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的態度,比上一次更加的堅定不移!
耶律隆緒頭疼,對於這樣異常執着的親妹妹,他叫怎麼樣才能讓她打消這個念頭呢。
“宮雪,你年歲還小,自小在宮中長大,接觸的人也很有限,也許現在你的確是對那個衛溪有一些好感,然後覺得他跟你身邊的其他王孫貴族的公子們不太一樣,有些特別,這在你看來,都是對你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即便這樣,朕也希望你能再多考慮考慮,畢竟衛溪他不適合你,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他都不適合做你的駙馬,朕現在指的不僅僅是他的身份,不配你這個尊貴的公主,還有其他的一些方面,宮雪,你是我大遼最尊貴的公主,你的身份已經決定,你在出生的那刻起,就與別的女子不一樣,你生來就不是個普通的人,因而你的終身大事,也必定與其他普通的女子不一樣。”
耶律隆緒努力想要解釋清楚,想讓這個親妹妹打消這個念頭。
“可以說,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你覺得你執意要和他在一起,他能夠給你想要的一切嗎?你自小在宮中長大,別的不說,這吃的穿的用的,無不精細而挑剔,想他衛溪,混到如今,也就只是辰王府裡的一名總管而已,他的傣祿畢竟也很有限,至於他的家境如何,在這裡,朕更加不想再多提,宮雪,你醒醒吧!這樣的男人,真的不適合你!如果你在這宮中覺得已經呆膩了,想要嫁人的話,那麼朕答應你,定會爲你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讓你以後仍舊還可以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怎樣?”
耶律宮雪卻無動於衷,只是搖了搖頭。
“不,皇帝哥哥,我只想要衛溪,只想和他在一起,別的人,我沒興趣,我也不想花心思去了解其他的人!”
現在,衛溪已經佔據了這位大遼的小公主的心,一個人的心裡,只能裝得下一個人,她的心裡已經裝下了衛溪,所以再裝不下其他別的人!
“宮雪,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朕站在這裡,和你講了半天,這是白白浪費了所有的脣舌麼?你怎麼一句話也聽不進去?”耶律隆緒又開始生氣。
“皇帝哥哥,宮雪現在已經長大,宮雪已經有自己的判斷,宮雪也知道,誰對宮雪是發自真心的好,還是隻是虛僞的奉承,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宮雪統統會用自己的眼睛去一一識別,所以,皇帝哥哥,你也別總是再把宮雪當成是還沒有長大的小丫頭!我自己的終身大事,皇帝哥哥,可以讓我自己做一回主麼?”至此,耶律宮雪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求着自己的這位自小就疼她的皇帝哥哥。
耶律隆緒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語重心長地搖頭道,“宮雪,你要知道,你是公主,你是大遼的公主,你一生下來,就註定了身份與別人不同,你既是公主,身上也留着咱們大遼皇室的血脈,那麼註定,你從一生下來開始,就需要揹負咱們大遼皇族子孫應該揹負的責任與重擔!對於振興大遼,你哪怕是個女子,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耶律宮雪聽得怔愣,然後呆呆地問道,“所以,皇帝哥哥您的意思是?”
她實在不明白,她一個弱女子,雖然貴爲公主,可是卻什麼也做不了,朝政上的那些家國大事,她也什麼都不懂,更幫不上什麼忙。
“宮雪,你自小就是個聰明的丫頭,你不會不明白,其實你的終身大事,不,不僅僅是你這個公主的終身大事,甚至包括整個大遼的皇室子孫,我們的終身大事,向來都不是自己可以自由決定的,我們的一舉一動,無不都跟大遼的命脈息息相關,遠的不說,就拿朕自己來說吧,雖然平時你這個丫頭看着你皇帝哥哥在朝堂之上威風凜凜,居高臨下,殺伐決斷皆在一念之間,可是,你想過沒有,在權力面前,也有相應的付出。”
“就拿朕的後宮來說吧,朕當年娶了你皇后嫂嫂,不也是因爲強強聯合,因爲你嫂嫂的孃家,對朕的事業有所幫助嗎?再後來,朕還娶了言家的女兒,那言家一天天壯大,背後揹着朕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可是,在後宮裡,朕不也得好好地哄着那言家女兒嗎?你以爲朕就是因爲喜歡這言家的女兒,所以才讓她進宮來的嗎?並非如此,所以,宮雪,你還是心思太單純,有時候想事情想得太過於簡單!這樣的話,以後你很容易會在外人面前吃虧的!”
