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你真的沒事嗎?”
當羽菲被歐梅拉着帶到馬車裡時,歐梅臉色難看的邊替她換着身上不幹爽的衣物,邊不停的一再向羽菲確認着她的身體狀況。
明明之前羽菲的身體狀況就不是很好,更甚至還落了紅。可剛纔那樣激烈的奔跑,又是落崖,又是入水的,這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異樣的狀況?
“梅姐姐,我是真的沒事,相信我,我絕對不會騙你的。還是說,你希望我有事呢?”
對歐梅的一再確認,羽菲心知她是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只得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的耐心回答着她。
其實就連羽菲自己都覺得奇怪,初時坐在馬匹上奔跑,她還會覺得頭暈目眩,噁心得想要吐,但這會站在地上了,她不只沒有了那樣難受的感覺,就連肚子也沒有一點異樣的疼痛。
要不是之前馮大夫確定羽菲是懷有了身孕,就連她自己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生病,而不是有孩子了。
“小羽,你這話說得,我怎麼會希望你有事呢!”歐梅一聽羽菲的話,替她拿衣物的手頓了頓,有點接受不了她居然開這種玩笑話。
“梅姐姐,小姐那是說着玩的呢。”小悅的心理接受能力倒是強些,臉上也是危險過後的開心表情。
“不過小姐你什麼時候學會開玩笑的啊?”
“有你這個開心果在身邊,你家小姐我怎麼會學不會呢!”點了點小悅的額頭,羽菲笑了。
是啊,她什麼時候學會開玩笑的呢?
是在不知不覺間吧,也不知是從哪一日開始,羽菲的心境全然變了,不再揹負着那麼大的包袱,不再有着那麼大的壓力。
只希望能陪在自己在乎的人身邊,安安穩穩的過完一輩子。那個人都已經如此嚴肅,不會笑了,她沒必要再如此。
兩個一點都不會嬉笑的人一起生活一輩子,羽菲想想都覺得有點累——
“小姐,您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被羽菲喻爲“開心果”的小悅,在見自家小姐在說完話後,神情恍惚得不知把心飛到了哪裡去,不由有些好奇了。
這放在往日,羽菲是絕對沒有這樣的神情的。這次自家小姐和那個大魔頭從外面回來後,確實是有些不一樣了。
難道這和小姐懷有身孕有關?以前小悅在紅坊時,有聽那些青樓女子說過,懷有身孕的女子心緒起伏確實不一樣,有時悲有時喜,都沒什麼道理可尋的。
“沒什麼,反倒是你小悅,蔣二公子將你護得倒是好啊,沒有受傷,我真得好好謝謝他。”
話鋒一轉,羽菲見小悅生龍活虎的樣子,身上似乎一點也沒有隱翅蟲留下的痕跡,不由慶幸自己當初將小悅託付給了蔣如潮。
果然是一個值得託付的男子啊。
“有什麼好的,他還不是。”
這邊羽菲纔講了那麼一句關於蔣如潮的話,小悅整個臉上都變得通紅了,看得羽菲和歐梅都不由多看了她幾眼,這被隱翅蟲攻擊,沒有這個通紅的症狀吧?
“小悅,你說什麼?”
羽菲才問了一句,小悅就如驚弓之鳥的猛躥了起來,差點讓腦袋撞到馬車頂蓬。
“沒有,小姐,時間快到啦,我去熬藥了!”
在急急交待了這麼一句話後,小悅也不等羽菲的反應,就急急拿着一包歐梅配好的安胎藥,跳下了馬車,蹬蹬蹬的跑不見了身影。
馬車內歐梅停下替羽菲穿衣的手,羽菲則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還在飄動的車簾子,最後兩個人面面相覷,還是羽菲先開了口。
“梅姐姐,看來我對小悅這小丫頭的關心是太少了啊。”說着這話的羽菲,話裡帶了些笑意。
歐梅聽了羽菲的話,也笑着邊繼續手上的動作,邊回答道:“看來是的啊,小姐。”最後兩個“小姐”,叫得猶爲奇怪。
“梅姐姐,你看小悅和蔣二公子,是不是有些什麼呢?”
羽菲沒想到這月餘的時間不在燁王府,居然就出了這樣可以稱之爲喜事的事,如果這兩個人真的是“郞有情,妹有意”,那對小悅來說也是一個好去處,蔣如潮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男子。
呆在羽菲的身邊如此久的歐梅,她的眼裡早沒了初時的憂鬱,現在的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羽菲的身上。
可以說如果之前在浮雲堡歐梅的眼底是死水的話,那麼現在她的眼底則是活力了,爲了羽菲而活躍起來的動力。
估計歐梅是想到了在燁王府時小悅和蔣如潮之間相處的拌嘴情景,原本沉靜的臉上帶上了止不住的笑意回答着羽菲。
“現在想來是的,這蔣二公子很是愛找小悅的麻煩,我還只當他們兩個是冤家呢。”
小悅雖是被羽菲留在身邊的孤苦無依的小丫頭,但性子活潑,更難得的是沒有受污染,在她的眼裡只有美好的存在,這樣沒有心機和陰謀的女子娶回家當賢妻,蔣如潮也不算虧了。
“小姐,可小悅的身份?”
