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柔柔的聲音帶着些許嬌嗔,他朗聲而笑,心裡的冰冷從見到她的那一刻,徹底驅除。
板起臉,故作不悅,“爺若知曉,還問你作甚?”
風挽裳擡頭看他,對上他有些慍色的眸子,還真的當他生氣了,低着頭,小小聲地說,“妾身同爺一樣,也喜歡被爺需要。刀”
說完,壓在他胸前的小手感覺得到掌心下傳來細微地震動,這震動越來越密集。
她知道,她又被騙了恍。
才瞪他,他的脣便壓了下來,再惱也惱不起來了。
氣息紊亂的一吻,他輕吮了吮,微微鬆開,低頭,望着她柔順的樣子,望着這雙緩緩睜開的柔媚水眸,柔柔一笑,忍不住輕吻了下她的眉眼。
在他的脣逼近的瞬間,她本能反應地立即閉上眼,很甜,很甜的樣子,好不可愛。
退開,他繼續幫她包紮傷口,朝外喊,“千絕,金瘡藥。”
很快,一瓶金瘡藥從車窗外遞進來。
好像知曉主子在做什麼,轎子也走得更加平穩。
“爺,別忙了,妾身回去再……”她去握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掌心裡有傷痕。
他巧妙地避開她的手,繼續包紮的動作。
她執着地抓住他的手,翻過來看。
白皙、紋路清晰的掌心裡,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
她想起那塊扔進湖裡的碎片,果然,是他受傷了。
“爺,不痛嗎?”一直被這樣傷着,不痛嗎?
顧玦看着她輕柔地撫着掌心裡的傷口,好像聽出她的另一層意思,一把將她抱住,緊緊的,將她的手按在心口,彷彿在無聲地告訴她。
痛,很痛
她彷彿能感覺到他的痛,心疼地抱緊他,無聲地安撫。
心疼得忘了,自己的心也在疼,刺疼。
因爲,再痛也要愛的愛,此生,再也無法取代。
沉默相擁,心靈相惜。
良久,良久……
“小挽兒,子冉她……”
頭頂上傳來他的聲音,欲言又止。
她疑惑地擡頭看他,耐心等待他未完的話。
然而,他只是摸摸她的頭,“子冉以後就住在綴錦樓,你沒事別往那兒跑。”
明明是那麼溫柔的語氣,可她聽來,心裡卻堵得慌。
綴錦樓一直是他一個人的小天地,在那裡,他不再是九千歲,只是一個愛搭建各種屋子的男子。
後來,他說,那裡由她打掃,她以爲那是他們兩個的小天地。
原來,這麼快就變成了別人的。
子冉住綴錦樓,意味着與他一塊嗎?
想到在那張牀上,他曾那麼親密地擁抱過她,再想到以後他也要在那張牀上抱着別的女子入眠,她的心,針扎一樣的疼。
垂着頭,她強顏歡笑地點頭,又有些不甘地問,“那,爺的那些屋子呢?”
“早被那丫頭毀得一乾二淨了。”他無奈地嘆氣,低頭繼續爲她包紮。
似是寵溺的縱容,毫不懷疑,倘若子冉要拆了整個綴錦樓的話,他也會遞上工具,或者讓人幫忙拆,以免累着她。
那丫頭……
很俏皮,也很親密的叫法。
他喚她小挽兒,只是隨意取的,還是要帶她入宮當太監時,取的太監名。
風挽裳想控制住腦子裡的各種比較,可是,控制不住,就像藤蔓似的,無限延長,無限纏繞。
風挽裳在他懷裡失神,失神到他爲她包紮好了手臂上的傷,失神到一隻手伸到她面前已經很久,很久,她也沒有回神。
“敢在爺的懷裡失神了,嗯?”他輕掐了下她纖細的腰肢,輕聲嚇唬她。
她立即回神,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忙道,“爺,妾身只是在想,爺用過膳了沒,沒用過的話,待會回去妾身要做什麼菜。”
“嗯,懂得時
tang刻想着爺了,這棵白菜沒白養,賞!”他笑着,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她立即紅了臉,白菜不是被他吃了嗎?怎麼又養上了。
呃……都想的什麼啊,什麼叫被他吃了?
