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炎王閣的人!
沒想到,雲亦塵最後竟是留了這麼一手後招——
同樣見到這些炎王閣殺手的葉陽墨奇,心情複雜地看向已經放下玉笛,與這些接應之人聯手一氣的雲亦塵。
他怎麼就忘了一年前雲亦塵是打着炎王閣的名號,和那個令人聞之色變的炎王閣閣主——蒼炎燁,一起來的南雀,一起想帶走羽菲的呢。
算計了這麼久,考慮了這麼多,沒想到最後他卻是疏於防備,只重點防衛了城門內的兵力,未想到城外可能有着他們的接應之人,且還是那個炎王的死士!
其實不怪乎葉陽墨奇會失算,只因就連雲亦塵也沒想到他們會如此順利地打開這個城門,本來他是要以犧牲那些探子爲代價,才能順利與外面這些炎王閣的死士們接上頭的,未料羽菲又給他們帶來了意外的驚喜。
“嗷唔——”
馱着羽菲被雲亦塵與蔣如牧他們緊緊護衛在中間的白虎,本就應這無法殺敵,還需要別人保護的狀態感到不滿了。
沒想到在這城門之外,竟又看見了那些令他極爲反感的炎王閣死士,心情極度不佳的白虎,此時要不是顧及到背上的羽菲,只怕早就衝上前去殺死那些死士了。
“炎燁,哎。”
自小便跟在蒼軒炎燁身邊的雲亦塵,又怎麼會不明瞭它這聲低吼的含義。
直到現在,炎燁對他在炎王閣的這12年的生活,都還是不能坦然地接受。
而蒼軒炎燁的無法釋懷,同時也是雲亦塵他們這些守衛祥瑞心中的痛,如果不是他們的失職,炎燁又怎麼會被擄走,又怎麼會失憶,又怎麼會變成現在令人聞之色變、沾染無數血腥的炎王!
和雲亦塵愧疚地無言以對完全不同的半趴在白虎身上的羽菲,則是表情淡然地摸了摸白虎毛茸茸的腦袋,以着過來人的經驗,直言不諱地道。
“蒼軒炎燁,你用不着惱怒,無論如何這都是你過去的一部分,你總歸是要接受的。”
就如同她接受了訓練,開始了斬殺吸血鬼的生涯一樣,不論是何原因,不論失憶與否,他們都已走上了這條佈滿血腥的道路,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嗷唔——”
白虎頗爲不耐煩地又吼了一聲,甩甩頭,同時也將羽菲撫摸自己的纖手給撇了開來,彷彿對她說的話很是不滿。
“蘇姑娘,你右肩上的傷是否已經裂開,不能再運用武樂了?”
眼見炎燁因羽菲的話而失了殺意,雲亦塵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一半下來,而另一半憂心,則是因羽菲的傷勢。
雖然雲亦塵沒有親眼所見羽菲傷勢的惡化,但跟在炎燁身邊,沒有一天不見、不聞血腥的他,對血的氣味,已經產生了一種詭異的辨別能力。
但凡是雲亦塵聞過的血腥味,他都能牢牢記在腦子裡,只要下次嗅到絲絲氣味,他都能辨別出是誰受了傷、流了血。
“嗯,不過雲亦塵,情況好像比你能猜測到的更爲糟糕。”
動了動自己裂開的右肩,羽菲苦笑地閉了閉眼,發現自己好像又快要看不見了,這三色毒,真不是普通的厲害。
“蘇姑娘,你武樂用得太多,以致體內未清除的毒素又發作了。”
而沒有及時用炎燁的天血來抑制那份毒素,纔會致使她的眼睛又出現了短暫的失明,這對懼怕黑暗的羽菲來說無疑是致命傷,可眼下雲亦塵也不可能冒着被人發現的風險,讓羽菲服下白虎的血——
“嗯,那接下來,就拜託你們了。”
一向只靠自己,也只相信自己實力的羽菲,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麼一天,將自己的安全託付給認識不到月餘的雲亦塵他們。
看來在這天龍大陸裡,她確實是變了很多。
“這是自然,雲某定然不會辜負蘇姑娘的信任,只是那林鷹。”
對羽菲的爲人也瞭解頗多的雲亦塵,當聽到她的託付後,眼底頓生異光,就算只是暫時的信任,這亦足矣!