耶律隆緒不惜拿自己的事情來做例子,努力教導自己的妹妹。
“皇帝哥哥,可是我……我還是隻喜歡衛溪!”耶律宮雪小聲地喃喃重複道。
耶律隆緒脣舌費盡,這個小丫頭居然還不開竅,氣得他頓時火冒三丈。
“朕怎麼和你說,你就是不明白呢。”
也許,耶律宮雪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而已,她那麼聰明的小腦袋瓜子,怎麼可能連這麼點兒道理都不懂呢。
“總之,你的終身大事,朕會仔細慎重地好好考慮的!但是,朕現在還是那句話,他衛溪,不行!你還是趁早死了這份心吧!”耶律隆緒在關鍵時刻裡,還是拿出了身爲一位帝王應該有的決斷和乾脆。
哪怕這個丫頭是自己的親妹妹,哪怕她貴爲公主,可是,在朝政利益和皇權鬥爭面前,小小的一個公主的終身大事,又算得了什麼呢?
只要她姓耶律,只要她是皇室子孫,那麼就註定她身上需要揹負這樣一層沉重的枷鎖和鉻印。
耶律隆緒狠狠地發完話,就拂袖離開,再沒有看這個親妹妹一眼。
耶律宮雪愣愣地呆在原地,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這是命嗎?是命定的劫數嗎?怎麼逃也逃不過去的劫數?
可是,她不甘心,她還是不甘心,她只想要和她的衛溪在一起,就這麼簡單的一個要求,難道也不可以嗎?
最近讓耶律隆緒這個大遼皇上煩心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一件又一件。
服侍在旁的小太監,端着已經弄好的參茶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高高在上的帝王,又是一臉的愁眉不展。
伴君如伴虎,小德子哪怕已經在跟前服侍熟練,卻也不得不時時提起精神來應付,就怕啥時候一個不小心,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然後直接被拖出去問斬。
“皇上,您的參茶來了!”小德子將還滾熱的參茶,小心地端了進來,然後恭敬地放在了耶律隆緒的手邊桌子上。
耶律隆緒並沒有馬上就去飲那杯參茶,而是專心致志在翻着手裡的一疊卷宗,嚴格地說,是一些畫像。
“皇上,您天天日理萬機,要保重好龍體纔是!這參茶還是趁熱喝有效果一些!”小德子不得不再次適時地提醒。
耶律隆緒這才從卷宗裡面緩緩地擡起頭來,似乎並沒有不悅的意思,這才讓候在一邊垂頭的小德子鬆了口氣。
“小德子,你來得正好!!”耶律隆緒一時興起,將小德子直接叫到自己的面前,然後指了指自己桌上擺放着的那些卷宗。
哦,不,那些並不是什麼卷宗。
因爲隔得很近,所以小德子這才仔細看清楚,原來擺放在桌子上的,真不是什麼卷宗,而是一疊畫像。
“皇上,這些是?”小德子有些迷糊,皇上手裡爲什麼會有這些畫像呢?當然,有畫像並不奇怪,可是身爲皇上,最尊貴的帝王,就算是在翻畫像,不是應該在翻天下美貌女子的畫像纔對嗎?可現在,他在翻着的,卻是一些男子的畫像。
這些畫像上的男子,一個比一個身姿俊朗,面容俊逸。
“你也過來幫朕一起參謀參謀,朕手上有一些朝中大臣們的公子的畫像,除了朝中大臣的這些公子,這上面還有一些皇城裡的王公貴族們的公子,你過來看看哪個和我們宮雪比較般配?”耶律隆緒指着那厚厚的一疊畫像說道。
小德子暗暗吃驚,陛下這是終於要爲小公主開始選駙馬了嗎?想想那位調皮又可愛的小公主,應該也已經到了需要招駙馬的年歲。
“陛下,小德子能有什麼眼光,就怕一番亂指,害了公主!”
