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帝以爲太后是在擔心陸元啓,滿不在乎的笑了兩聲說道:“母后多慮了。制衡文官沒那麼多顧忌,一羣書生罷了。老話講,百無一用是書生。離了朕給安排的位子便是任由他們折騰,也未見得能搞出什麼浪花來。無需憂心。”
太后不認同的瞪了昭寧帝一眼,教訓道:“單單一個書生是掀不起風浪,但若這個書生在朝堂上,無需刀槍便可架空了你啊。歷朝歷代,敗落在文官結黨手裡的例子還少麼?帝王之術在制衡,你是臺下看戲的人物,怎能把自己攪和進去!”
昭寧帝被太后一教訓,立時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不妥。忙垂頭說道:“母后教訓的是,是兒臣糊塗了。”
回想着當日秦景辰請旨退婚的情景,把秦景辰的話又琢磨了一遍。昭寧帝越發覺得秦景辰是在有意的挑起自己的疑心。心裡帶着幾分自嘲的想着:兒子算計老子也就罷了,自己這個當父皇的竟然真的中了算計不說,還得靠旁人提醒纔回過神來。秦景辰,真真是長大成人了。
太后見昭寧帝聽進了自己的勸告,緩和了些語氣說:“今日長公主來我這裡求情,想挽回跟景辰的婚事。你不妨順着這個由頭抽身出來。”
昭寧帝點頭應下。看着太后沉吟了一會兒纔開口:“朕只是,一時忘記了景辰也是朝堂中人。”當年承歡膝下的孩子,現在也成了需要提防着的臣子,昭寧帝心底也覺着有些發澀。
太后擡手撫過昭寧帝的手臂,沉聲說道:“皇兒,莫要忘了,你是一國之君。爲君之人,便不能像尋常百姓那般有兄弟、孩兒……”
“爲君者,只能有臣子。”昭寧帝輕聲接到。反手把手臂從太后手裡抽出,說道:“還要勞煩母后跟景辰談談成婚的事了。”
太后垂眼撇過方纔自己剛撫過的那片衣袖,只一瞬便恢復了端坐着的模樣。笑着看向昭寧帝,點頭應下。
長公主在太后那裡得了允諾,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回到陸府,本想直接回房歇息,
又怕陸元啓着急聽回信,返身折回書房。
正想推門進去,卻聽到了程似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長公主一時有些尷尬,正要離開,卻被兩人談話的內容牽住了心神。
“陸元啓!瑟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就這樣把她關在房裡?!”
長公主一時有些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程似玉的聲音。這個平時俯首稱小的姨娘竟然敢這般無禮的對着陸元啓大吼大叫。
不過更讓長公主意外的還是程似玉竟然在給瑟瑟求情。回憶起自己平日對陸涵汐的冷待,又正撞上程似玉爲了陸瑟瑟跟陸元啓爭執,長公主不由有想到些羞愧。自己方纔還爲了嫡女的婚事詆譭了庶女,更覺得對不起程似玉了。便守在門口躊躇着想跟程似玉好好陪個不是。
接着是陸元啓冷淡的聲音:“短視婦人,不懂就莫要亂插手!陸瑟瑟那副性子不好好調教一番,日後定要吃虧。”
長公主聞言在門外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也覺得自己之前對陸瑟瑟太過嬌寵,反而是耽誤了她。
書房內,程似玉瞪着陸元啓冷笑了兩聲說道:“我短視?我短視會心甘情願的讓出髮妻的名分當你的通房?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生女兒認別人當母親?”
陸元啓見程似玉又開始翻老黃曆,不耐的說:“是你自己非要把孩子掉包的。如今又來抱怨。”
程似玉狠狠的回道:“我當然要把孩子掉包。她不就是有個長公主的身份麼?憑什麼因爲這個身份就能逼得我從正妻變成姨娘?身份……我就是要讓她的親生女兒頂着庶女的身份翻不了身!”
哐當!
長公主不小心把鐲子掉到了地上。
“誰?”聽到門外的動靜,陸元啓兩步跨到門口。拉開門,正看到滿臉驚愕的長公主。
“夫人?”陸元啓詫異的跟長公主對視了片刻,確認長公主眼底翻涌着的是滿滿的恨意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聽到了多少?”
長公主卻像
沒聽見陸元啓的話似的,自顧自的問道:“涵汐纔是我的女兒?”
陸元啓本就是下注不悔的賭徒,見事情敗露倒也不再掩飾,點了點頭說:“是。”
長公主眼眶泛紅的瞪着陸元啓,又接到:“也就是說,我今日進宮,親自在太后面前指責自己的親生女兒品行不端、不孝父母?!”
陸元啓回道:“那也是爲了瑟瑟的婚事……”
啪!
長公主沒等陸元啓說完揚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方纔只是泛紅的雙眼,此時都顯出了些血絲。擡手指着陸元啓,手指因爲心緒激盪不自主的顫抖着,質問道:“陸元啓,我自問不曾愧對於你。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卑鄙!”
陸元啓把長公主的手按了下去,面上淡然的說:“夫人,陸某雖說隱瞞了些小事,但自問還算個體貼的夫君。怎麼講也談不上卑鄙罷。”
長公主看着陸元啓一臉坦蕩的樣子,紅着眼睛,嘲諷的勾了下嘴角,說道:“這樣一個無恥小人,我竟然到今日方纔看清。真是……啊……”
長公主話還沒說完,便直直像後倒了下去。原來是程似玉趁長公主不備用硯臺偷襲了她。
“魯莽!”陸元啓看着癱倒在地的長公主,不滿的訓斥程似玉。
程似玉嗤笑了一聲,說:“怎麼,捨不得了?沒看出來你陸元啓也會心軟啊?”
陸元啓不耐的看向程似玉,說道:“她好歹是長公主,能自由出入宮門的。不先把人穩住就貿然動手,你可知道那後續的一應事項要處理起來有多麻煩!”
程似玉不以爲意的勾了勾脣,應道:“我自會處理,不勞老爺費心。”
陸元啓也懶得再爭辯,擡腳從長公主身上跨過,徑自回房休息去了。
程似玉蹲下身子,愣愣的看着昏迷着的長公主,似是透過長公主的臉在回憶着什麼似的。好一會兒纔回神,扶起長公主的身子,半拖半抱的帶到書房內,安置在靠窗的小榻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