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羽菲不停歇的彈奏着曲子,蒼軒炎燁金色的眸子突然複雜了起來。
蘇,羽,菲!
那個他認定的女人!
這個被他認定爲自己的歸屬物,沒有任何權利的女人。
沒想到亦塵在炎王閣呆了那麼多年,爲了他傾盡所有心血,想盡辦法就是爲了讓他在迷失時,能哪怕只是找回絲絲的理智,而下了那麼多的功夫。
最後,卻是由眼前的這個他蒼軒炎燁看不起的女人,做到了。
和蒼軒炎燁平和相處了好一會的羽菲,看着他背過身去的高大身影,想到了剛纔他的失控,想到了他對血腥的熱衷,想到了他因食血淋淋的血肉而狂熱的眼神。
羽菲咬着下脣,一字一頓,無比嚴肅地說出了自己對蒼軒炎燁的忠告道。
“蒼軒炎燁,如果下次,你再控制不住自己,變成剛考那樣,那麼,我不會再手下留情,它,就是你最終的下場!”
“砰!”
隨着羽菲說着的話,在蒼軒炎燁左前方的一棵不知多少年歲的古樹,中間驟然出現一個半米左右的窟窿,且它的四周還有着明顯的風刃飛行過的痕跡,這無疑是羽菲用火鳳琴,用着十足的威力發射而出的。
羽菲的這一舉動,爲的是警告蒼軒炎燁,她是有能力將再次失控的他給斬殺的,而她之所以沒那麼做,並不是不可以,只是給了他再一次的機會。
但這種機會,羽菲只會給蒼軒炎燁一次!
羽菲只要一想到剛纔蒼軒炎燁在啃咬那些血肉時的享受,沉醉其中的表情,內心就是一陣抽動。
在羽菲的眼前,她彷彿又看到了現代裡,那些被高級血族同化,卻沒有真正轉變爲血族,只能淪爲奴隸,被血液和血肉給控制的本來身爲人類的低級血族。
在這之前,羽菲不知道蒼軒炎燁是否有過這樣啃咬人類血肉的作爲,但她卻是親眼見到過一次了,如果再有下次的話,那麼羽菲不敢肯定,她是否還能如此偏袒蒼軒炎燁,再給他一次機會,而自己不痛下殺手。
雖然蒼軒炎燁是羽菲回到現代的關鍵人物,是發動異時空的靈魂主體,可如果在接下去的時間裡,當蒼軒炎燁再次吸食人血,啃咬血肉之時,不管羽菲是有看見,還是隻是聽聞,她都無法再繼續忍受下去了。
而蒼軒炎燁,羽菲也不以爲,他在清醒過來後,能無動於衷的裝作沒發生過這件事的繼續生活下去。
事實上,羽菲的推測是對的,只因當她的這翻警告這語說出後,蒼軒炎燁本來心平氣和的情緒,突然暴漲了起來。
青筋浮現在了蒼軒炎燁的額際,那雙重新轉變爲人形態的,被羽菲火鳳琴攻擊而變得黑焦的雙掌,也緊握成了拳頭。
蒼軒炎燁對自己之前攻擊了蔣如牧,殺了御林軍,徒手穿透對方的胸膛,吞食了對方的血肉這件事,仍是記憶猶新,畢竟離發生到現在,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鬼閻,我真的讓你死得太痛快了!
而之前在密林裡,明顯是針對着自己的寒霧陣,而身穿鎧甲,全副武裝,手裡有着和鬼閻當年對他進行實驗時,同樣藥劑的那羣不明人士。
他們,似乎知道十二年前發生的事,這個幕後黑手,看來並不是鬼鬩,而是另有其人!
蒼軒炎燁只要一想到自己十幾年來所受的苦,竟然是另有其人所爲,且對方現在仍好好地活着,並且還不斷觀察着自己,想着辦法再次設計自己,想將其捕獲,他就一股火,在心裡升騰着!