小德子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這些畫像上的公子,想必個個都絕非普通的公子,非富即貴。他怎麼可能那麼傻呼呼地去得罪這其中的哪個呢。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保持沉默。
不舉薦哪位,但是也不抵毀哪一位,保持中立的姿態就好。
“叫你過來看看,你畏手畏腳的,這是在害怕麼?放心吧,朕會饒你的,不管你接下來說了什麼話,不管你有沒有衝撞朕和公主,朕都可以饒恕你,不過僅此一次!”耶律隆緒正是苦惱之際,這個時候,也希望自己身邊有個可以留下來陪他說說話的人。
而這個人,除了小德子,別無他選。
小德子是宮裡的太監,所以對於耶律宮雪這位小公主與宮外的辰王府總管衛溪之間的事,並不瞭解,這個時候就只是簡單地建議道,“其實小德子覺得,還不如讓公主自己從中挑選自己看得順眼的,或是中意的,這樣事情不是更簡單好辦麼?”
雖說是公主招附馬,可是也得要人家公主滿意對方纔行啊。
小德子無意中的這句話, 像一根刺,刺進了耶律隆緒煩亂的心裡。
“叫你過來看,你就過來看好了,還廢什麼話?怎麼,朕現在連你也叫不動是嗎?”
小德子一聽這話,分明皇上是已經生氣了,趕緊低頭過來附和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小德子真的不敢有這個心思,小德子只是粗人一個,哪裡敢在公主的終身大事選擇上面亂說話呢。”
耶律隆緒頓時覺得太掃興,自己然後也沒有了什麼挑選的興致。
他現在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親妹妹耶律宮雪根本不會滿意他挑選出來的結果,因爲他挑出來的人裡面,根本不可能會有衛溪這樣一個人。
既然不是衛溪,那麼這個人無論是誰被選中,都不可能會讓耶律宮雪滿意和高興。
“陛下,都是小德子的錯,是小德子掃了陛下您的興致!”小德子自知自己剛纔又犯了錯,趕緊低頭賠罪。
“罷下,你先退下吧!”耶律隆緒現在心
緒煩亂,他誰也不想見,他現在只想一個人先靜一靜。
身爲一個帝王,要學會的一個最基本的帝王之術便是要懂得如何權衡朝中的勢力,只要保持絕對的平衡,他這高高在上的王座,纔可能坐得更穩。
現在言家早已經被他剷除,朝中的大部分勢力,都歸到了他自己的手中,新近提拔起來的一些年輕的官員,也都是向着他這邊的,只要極少的一部分官員,都是些先帝還在的時候留下來的老官員,還有些倚老賣老。
所以,他現在的重點,就是在這些老官員身上動主意。
這其中,便包括當今的陸大人,陸國公。
這陸國公,爲人太過正直,雖然這並不是一件壞事,但是有的時候,在朝堂上面,太過於正直,不懂得迂迴的人,偶爾也叫耶律隆緒有些討厭。因爲在他的印象裡,這些老官,就是倚老賣老,然後迂腐得很,太過守舊,遇事不知變通,會成爲他未來皇圖霸業路中的一些阻礙。
而這位陸國公膝下有一子,爲人也和其父一樣,剛正不阿,耶律隆緒見過這位陸國公的公子一面,在一次皇家別院的狩獵上面。這位陸國公的這位公子,爲人儀表堂堂,自然也是風度翩翩少年郎,那已經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如今想來,又多了這三四年的閱歷,只怕早已經能獨擋一面。
他的手指在書桌上有規律的一陣敲,眸中的光亮,漸漸放大。
如果他的宮雪妹妹,可以和這位陸國公的公子聯姻的話,那麼,這位陸國公自然無疑就會被他拉入自己的陣營裡面,屆時,他就可以真正地高枕無憂。
