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菲頓了頓,很沒形象地翻了翻白眼,對蒼軒炎燁的這個舉動進行了評價。
悶騷男,是不是說得就是蒼軒炎燁這種男人啊——
雖然心裡悱惻着,可羽菲面上很快便恢復了常態,一本正經,不再如同之前那樣帶着敵意地對蒼軒炎燁指了指他手中還未收起的冰寒劍,很是客氣地詢問道。
“請問,現在還有什麼‘敵人’需要你用到武器的?”
當說到“敵人”這二字時,羽菲還特意加重了語氣,眼神更是不由向自己的右後方偏了偏。
那態度明顯是在告訴蒼軒炎燁,如果他還要把已經四腳朝天的林鷹當作所謂的“敵人”的話,她是不會反對的,只是會輕蔑他而已,就是如此簡單。
對羽菲這樣反常態,不與自己針鋒相對,且還如此詼諧地說出這樣有趣的話,表情和舉動更是生動,甚至是扯了林鷹下地,有意偏向自己的這翻舉動,蒼軒炎燁心裡很是受用的收起了冰寒劍,嗖地一聲將它給重新放回了腰間。
這劍,倒是不錯。
羽菲看着蒼軒炎燁將冰寒劍嗖地重新放回了腰間,彷彿就像是一條細軟的腰帶般,這貌似就是他們古代以前所說的軟劍。
蒼軒炎燁身邊還真是珍品如數,不過這也不奇怪,撇去蒼軒炎燁天龍大陸第一殺手閣——炎王閣閣主的身份外,他身爲東楚二皇子的地位,確實能有如此多的珍品。
首次在獸化,轉變爲人身後,沒有因不能自我控制,暴躁得亂摔東西,想殺人,肆意破壞四周的東西來發泄心中不滿的蒼軒炎燁,在見到羽菲一直盯着自己的腰間——放冰寒劍的地方,金色的眸光一閃,不經意地說道。
“怎麼,你對冰寒劍有興趣?”
因爲記憶的恢復,所以蒼軒炎燁對這把由蒼軒炎文,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從西武國的聖山上,弄來的冰寒劍,倒是頗爲在意。
同時,蒼軒炎燁也對羽菲的有眼光感到莫名的舒暢,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眼光就是如此獨到!
被蒼軒炎燁這麼一問,羽菲擡起了盯着冰寒劍的眼,見他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目中無人的對待自己,且說話的語氣也有了細微的轉變。
雖然蒼軒炎燁的臉色不見得有和顏悅色到哪裡去,說出口的話也是不帶什麼情緒起伏,但羽菲仍是發現了其中的不同,最起碼此時的蒼軒炎燁不再與她針鋒相對,也不再試圖以壓制她爲目的。
這樣的蒼軒炎燁,羽菲似乎也不再如同之前那麼反感了——
邊回答着蒼軒炎燁的問題,羽菲邊將剛纔爲了不損壞它,而將它丟在一旁的火鳳琴,對着蒼軒炎燁揚了揚,語氣平和地說道。
“感興趣,但我不覺得它在我手裡會有‘火鳳琴’來得有用。”
那把蒼軒炎燁口中的“冰寒劍”,確實奇特,不僅能變成鋒利的長劍,在不用時,竟然還能放回腰間,如果不是知道它存在的人,壓根就不會知道它的藏放地點。
且據云亦塵所說,這把冰寒劍,還是蒼軒炎燁施展出寒霧陣的利器,沒有它,那麼一切便是空談。
這個大陸的東西,果然奇特。
可羽菲並不是貪心的人,相比之下,她對自己右手中的這把上古好琴——火鳳琴,更爲滿意,不僅是因爲它能讓自己施展出武樂,更是因爲它能讓自己與動物溝通,真正做到憑音馭獸!
蒼軒炎燁在聽完羽菲發自內心,平心而論的中墾話後,方將一向冷凜的目光,移向了那把火鳳琴。就是這把古琴,剛纔眼前這個女人還用它來攻擊自己。
一想到這裡,蒼軒炎燁本來還算平和的金眸,剎那間變得深沉了,且臉色也似覆蓋上了一層寒霜。
可這發生也僅僅是幾秒鐘的事情,就在羽菲察覺到了不對勁,警覺地想要退到安全之地,再次拿着火鳳琴,應對蒼軒炎燁的變化時。
沒想到蒼軒炎燁自己倒是收斂了身上的戾氣,弄得一隻腿往後退的羽菲好是尷尬地站在那裡,猶不知蒼軒炎燁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這變臉的速度都快趕上變化無常的女人了——
“哼!”