咬着牙,切着齒,蒼軒炎燁感受着口腔裡的血腥,和那些沒絞碎的血肉,金色的眸子登時暴起,肺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的作惡之感不受控制地傳來。
“嘔——嘔——”
就在羽菲以爲她剛纔的那翻話,會觸怒蒼軒炎燁,而等着他又變成以前那樣的刺蝟,用語言或者暴力對自己攻擊自己時。
沒想到卻看到蒼軒炎燁僵直的背影,突然一震,最後突然彎下了身子,跪在了地上,雙掌撐地的乾嘔了起來。
這樣的場景,令羽菲還想後退的腿給收了回來,手中對陣時纔將火鳳琴給橫在自己胸前的古琴,也收回了繡袋裡,眼神很是憐憫的看向了在地上嘔吐着的蒼軒炎燁。
她究竟是要慶幸,現在的蒼軒炎燁,還是她之前認識的那個狂傲男子,還是要悲哀於現在的蒼軒炎燁,是否能戰勝心中的滔天怒氣。
羽菲知道,這樣在人形態和白虎之間轉變的蒼軒炎燁,肯定也因自己的與別人不同而煩躁着,再加上白虎的“天血”的原因,更是致使了十二年前,蒼軒炎燁被擄到閻王閣的事。
在獸形態和人身形態這兩者之間,蒼軒炎燁尚未找到二者的平衡點,現在突然之間,他竟然又多了一種半人半獸,且會失去意識,轉變成熱衷於人的血肉的物種。
這樣的事情,別說是蒼軒炎燁接受不了,換作是任何一個人,只怕表現都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
起碼現在的蒼軒炎燁,還算鎮靜,只是全身散發着怒意的在乾嘔着,沒有波及到周圍的人和物——
正在同情蒼軒炎燁的羽菲,對蒼軒炎燁情緒的變化,她是猜測對了一半,他是接受不了自己半人半獸時,啃咬人血肉的事實。
但現在的蒼軒炎燁,絕對不是鎮靜的,現在的他,是因爲力量盡失,沒了發泄怒意的力氣,否則他怎麼可能跪在草叢上,又怎麼可能就這樣乾嘔着。
如果此時的蒼軒炎燁,哪怕是有一絲絲能走動的力氣,他都會向着之前羅亞他們消失的方向而追去,雖然就憑現在的他,可能沒有一丁點的勝算,但蒼軒炎燁卻是不想放棄任何一個能找到幕後黑手的機會!
就蒼軒炎燁現在的粗淺認識,他知道這個幕後黑手,絕對是個心機深沉,老謀深處,每一步都是經過精心的設計,沒有萬全的準備,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否則對方怎麼可能會在鬼閻死後,他勝任了閻王閣,並將其改變爲“炎王閣”的這幾年間,一直不來找自己,不再試圖將他給抓回去。
今天這次的交鋒,如果不是因爲對方不知道自己會有這半人半獸的形態,超出了對方的意料,只怕就以他們之前的所做的準備,蒼軒炎燁知道,他是真的很有可能再次被帶走,就如十二年前,在東楚的皇宮裡一樣——
該死!
乾嘔出不少血跡,及污穢之物的蒼軒炎燁,只要一想到自己就這樣錯過了識破幕後黑手的機會,他就氣得將受了傷的黑焦雙手,不停地捶着被寒霧陣凍傷,失去了生命的草叢。
“砰——”
按對方能按捺幾年的時間,只爲今日的一舉成功,和十二年前鬼閻的成功,蒼軒炎燁知道,他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識破對方身份的機會。只有等這個幕後黑手,再次出手,他纔會再有機會了——
不過,在青國的領土,對方卻能如此行動自如,計劃周密,他是不是應該從青國這條線索來找出蛛絲馬跡呢?
就在蒼軒炎燁深思青國和幕後黑手的關係,及自己下一步究竟該如何做。
羽菲站在那裡,猶豫着是要過去幫蒼軒炎燁拍拍背,以示自己沒有害怕他之前啃咬人的血肉呢,還是就這樣站在原地,等他自己平復完之際。
被他們兩人忽略了甚久,且被羽菲用力一拉扯着四腳朝天的在草叢上掙扎很久,終於站起來的林鷹,撲哧着翅膀,不滿自己被忽視的叫喚了一聲道。
“咿呀——”
聽到林鷹的叫喚聲,羽菲終於想起了,這個靈性不輸於當日在臨福寺的斷崖下,突然出現的白虎的空中霸主。
看着林鷹想要引起他們注意的舉動,羽菲本來還烏雲密佈的心情,突然有了些好轉。
剛纔在林鷹和蒼軒炎燁對峙上時,羽菲之所以會選擇將林鷹給拉扯下來,仍在地上,表面看起來似乎是向着蒼軒炎燁的,可和羽菲相處過,並明白她處事作風的人就會知道。
只有對羽菲知之甚深,且得到她信任的人,她纔會在對方和別人起衝突時,第一時間選擇得到她信任的那個人退離戰場,避免不必要的傷害,只是手段沒那麼講究就是了。
所以羽菲纔會將林鷹給扯了下來,而且還是那麼沒形象的樣子,不過就羽菲對林鷹的觀察,這個在所有飛禽中是老大的雄壯飛鷹,它似乎對自己,抱有着某種程度的孩子氣,與小時候一直跟在她身邊當跟班的羽忻有些相似。
相比羽菲對林鷹的喜歡之情,同樣被它的叫喚給吸引了注意力的蒼軒炎燁,只是費力地側過頭,對着它給出了自己的評價道。
“蠢鳥!”
而對蒼軒炎燁的評價,因之前的翻倒就顯得不高興的林鷹,則是黑眸大睜地瞪着他,如果不是羽菲及時擋在二者的中間,隔絕了他們之間的戰火,只怕現在,一人一鳥,馬上就會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