激動過後,雲亦塵一側身,瞧見了那隻即使沒了羽菲的琴音指揮,卻仍在空中奮戰的巨大林鷹。
這隻鷹中之王,如果情況許可的話,雲亦塵想讓羽菲帶它一同離開,只因他直覺地知道,在往後的日子裡,這隻空中霸主會給他們帶來益處。
“爲了我,犧牲了它那麼多的同類,是我虧欠了它。”
聽雲亦塵提到林鷹,羽菲心裡想的卻不是收服它,而是在自己傷勢未加重,尚能撫琴之前,通過琴音,將這隻鷹中之王給驅使回自己的家園。
畢竟這場戰役,是她蘇羽菲的,而不是它們的,她不應該爲了一己之私,就將它們給攪進這場爭鬥,再令它們失去可貴的生命。
一聽羽菲這帶着虧欠與惋惜的口吻,和用着那雙湛藍的雙瞳注視着林鷹所在之處,雲亦塵便知自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羽菲是不會顧忌他人,不喜虧欠他人的典型,就算面對的只是獸類,她也不願意虧欠,不願招來更多的牽扯。
可蘇姑娘,你的與衆不同,你那未覺醒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就算此時你想放這林鷹走,可終有一天,它仍是會回到你身邊的——
雲亦塵心裡雖是這麼想着,可他脫口而出的話,卻是順了羽菲的心意。
“蘇姑娘,還請你保重好自己。”
“嗯。”
對雲亦塵的支持,羽菲分神看了他一眼,這個笑容與羽忻如此相似的,身體羸弱纖細的男子,他似乎總能看透自己在想什麼。
“雲護法。”
就在羽菲眨着湛藍的眸子,撫上火鳳琴,決意用琴音告訴林鷹,讓它帶着同類離開的同時。
那羣早早得到雲亦塵指示,從炎王閣趕來潛伏在城門外的死士們,在突破了葉陽府暗衛的包圍後,終於來到了雲亦塵他們的身邊。
“保護白虎和蘇姑娘離開!”
對着單膝跪地,恭敬等候吩咐的死士頭領下完命令後,雲亦塵和蔣如潮果斷地留在了最後。
風威倫的沉穩與對時局的考慮,並不比自己差,所以雲亦塵能放心地讓他帶頭。
而蔣如牧,雖然是一根筋,卻是蔣將軍最爲得意的門生及兒子,所以就算不去考慮蔣如牧的戰鬥力,爲了他們東楚,爲了蔣氏一族的血脈,他都不能讓蔣如牧來斷後。
同樣的,作爲風家的獨子,風威倫除了本身的謀略外,他也絕對不能在南雀斷送了性命。
只是可惜瞭如潮這孩子,雖是庶子,可同樣也是蔣家、蔣將軍的驕傲,如今卻要陪着自己這個時日本就無多的人,在異國斷送這朝氣蓬勃的生命。
“嗷唔——”
“主上!”
雲亦塵千算萬算,本以爲自己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沒想到最後的異變,卻是出在了那個永遠不“聽話”的白虎身上。
只見它在將羽菲“拋”給蔣如牧,對着他吼了一聲,估摸着是警告他要保護好羽菲之類的後,便大步踏着厚重的腳步,向着雲亦塵、蔣如潮的方向而去。
那些炎王閣裡的死士,都知這白虎是他們閣主的愛寵,閣主不在的時候,就連雲護法都得敬它三分,他們這羣下屬,更是不敢對它多加阻攔了。
而同樣也是拿變身成白虎沒辦法的風威倫,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它離自己越來越遠,對外又不能泄露它身份地幹喊着對炎燁的稱呼,而無計可施。
“呵呵,這任性的程度一點也沒變。”
看着向自己這裡跑來的白虎,雲亦塵一夜未眠、覺得乾澀的眼,不知爲何竟感覺有些溼潤。
就算失去記憶了12年,就算成爲了暴戾的儈子手,可對有些人,有些事的態度,炎燁卻一直未變,雖然在他的心中,他仍是動搖着,遲疑着,害怕着。
但對他們這些同伴們的感情,對東楚皇位上的那位的兄長之情,對東楚人民的國民之情,即使炎燁暫時忘卻了,可當他恢復記憶後,這些被他遺忘了12年的感情,也都回來了。
只是此時的他,卻被這12年的殺戮給震撼了,生怕自己再也回不到過去,生怕瞧見東楚百姓對他的恐懼,生怕自己會錯手傷害了那些關心,並且自己在意的人——
炎燁,不管你過去曾經變成什麼樣的人,和以後會變成怎樣的人,我都慶幸,當年自己的選擇。
潛伏進閻王閣,呆在你的身邊,默默看着你將閻王閣變成現在的炎王閣,變成現在頂天立地的炎王!
炎燁,謝謝你幾十年來用着世人爭相搶奪的“天血”爲我續命,現在是我還你的時候了!
眼一閉,雲亦塵將所有的感情都深藏進心底,對着遠處炎王閣的死士們高喊着。
“撒網!”
那個爲防變身爲虎的炎燁失控而特意設置的捕獲它的絲網,雲亦塵從來不希望炎王閣的死士們能用上,可事實總是如此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