這是最關鍵的一點,其次那位陸國公的公子,無論是人才,還是學識來看,都在衛溪之上。所以他也很看好自己選中的,這一對兒。
他面前的桌上,如果小德子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張,少年公子翩翩風流,正是那位陸國公家的公子。
耶律隆緒的視線,久久地定在了那一張上面沒有移開。
隔日早朝過後,耶律隆緒叫小德子傳喚這位陸國公到御書房裡接見。
“陸國公,朕記得你膝下有一兒,如今你兒成家了沒有?”他上來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也不繞什麼彎子。
“回陛下,我兒還未成家,不知陛下爲何會提到我兒?”那位陸國公開始緊張起來,事關他的親生兒子,他這個當爹的, 自然會緊張。
“沒什麼,只是朕一時興起,然後陡然想起三四年前在皇家別院的狩獵上面,朕見過國公之子,那時令郎倒是頗爲出衆,無論是才學還是膽識,倒是近些年,不知爲何,卻反倒低調行事起來?”他笑着打趣。
陸國公暗暗捏了把手心裡冒出的冷汗,嚇他一跳,他還以爲面前的這位陰晴不定的帝王,陡然意外地提及他的兒子,是他兒子在外面惹下了什麼不可收拾的禍亂呢?
“陛下誇讚了!我兒近些年來潛心研讀各兵家之兵書,所以,鮮少拋頭露出,臣常常教導他奮力搏發,只爲日後可以爲我大遼盡綿薄之力效忠朝廷!”這位陸國公爲人還是很正直很磊落。
“國公既然在這,今日,朕倒是有一個提議,不妨當着國公的面直言!國公應該也清楚,朕有一個親妹妹宮雪,大遼的公主,這宮雪也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朕有意想要爲她招選附馬!”
耶律隆緒是個聰明的人,同樣,安靜站着的陸國公,也絕對是個聰明的老臣,所以,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對話,那完全不必太哆嗦。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陸國公畢竟是爲人臣子,當着這位英明神武的帝王面,還是多少要假裝矜持一下的。
“國公,朕相中了你之子,你意下如何?”耶律隆緒索性直接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來,也沒必要過多的掩飾。
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實在再正常不過,就算是身份尊貴的公主,到了適婚的年齡,不也得招附馬嗎?
“回陛下,能得陛下垂青另眼相看,這自然是我兒之幸事,只是公主那邊不知有何看法?我兒之前靜心在府中研讀,想來應該是沒有機會與公主相識並且單獨獨處的,所以老臣就怕公主身份尊貴對公主有所衝撞!”這位陸國公腦子也轉得極快,雖然是當今的陛下主動提起的,但是,也要考慮公主的想法不是,何況這朝中上下,有誰不知這位年輕的帝王,最疼愛的,便是自己那個頑皮又有些任性的小公主。
“公主那邊,朕自然會和她好好說的!她是朕的親妹妹,她的親事,自然也由朕作主說了算,所以,國公您的意思是願意與我皇家結下這門親事麼?”耶律隆緒心裡其實已經有了底,但畢竟是終身大事,他還是覺得很有必要先問清楚陸國公的意思。
陸國公恭敬回道,“臣一切願聽皇上作主安排!”
能夠與皇家攀親,那自然是他陸家的幸運和好事,何況他的兒子至今也還沒有婚配,這也正是個漸露峰芒的好時機呢,只要成爲了公主的附馬,想來自己兒子將來前途也必定會更加一帆風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