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以後,晨夕再沒有去看李慧淑母女倆,案件提審期間,晨夕一直顧着自己的事情,父親的公司,她還是會幫忙打理着,更多的,是和兩個好朋友一起開始了產前培訓班。
自然,還有董珍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的好,又讓晨夕想起了以前疼愛自己的母親。她想,這算不算是另一種方式的補償。
穆婉晴的案件,從提審到最後的結案,前後算起來,過了數月,最後判決書總算下來了。
宣判的那一天,晨夕正在家人的陪同下,在醫院做常規產檢。
以傅家的門面,想要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並不難,可晨夕絕口不提。她覺得,現在不知道,才更又期待感,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會喜歡的,只要這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好。
雖然現在肚子大了,做什麼都會更容易累,她還是很開心,這大概就是爲人母的樂趣。
佳彤的孕吐在四個月的時候總算沒有再折騰,如今孩子非常健康,秦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鬆了些,可她去哪兒,秦鬆都要好好看着,就怕有個閃失。
而她們三個孕婦,最常去的,就是培訓班,不讓做其他事情,就只能這樣打發時間。
聽到消息的時候,晨夕已經回到家裡,傅司毅剛好下班回來。
現在,他每天下班回來,都要先看看,她和孩子好不好。
“上午你不是陪我去做的產檢纔看到,這會還看。”
“那是上午,現在都傍晚了。我當然要看看,小傢伙有沒有聽話,會不會折騰你。”
晨夕無奈地笑了笑:“這麼熱的天,你回來不說熱,還要粘着我。”
傅司毅把手放在晨夕隆起的腹部,說來這孩子也奇怪,只要傅司毅一把手放在她肚子上,這小傢伙就會踢一下,像是在迴應他一樣。
這會也是如此!
“又踢我了!”晨夕享受着這種互動,有時候,她和孩子說話,也能感受到他的反應,她想,這個孩子一定特別聰明可愛。
“少爺,少奶奶,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好,我們先去吃飯吧!”
席間,他們才說起穆婉晴案子的事情,最終判決總算下來了。
“數罪併罰,判得比較重。”
“數罪?”晨夕想,不就最多是,殺人未遂構成了故意傷害罪,也只是把洛子涵手臂劃破了,這根本造不成多大的影響。哪怕加上吸毒,大金額賭博,那也不會太嚴重。
“還有你不知道的!在他們那個黑色世界,自己吸的,多半會賣給別人賺錢,自己再去買,不然根本供不起。”
“你是說……”
“不然,這個案子也不會一直推到現在。她牽扯上了一個很大的黑幫集團,這次是一鍋端了,而穆婉晴,和那些人關係匪淺,就是賣這一條罪,也夠她受的。還有引誘他人吸毒,太多了。”
“那最後……”
“無期徒刑!”
簡單的四個字,卻足以毀掉穆婉晴的一輩子,無期徒刑,也就是意味着,她這輩子都要在監獄裡度過,她能熬得住?
還有李慧淑,她若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恐怕扛不住太久。
“醫院今天也給了我消息,李慧淑,徹底失明瞭。”
“這麼快嗎?”
洛晨夕呢喃了一句,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當真正面臨這一天的時候,晨夕還是有些緩不過來。
“她……知道穆婉晴的事情了?”
傅司毅不露聲色給她夾了菜,這才說道:“想不知道,大概都很難。”這個案子,是公開審理的,她只要看看新聞和電視,就能知道結果。
“只可惜,母女倆見不上最後一面。”
也是,李慧淑眼睛都瞎了,還怎麼見女兒最後一面。晨夕想起穆婉晴的模樣,搖了搖頭,那個樣子的她,不見也好。
事到如今,說什麼恨不恨。一切,都在這裡畫上了句號,過去的恩恩怨怨,都到此結束了。
只是,父親如果知道了穆婉晴的最後判決,估計心裡又要不好受了。
“我父親他……知道了嗎?”
“他下午給我打過電話,宣判的時候,他就在現場。作爲父親,他去了。”
晨夕握了握筷子,又慢慢鬆開。她知道,父親會去的,畢竟是他看着長大的女兒。
“他說了什麼?”
“因果報應!讓你好好養身體,不要擔心其他的,以後,公司還等着你幫忙,千萬要照顧好自己。還讓我,不要欺負你。”
傅司毅說着,眉眼間帶着不一樣的笑意。
晨夕看了看他,這壞笑的樣子,怎麼又像是另有所指了。
“父親這個倒是沒說錯,你可不能欺負我。”
“我幾時欺負過你,我這是疼你。”
晨夕白了他一眼,不再和他貧嘴。這種時候,她就該好好吃飯,說來說去,她總是說不過的那個人,還不如放棄掙扎。
“沒個正經,還不好好吃飯。”
“難道我不疼你?老婆,你這是想到哪裡去了,嗯?”
“胡說八道!好好吃飯,不許貧嘴,我纔沒有胡思亂想。”
“好,你沒有,是我把你想歪了。”傅司毅笑了起來,餐桌上的氣氛才緩和了許多。
剛纔看她面色凝重的樣子,他本不想提案子的事情,可他知道,若是不告訴她,夕兒總惦記着這件事,更睡不安穩了。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大家都過着各自安穩的生活,互不打擾。
至於李慧淑,判決下來之後,聽說,她當時知道後便暈了過去,人醒來之後就恍恍惚惚的,每天都躺在牀上,病情越發惡劣了。
只是,那雙眼睛裡再無過去的神采,好像失去了活下去唯一的動力,任由着自己自生自滅。
李慧淑躺在醫院,每天承受着身體上的折磨,她的腦子裡就只記得一件事,她的女兒,這輩子都要在監獄裡度過,她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她想死,現在就結束自己的生命,她要着這口氣還有什麼用?
可她現在,連尋死的能力都沒有!
因爲,她這雙眼睛已經徹底廢了,什麼都看不到。白天黑夜對她而言已經沒有區別了,看不見,反而讓她更能清楚聽到隔壁病房裡那些呻吟聲,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聽到的是自己的哀嚎還是別人的。
疼起來的時候,她真的想死,可她連死的能力都沒有,這樣的自己,跟活死人又有什麼區別。
她不知道這種折磨什麼時候是個頭,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下一次閉上眼睛,就再也不要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