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備着藥的寒蒔聽了陸涵汐的問話,一個沒忍住險些笑出聲來。心道:哪裡是秦臻能掐會算,分明是有暗衛稟報。
“你這手雖說只傷了皮肉,但需得細細養着,切莫沾水,每日敷藥。”寒蒔說着拿了舂桶裡剛搗好的草藥走到陸涵汐身前。
陸涵汐好奇的朝那舂桶裡瞧了一眼,隨即滿臉嫌棄的別開了頭,顰着眉說道:“要把這東西敷在手指上?這黑中泛綠的油乎乎的一坨,瞧着也太噁心了些。”
秦臻也跟着看了一眼寒蒔備的藥,被陸涵汐的反應逗得彎了一下眼角,說道:“賣相是差了些,但這藥消腫鎮痛的效果着實不錯,且忍耐些。”
“我閉着眼不去看它便是了。”陸涵汐說着緊緊閉上了眼睛,一副準備着捨生取義似的模樣,向寒蒔伸出手等着敷藥。
寒蒔卻被陸涵汐這副態度給惹得不快了,將舂桶重重往手邊的小桌上一放,轉過身去悶聲悶氣的說道:“我親自備的草藥,你們不識貨便罷了,還挑三揀四的百般嫌棄。既如此,尋那賣相好的脂膏去用好了,何必委屈自個兒到我藥廬來。”
陸涵汐雖閉着眼沒瞧見寒蒔的表情,但單從語氣裡也聽出了他的不快。小心把眼睛睜開了些偷偷瞄了一眼寒蒔的神情,果然正撞見他鼓着腮氣哼哼的模樣。
“別生氣了,是我不識貨,大神醫不要跟小女子計較好不好?”陸涵汐雖知曉寒蒔的實際年紀已然可以作自己的長輩了,但對着那張稚氣未脫的、少年氣十足的小臉,還是不自覺的就用上了哄小孩子似的口氣。
秦臻見陸涵汐又用跟小孩子說話的口氣哄寒蒔,忙用食指抵住了陸涵汐的脣,止住了她下面的話。陸涵汐先是有些疑惑的愣了一下,忽地反應過來自己怕是又觸到寒蒔的逆鱗了,忙抿着脣禁了聲,小心觀察着寒蒔的表情。
誰料寒蒔竟沒覺察出陸涵汐方纔語氣裡的那份誘哄的意味,非但沒生
氣反而很是受用似的緩和了臉色。復又拿了舂桶,拉過張小凳在陸涵汐面前坐下,說道:“看在你真心認錯的份上,暫且原諒你這一次。”
秦臻跟陸涵汐具是一愣,隨即相視一笑。寒蒔一臉莫名的看着兩人,直到陸涵汐又眼中含着笑意的跟秦臻對視了一眼,纔不贊同的乾咳了一聲,板着臉說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收斂,在外人面前還這般黏黏糊糊的。”
陸涵汐聽了這話先是有些羞窘,可瞧着寒蒔頂着一張娃娃臉擺出那般老氣橫秋的表情,又不由覺着有些個好笑,可惜不好在寒蒔面前真的笑出聲來。又是害羞又是忍笑,陸涵汐的臉頰一下漲得通紅,肩膀也跟着一抖一抖的。雖說幅度沒有很大,但手上那不自覺的晃動還是妨礙了寒蒔敷藥的動作。
“亂動什麼,都沒法子敷藥了!”寒蒔不滿的看了秦臻一眼,說道:“把你媳婦兒摁穩當了。”
秦臻滿意的看着陸涵汐登時又更紅了幾分的臉頰,把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略微使了些力氣。陸涵汐隨着秦臻的動作收了笑,乖順的穩穩當當的坐着,也不知是被秦臻的力道壓制的,還是因爲心裡的羞窘不好意思了。
寒蒔從舂桶裡挖出了些那賣相不甚好看的草藥,塗在陸涵汐的指根處,再緩緩的向指尖方向推着抹勻。
“嗞!”那藥甫一上手,陸涵汐就不自覺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寒蒔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繼續着敷藥的動作,說道:“這藥剛上手有些個刺痛,若想快些好就忍耐着吧。”
秦臻把攬着陸涵汐肩膀的手向自己懷裡收了收,在她耳邊說道:“實在疼的厲害就咬我胳膊。”
陸涵汐聽着秦臻用那般嚴肅的口吻說着哄小孩子的話,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說道:“你就算把我當小娃娃哄,也不必把哄人的話說的這般正經啊。”
寒蒔這廂已經爲陸涵汐的右手敷完了藥,取了繃帶
把陸涵汐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包紮起來。
“包成這樣,我豈不是什麼事都沒法兒做了?”陸涵汐看着被包裹的跟個饅頭似的右手,有些沮喪的說。
寒蒔邊拉過陸涵汐左手繼續敷藥,邊回道:“在康復前,吃飯洗漱之類的都得由人伺候着了。”說着擡眼看向陸涵汐,眼神裡甚至透露出了幾分哀怨,聲音悶悶的說道:“你跟我約好的那事也作不得數了罷?”
陸涵汐聞言瞠愣了一瞬,隨即想起來寒蒔說的是整理閣樓的藏書一事,笑着應道:“怎會不作數呢,待我恢復了,一定履諾。”
寒蒔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秦臻語調平板的聲音:“那些藏書你自己不會收拾麼?”
見寒蒔有些委屈了垂着頭,陸涵汐不忍心的說道:“是我想跟神醫道謝,先許了諾的,你幹嘛訓斥他。”
秦臻不滿的瞥了寒蒔一眼,向陸涵汐回道:“我哪裡訓斥他了,這老匹夫慣會扮可憐。”
陸涵汐正想再幫寒蒔說幾句話,忽地想起來了什麼似的,轉過頭看向秦臻,板着臉嚴肅的問道:“我跟神醫的約定,你是從何處知曉的?”
秦臻裝作無意似的略偏了下頭避開了陸涵汐的目光,斟酌着該如何把自己派了暗衛的事跟陸涵汐講。
“王妃!”門口傳來了玲瓏的聲音。
“玲瓏,快進來吧。”陸涵汐的注意力被玲瓏引了去,把方纔的問題丟到了腦後。
玲瓏抱着一個湯鍋風風火火的進門,直奔向陸涵汐說道:“王妃,剛燉好的雞湯,您趁熱喝。”
陸涵汐有些無奈的看着那湯鍋,半晌才略帶僵硬的扯了下嘴角說道:“那也不必連鍋一道端來吧?”
秦臻瞧着這主僕兩人的互動心裡頭有些個糾結,不知是該慶幸玲瓏一來讓陸涵汐略過了那暗衛的問題,免了自己的尷尬;還是該埋怨玲瓏從自己這兒搶走了陸涵汐的注意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