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武關到南陽馳道的原因,劉季走陸路比灌嬰還早到了一日。
劉季並未着急進攻,而是駐兵於秦嶺東段少習山腳之下,等待灌嬰來之後,與其水陸同時發起進攻,使秦軍應接不暇。
劉季看着前方處在高坡之上的武關,嘆了口氣,跟身旁的張良說道:“子房,武關扼秦楚之交,據山川之險的說法,當真是毫無誇大,我們若是強攻武關,損失不小。”
張良點了點頭,“主公所言不差,武關對秦嶺南北的政治局勢有舉足輕重的作用,當年秦楚兩國對於武關的爭奪發動的戰爭不計其數。佔據武關,我們便可由水陸直抵藍田,陸路直搗咸陽。”
此時的蕭何也倒是跟在了大軍之中,沒有像往日般在後面籌備糧草,如今做這件事的是王陵,王陵對於南陽一帶甚爲熟悉,讓其負責後勤輜重倒是頗爲恰當。
“蕭大人,你懂得多,給大傢伙講講武關的歷史吧,讓我們都漲漲見識。”劉季此時心態倒是頗好,灌嬰的軍隊也是自起事起便一直歷經戰鬥的,如今和灌嬰分兵合擊武關,劉季倒是有信心攻打下來。
聽到劉季的話,蕭何連連說當不得,但是劉季開口了,蕭何還是跟大家解釋了一通。
“武關乃是楚國當年頗有能力一位君主楚昭王所建,正是爲了防備北方秦國侵擾,起初便以我們如今駐軍的少習山命名爲少習關,秦楚兩國在此關反覆拉鋸數十年,最終還是被秦奪取,關城五百里地皆歸秦有,秦靈公爲了向楚國炫耀武力,改名爲武關,那邊的高牆便是當年的秦楚界牆,兩國依舊對武關爭奪不休。
後來楚懷王不顧羣臣勸諫,毅然入武關與秦昭襄王會面,被秦扣押,三年之後,死於異國,這便是楚人極其憤恨秦人的原因,當年武信君項梁起事後,立如今的懷王,也正是爲了凝聚楚人對秦的仇恨。”
蕭何說的,張良作爲韓國貴族自然也是知道的,張良忍不住點了點頭,樊噲聽完之後,一拍巴掌,喊道:
“哎呀呀,這武關還有這麼多事呢,蕭大人真是博學的緊呢,我是十個也比不上您呀!”
夏侯嬰調侃道:“別說你十個了,就肚子裡就沒存幾個字,多少個你加起來也是頭腦空空,你還跟蕭大人比上了,臉臊不臊?”
“哎,夏侯,你這拆臺啊。”樊噲站起來捲起袖子就要跟夏侯嬰幹架。
劉季看着這羣活寶,真的是頭疼的緊,“好了,今日回營歇息,明日準備強攻武關!”
整個武關道就那麼大,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發起奇襲,那是想也別想的,秦軍的斥候早已發現劉季軍,迅速趕往武關內告知董翳和白勝。
董翳和白勝收到消息之後,相比往日一顆緊繃的心時刻懸着來說,得知劉季一經兵臨關下,倒是平靜了下來,事情總要發生,真當實際面對之時,倒是沒有那般可怕。
董翳對白勝說道:“如今劉季屯兵關下,沒有着急進攻,怕是還有軍隊沒有到達。”
白勝卻有些不解了,“十萬人跟二十萬人在武關有區別麼?武關道就那麼狹窄,他們想進攻也無法投入所有兵力呀。”
董翳搖了搖頭,“應該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他們想走水路,如今秦楚界牆早已多年失修,從水路登岸,攻擊我們還是極有可能。”
“太子已經請示過陛下,陛下也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從了,趙賁將軍也領漢中郡兵屯紮在我們後面,倒是可以行你的險計了。”白勝既然答應了配合董翳誘敵入關殲滅,倒是極其果斷起來。
武關兩邊皆爲狹長之地,秦軍也無法將所有兵力投入守關,不然當年秦楚何需來回拉鋸武關,還不是因爲武關的地形。
董翳點了點頭,“若是我們直接派人去跟劉季說,劉季定然不信,懷疑有詐,要去一位劉季能夠相信的人才行。”
“司馬欣不就正合適麼?他將對你說的話,對劉季說一遍,還怕誑不住劉季麼?他可不是在裝,他是真的要背叛秦國。”白勝現在對司馬欣可謂是極其痛恨,言語之中便帶着輕蔑。
“不可派司馬欣去,司馬欣一定要抓在我們手中,等陛下回咸陽之後,親自處置,放司馬欣去告知劉季,我們兩軍交戰之後,萬一讓其跑了,這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董翳搖了搖頭,不同意派司馬欣去告知劉季。
董翳想了想,覺得還是武涉更爲合適,“可令那個楚軍的武涉前去,他比司馬欣更容易讓劉季信任,相比於司馬欣,武涉倒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你便去安排吧,我領一萬軍後撤至商洛之後,既然藍田來的鐵騎也已到了藍田到商洛的山谷之中駐紮,倒是可以不必沿用我們當時定下的在藍田到商洛的山谷殲滅劉季,完全可以讓劉季軍進入商洛東的平整之地之後,你領一萬兵據守武關,堵死其退路,我跟騎兵和趙賁將軍對其發動進攻,不怕滅不了劉季!”
“好,你即刻出發,不要讓司馬欣等人見到你,我這便去與司馬欣和武涉溝通。”
白勝便領兵一萬悄悄地向西退卻。董翳此時也有些激動,自己這一仗如果打贏,那將一躍成爲當世名將。
此時的董翳完全不知道他的計策雖好,卻以讓扶蘇心生猜忌,包括太子子嬰跟丞相馮去疾,這一系列的決定,皆讓沒有掌控這件事的扶蘇一同記在了心中。
子嬰跟董醫等人還誇讚扶蘇那句“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從。”正是明君之舉,殊不知扶蘇寫下這句話時心裡的想法。
這句話雖然是馮唐當年說與漢文帝的,漢文帝也活用這句話,對周亞夫大肆獎賞了一番,但是扶蘇寫下這句話,卻不同於當年周亞夫士卒不讓漢文帝進入軍營那麼簡單,子嬰和馮去疾做的可是足以影響秦國的大事,竟然未知會自己一聲,還是從李晉、鄭統二人那裡得知,這讓扶蘇如何不憤怒。
董翳定了定心神,恢復常態之後,便立即去見司馬欣各武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