自己的皮夾。
“不用了,我在交警大隊有朋友。”顧遠風悶聲一句。
“不許搞特殊化。”江志誠敲了敲顧遠風的腦袋。
“你找我應該不是想說這個吧?”顧遠風好看的劍眉一擰,他可不相信江志誠是特意來找他進行馬克思主義教育的。
江志誠噗嗤笑出了聲,將皮夾收回西服裡面的口袋:“還氣?”
顧遠風沒有迴應,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
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說跑就跑,做的事情也有些不知分寸,換我我也氣。不過你打了人一耳光,而該消消氣了,”江志誠交疊着手臂,靠着醫院冰冷的瓷磚牆,徐徐開口:“你又不是不知道陸沉以前是什麼心性,捱了你一巴掌忍着什麼也沒說,可見他已經知道錯了。”
“他回來不過是因爲那個女人訂婚了而已,”顧遠風嘲笑道,“根本不是幡然醒悟,他心裡肯定還忘不掉她。”
“回都回來了,還糾結這個?”
“就你順着他,”顧遠風瞪了江志誠一眼,“大家替他擔驚受怕了那麼久,這沒良心的電話也不回一個。也就你原諒得了他。”
“這幾年他在國外也吃了不少苦了,”江志誠好聲好氣地勸顧遠風,“也算是個懲罰。”
“他吃什麼苦頭?他腦子裡都是那個勢利的女人,”顧遠風依舊沒好氣,“大寫加粗的戀愛腦。”
“誰沒點年少輕狂的時候。”江志誠感覺自己三叉神經在發痛。感情的事他毫無經驗,讓他在這事上和閱女無數的顧遠風做辯駁顯然是吃虧的。
“你18歲的時候可正在美國留學,我18歲在修學分,少拿‘年少輕狂’做藉口,他那叫做沒擔當沒責任!”顧遠風的音量不自覺地高了幾分。他看不慣江志誠總是護犢子似的替陸沉找藉口。
“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沒錯吧?18歲談個戀愛很正常啊?有必要上綱上線嗎?”江志誠面對顧遠風嚴重的措辭有些不悅,儘管他知道顧遠風說話一向沒什麼輕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