眼見羽菲的舉動,蒼軒炎燁眼底露出不屑,冷哼了一聲,可到最後卻是什麼也沒說的轉過了身,不知是想幹什麼。
就在羽菲盯着蒼軒炎燁,觀察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恢復了意識,不再具有危險性的時候,她卻不知剛纔蒼軒炎燁是真的有想毀了火鳳琴的打算。
只是,就是這把對自己進行了攻擊,傷害了自己的上好古琴,就是身後這個一臉防備,卻沒有離去的來自異時空的女子。
她用着這把火鳳琴,在攻擊了自己之後,卻又同時用樂曲將自己給喚回了人性的意識,將自己給轉變了回來,戰勝了心中的兇獸——
當蒼軒炎燁轉變爲半獸化的形態時,他確實是沒了自己的意識,且在聞到血腥味,嘗過血淋淋的血肉後,更是瘋狂地想要屠殺更多,獲取更多的“美味”。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在蒼軒炎燁被困在黑暗裡,怎麼也無法掙脫出來之際,他在一片黑暗無際,摸索不到任何東西,就連呼吸都令人窒息的潮溼陰暗之地,聽到了一陣悠揚、令他煩躁動亂的心,感到寧靜的聲音。
對這突如奇來的樂曲,蒼軒炎燁在停頓了片刻後,便不再煩躁地靜心傾聽,而越是往下聽去,他越是覺得這樂曲很是熟悉。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同樣也是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在一個無法掙脫的籠子裡,暴躁的自己,無論是睜開眼,還是閉上眼,都能聽到這樣的曲調。
且無論他是否怒吼,是否咆哮着想要撕碎髮出這個聲音的人,對方的樂曲都不會停下。
而在他越發巨大的怒吼,和咆哮聲之下,蒼軒炎燁中覺得這個樂曲越是輕柔,越是滿含着疼惜,令他收回了想要襲擊發出這個聲音的人,只因在這個表達着愛意的樂曲裡,蒼軒炎燁竟是無法對它的主人下手。
在黑暗裡靜靜聽着樂曲的蒼軒炎燁,在冥思靜想了一會,眼前突然閃過一道亮光,終於看清了那個發出柔和樂曲的主人是誰。
那個人有着一雙纖長、細嫩的十指,身着一襲明黃色的服飾,她的髮髻簡單中卻不失高貴,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優雅氣息裡蘊含着威儀,可蒼軒炎燁只覺得眼前這個看不清面貌的女子,有種令他想要親近的衝動——
“小燁,不要怕,無論什麼時候,母后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所以,小燁,不要畏懼那些你所做過的事,錯的人不是你!小燁,你不能敗給它,戰勝它,你纔是母后心中最爲驕傲的皇兒!”
“小燁——”
無數的滿含着關切,令蒼軒炎燁心暖的親暱叫喚,不停地在他的耳朵邊響起,腦海裡也一直浮現那個女子慈愛的背影。
雖然一直看不清那個女子的樣貌,但蒼軒炎燁卻是知道,這個女子,她就是東楚國的先皇后,他和蒼軒炎文的生母!
這個愛着他們父皇,同樣也愛着他們的慈愛女子,終其一生,都在爲自己的夫君和皇子操心,最後卻是在最美的年華,因一場陰謀、因一場遇襲,喪失了自己的性命,將時間停格在了中劍身亡的那一刻——
當蒼軒炎燁終於弄清腦海裡的女子是誰後,他睜開了緊閉的眼,而就是在這一刻,之前還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的四周,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隨後蒼軒炎燁感到自己雙掌處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感,且在自己的身上也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疼痛。
這感知到這些疼痛是因受傷而來後的第一時間裡,憤怒佔據了蒼軒炎燁的腦子,只要知道是誰令自己受了這些傷,他一定會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沒有人能在傷害了炎王后,還能全身而退!
就在蒼軒炎燁憤怒之際,他的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閉着雙眼,將黑亮髮絲隨意束起,身着一襲藏青色服飾,雙腿盤膝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雙手撫琴的女子。
蒼軒炎燁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否是真實的存在。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撫琴之人,竟是如此的熟悉,可同時蒼軒炎燁卻又覺得有些陌生。
母后明明已經不在了——
那麼,她,究竟是誰?
當東楚先皇后的身影,和眼前的羽菲重疊在一起時,蒼軒炎燁的記憶又產生了些微的混亂,可在他混亂的同時,那之前令他恢復清明的樂曲,卻是不間斷地一直傳來,入了蒼軒炎燁的耳朵裡,飄進了他的心裡——
眨着眼,蒼軒炎燁不經意間看到了因樂曲之聲,而迷醉其中的林鷹,正一步一步邁着步子,像乖巧的孩子般,向着羽菲靠近。
剎那間,蒼軒炎燁剛纔還混沌的眼,立即變得清明,如清水般透徹,想起了關於眼前這個女子的一切,想起了自己之前因聞到那羣鎧甲敵人時,他所產生的變化——
蘇,羽,菲!
那個他認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