她的思想何時這般不知羞恥了。
忽然,大掌伸到她眼前,她怔了下,這才明白過來,看了眼自己手臂上已經包紮好的傷口,用的居然是她繡給他的白蓮絲絹。
金瘡藥塞到她手裡,“禮尚往來。”
她看着他掌心裡未曾處理過的傷口,有些觸目驚心。心疼地嘆息,默默地給他上藥。
這雙手本來很好看,再被他這樣不愛惜下去,只怕很快就變成天下最不好看的手了。
顧玦看着她忙碌的小手裡時隱時現的烙印,輕笑,“小挽兒,你與爺的手又同時受傷了,倒是有幾分福禍相依的味道。”
風挽裳手上的動作頓了下,心裡滑過一抹悵然。
福禍相依,她可以嗎?
他心思縝密,目光銳利,洞察能力更是敏銳,又豈會看不出她方纔爲何而失神?
她自認沒法淡然如初,他呢?明知道,卻閉口不談。
因爲,他知曉,她心中已有答案,是嗎?
是啊,她心裡的答案就是,子冉在他心裡,無可取代。
她與蕭璟棠的那個八年,早已被他取代了個一乾二淨,而他心裡的那個八年反而越加深刻。
她往後的每一個八年是他的,而他的每一個八年還是子冉的。
愛一個人,原來是千般滋味。
……
月明星稀。
明知道那抹身影不會出現,風挽裳還是藉着刺繡的藉口,默默地等着,心裡隱隱期盼。
直到夜深,直到外邊熄燈,直到整個幽府陷入沉寂,直到皎月不知第幾次催她歇息,她纔不得不死心,放下手裡繡得不甚滿意的枕套,起身,準備熄燈入眠。
房門被輕輕推開來,她只以爲是皎月,這會兒了,也只會是皎月。
“皎月,你下去歇着吧,不用伺候了,我懂得寬衣,燈我會熄。”
“熄燈?爺都沒來,誰準你熄燈了!”
想了一夜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她身子僵住,以爲自己聽錯了,以爲太想了,所以出現幻聽,有些不敢置信地,緩慢地回過身去。
然,有人嫌她動作太慢,伸手摟上她的纖腰,將她拉入懷中,由後抱住她,“是打算把爺關門外了,嗯?”
溫熱的氣息幾欲貼上她的臉頰。
他的氣息,他身上獨屬的味道,以及出現在腳邊打轉邀寵的小雪球——風挽裳終於相信,真的不是幻覺,他真的來了。
空了一整晚的心,瞬間被填滿。
她輕輕轉過身,與他面對面,昂首,露出甜柔的笑容,“妾身以爲爺不過來了。”
“不過來?你要爺去睡客房?”他冷聲不悅,兩道好看的濃眉皺起。
睡客房?
怎會?
他可以睡在綴錦樓啊。
還是,他不捨得勉強子冉,所以纔來採悠閣睡?
仔細想起來,他總愛命令她,強勢地要求她,可是在子冉面前,他任打任罵,就算忍無可忍了,也就一句‘鬧夠了沒有’。
真的,很不同。
不難看出,對子冉,是真的愛。
對她,只是寵。
甩去腦中不由自主的比較,她淡淡地笑道,“整個幽府都是爺的,妾身哪敢。”
“言下之意,是真的不想爺過來睡了?”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風挽裳臉色微慌地解釋,“爺誤會了,妾身是說,爺過來,妾身很高興。”
“爺可看不出。”他挑眉,放開她,一副要她好好表現的樣子,然後,轉身走到牀邊徑自寬衣。
好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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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兩人早已坦誠相見不知多少回了,但她還是覺得頗難爲情,再看他慢條斯理寬衣的動作,明顯是等她去接手。
怕他等太久,惹他不悅,她也只好乖乖上前,爲他寬衣,深深低着頭,小小聲地問,“爺,今夜可不可以不要?”
“嗯?”他低下頭來,疑惑地盯着她看了半響,好似才恍然大悟的樣子,叫她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