歐梅心知羽菲有意促成這樁親事,當個現成的媒人,替小悅找個好婆家。但歐梅還是有些擔心,只因小悅的身份背景。
這樣的小悅,要是真入了蔣將軍府,只怕是會受欺負的。
穿好衣服的羽菲,在聽到歐梅的憂慮後,只是含笑的搖了搖頭,“梅姐姐,這個不是問題,先看看他們兩個處得如何再說,現在說這件事還爲時尚早了。”
“也是,怎麼着也得從青國回來以後再說,我們還是先觀察一陣子再說。”
經羽菲這麼一提點,歐梅也覺得自己操之過急了,這關心則亂,她這點雖是年長,經歷過的事比羽菲多,但卻不如她穩重,看得深遠。
當羽菲在歐梅的幫助下打理好自己,且在再三向她確定自己的肚子真的沒事後,才經得了歐梅的允許,可以步下馬車。
經過隱翅蟲的那麼一鬧騰,在原地稍作休息一會的時間,眨眼就已經到了晚間時分,這一日是又被拖延了去青國的行程,幸好當初蒼軒炎文就估算過時間,讓羽菲和蒼軒炎燁提早了幾日出發。
當羽菲下馬車時,時間已經不早了,月色已漸漸取代了夕陽,籠罩在青東山脈上,在離着他們不遠的地方,湖泊裡的水波光粼粼,倒映着月光,倒是顯得清爽無比。
下了馬車的羽菲,還未細看,便聽到幾聲細微的低鳴聲,其中還夾雜着馬匹痛苦的嘶鳴。
原來是被隱翅蟲拂過和叮咬過的青嫺和她的侍從,雖是及時擠出了毒性,可這難忍的疼痛感仍是存在着。
這些侍從平日在皇宮裡,哪個不是養尊處優的主,又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苦,更何況是青嫺這樣的皇室中人。
這幾人羽菲本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不遠處那些戰馬的痛苦嘶鳴,她卻不能不管不顧。
不知是隨着聖女能力的覺醒,還是羽菲火鳳琴領悟能力的提高,她現在雖是不能聽懂所有動物的“話語”,但它們的痛苦,此時羽菲卻是能感同身受。
再觀跟隨着蒼軒炎燁部下們,在湖泊旁邊的他們,臉上雖是看上去平靜,但眉宇上的疼痛,卻沒逃過羽菲的眼。
“菲兒,過來。”
有好一會沒見羽菲的蒼軒炎燁,是極力的忍耐着,纔沒有去馬車裡將她給抱出來,這會見到了她,眉眼纔算是舒展開,對着羽菲招手。
此時的蒼軒炎燁也已經換了一身乾爽的衣物,但單從衣袍的顏色來看,是沒法看出其中的不同之處的,只因蒼軒炎燁的衣物清一色全是豔麗的紅色。
羽菲纔來到蒼軒炎燁的身邊,便被他一施力,坐到了他的懷裡,已經習慣他如此霸道的羽菲也就由着他,不再反抗了。
靜謐流淌在四周,羽菲聽不了那些戰馬的嘶鳴,於是在蒼軒炎燁困惑的眼神下,將繡袋裡的火鳳琴給拿了出來,雙手撫上小巧的琴絃。
隨着羽菲的纖纖十指在火鳳琴上的遊動,一曲清心曲立即在空中傾泄而出,如清風過耳,給人一種舒服清爽的感覺,聽着這樣輕靈柔和的琴音,怕是再煩躁不安的人也能靜下心來。
對這首清心曲,蒼軒炎燁並不陌生,當初他還是白虎時,便最喜歡聽羽菲彈奏這首曲子,現如今那些因着隱翅蟲的叮咬難忍的戰馬們,在聽到這樣的曲子後,嘶鳴的聲音果然小上了許多。
而青嫺那些沒有定力的人,在聽見這樣擁有治癒的樂曲後,臉色也好上了許多,這就更別說蒼軒炎燁的那些部下了。
於是在清涼如水的月夜下,一曲涓涓如淨水般的令人心情舒緩的曲子,就這樣靜靜流淌在青東山脈這廣闊無垠的草原上空,隨着空中的空氣,不斷飄散着,飄散着,直至很遠,很遠——
小悅和歐梅已經不是第一次聽羽菲的琴音,只是每聽一次,她們的感受都不同,此時的她們,不由再次在心底感慨,她們是何其之幸,才能遇上這樣宛如天人般存在的羽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