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見陸涵汐瞧着湯鍋的眼神裡又是不解又是嫌棄,故作老成的嘆了口氣回道:“王妃,這就是你不懂了。雞湯表面上那層油是能鎖住熱氣的。整鍋端來才熱乎呢。”說着放下湯鍋走向寒蒔擺放各類器皿的架子,自言自語似的唸叨着:“這兒怎麼盡是些奇奇怪怪的盤子罐子,早知該帶個碗過來的。”
寒蒔正給陸涵汐敷着藥分不開身,眼見着玲瓏挑了個淺口小碗要取來盛雞湯,又急又氣的瞪視着秦臻說道:“秦臻,管管你府上的丫頭!”
陸涵汐怕秦臻會真的呵斥玲瓏,忙搶在他前頭開了口:“玲瓏,莫要亂動神醫的東西。”
玲瓏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了,忙看向寒蒔滿是歉意的說道:“奴婢一心急就把禮數忘了。”
陸涵汐也跟着附和道:“這丫頭就是想讓我快些嚐嚐那雞湯,慌里慌張的把您這藥廬當府上小廚房了。神醫莫要跟她計較。”
寒蒔偏過頭無奈的瞧了玲瓏一眼,拉着臉有些不大情願的說道:“罷了,我還真能跟個小娃娃計較不成。”
玲瓏聞言擡眼偷瞄了寒蒔兩眼,心裡不服氣的嘀咕:她怎麼就成小娃娃了,明明那神醫自己看起來更像沒長大的“小娃娃”吧。
“你這裡可有方便取用的餐具?”秦臻忽地開口問道。
寒蒔邊幫陸涵汐做着最後收尾的包紮,邊不耐的回道:“去後頭的小廚房找。”
玲瓏聽了沒等秦臻吩咐便小跑着過去了,秦臻見狀輕笑着點了一下陸涵汐的額頭,說道:“這丫頭現在眼裡只有你這個王妃,都聽不進我說的話了。”
而陸府這邊,長公主一回府便吩咐劉嬤嬤去清點嫁妝,準備跟陸元啓和離。
陸元啓心知現在長公主正在氣頭上,縱使去勸也不過白費口舌罷了,便想着先拖過這一時,日後再從長計議。
默許了劉嬤嬤去庫房,陸元啓也沒再費力氣裝什
麼深情,只冷眼看向長公主淡淡的說道:“和離不是兒戲,待府上這些雜事處理妥當了慢慢商議可好。”
長公主見陸元啓這般痛快的同意和離有些個意外,也知曉陸府內裡現在是一團亂麻,不好真的逼迫催促於陸元啓,便同意暫且緩上一緩。
“也罷。和離一事可過些日子再商議,但我要先搬到公主府去。”長公主現在看到陸元啓那張道貌岸然虛僞至極的臉就心中作嘔,連帶着整個陸府都讓她心生厭惡,一刻也不想再多呆。
陸元啓想着長公主執意要搬出府去許是爲了表明姿態,但還是覺着被下了面子,心裡不暢快的很,語氣有些不耐的問道:“夫人執意如此麼?”
長公主聽聞陸元啓還在稱呼自己爲“夫人”,脣邊不由溢出了一聲冷笑,說道:“陸相還是稱我爲長公主吧,你我的夫妻緣分已然盡了。”
陸元啓雖然出身不高,但位極人臣這麼些年,也是被捧慣了的,見長公主這般不買自己的面子,早已被惹出了怒氣。但陸元啓行事,一向是但凡有半分可能便要極力保全顏面,不去撕破臉,縱使心裡已然怒火中燒,還是耐着性子溫聲說道:“我知道你心中怨我,但許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的……也罷,你既已打定主意要搬出府,我縱使阻攔,怕也是攔不住的罷。”
長公主看着陸元啓那傷心失落至極卻又強自忍耐的模樣,心裡自嘲:若是一個月前,自己還沒看透陸元啓的真面目那會兒,怕是早就心軟,被他說服了吧。陸元啓若想說服誰,真的是讓人很難拒絕,這也算是他的一項本領了。
陸元啓站在離長公主兩步遠的地方,跟長公主一道看着下人們把箱子一個一個的擡到外頭。
沉默了許久,陸元啓忽地出聲:“你準備怎麼處理程似玉?”
長公主想到之前程似玉提起過,她曾經是陸元啓的髮妻,以爲陸元啓是要爲程似玉求情。
雖說長公主自己並沒有原諒程似玉的打算,但想着畢竟程似玉爲陸元啓付出了許多,他來求情也算是情有可原,回話的語氣便也沒那般生硬了:“怎麼,來跟我求情麼?”
陸元啓仰頭輕笑了一聲,說道:“哪裡,你誤會了。聖上親自發話把她交給你處理,我怎麼會不識趣的插手呢。問你的打算,不過想瞧瞧可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罷了。”
長公主側過頭仔細盯着陸元啓看了半晌,見他臉上果然找不出半點想求情的意思,不由爲程似玉趕到不值,問道:“程似玉爲你甘心從髮妻被降爲通房,你對她就沒有……”
“哈哈哈。”陸元啓大笑着打斷了長公主的話,說道:“長公主,你還是跟當年一樣心軟,程似玉這般加害於你,你竟然還能同情她!”
長公主被陸元啓這番大笑攪得心裡有些亂,心不在焉的回道:“物傷其類罷了,同爲女子,我會同情於她也是人之常情吧。”
陸元啓臉上還留着些笑意,瞥了長公主一眼說道:“程似玉甘心當姨娘可不是爲了我,是爲了她自己。說到底不過是貪圖富貴不捨得撒手罷了。長公主若真要同情她,也莫要冤枉了我纔好。”
長公主看向陸元啓,像是頭一回認識他似的,緊鎖着眉頭定定的打量了半晌,喃喃說道:“你竟是這般冷心冷肺的一個人。真真可笑,這麼多年,我都只當你心裡是個重情義的,不過不擇手段了些罷了。就連方纔,我也還當你跟程似玉是真有感情的,只是一時被利益蒙了眼走了岔路而已。”
陸元啓不以爲意的笑着迎上長公主的目光,說道:“要不怎麼說您是個糊塗人呢。”
“我的確糊塗。”長公主想到自己被陸元啓跟程似玉聯手矇騙了這麼多年,自己卻直到人家下了殺手都沒能看清他們的真面目,不由自嘲一笑,說道:“把程姨娘關進陸家祠堂裡,按時喂她嚴太醫調配的毒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