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段時間秦國最繁忙的人,不是皇帝扶蘇,不是百官之首的左右丞相,而是工部尚書鄭國。
這段時間可把鄭國給忙壞了,他不僅要操管造紙一事,對於造紙工匠家屬的安置,以及保密工作皆由負責,兵部只能在防備上給予其一定的幫忙。
造紙的五道程序,其中分七個工坊完成,外人皆以爲是七道工序完成,其中兩道工序完全是迷惑之用。
自從扶蘇下令,各官署傳發文書皆由秦紙而棄用竹簡之後,各級官吏皆喜歡上了這薄薄的紙片,不僅易於書寫,而且方便攜帶。
今日扶蘇拿着兩冊薄薄的書冊,一本《孫子兵法》,一本《詩經》,皆是鄭國差人送來的印刷本,鄭國如今印刷的當然不止這兩本書,這兩本書冊是扶蘇特意讓鄭國送來的。
收到這兩冊書時,扶蘇隨手翻看了一下,滿意的點了點頭,秦國工匠做事果然嚴謹,整個印刷出來的字體清晰易辯,扶蘇扭頭對身後的青叫道:
“青上前了,朕賜你一物,你空閒時多加研讀。”
青長伴扶蘇左右,又和軍師趙基親近,這兩年也學會了不少字,愈是窮苦之人,愈加知道識字的重要性,青每當聽到趙基等人引據經典,振振有詞的時候,都極其佩服他們的學識淵博,所以作爲扶蘇最信任的護衛,青自然有極好的識字條件。
青作爲常伴君王身邊的人,自然有其與君相處之道,在扶蘇翻看書冊時,青眼睛直視前方,沒有一絲好奇的意思,所以聽到扶蘇的話,青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皇帝要賞賜自己何物,趕緊走上前來。
“翻看看看這是什麼!”扶蘇伸手遞給青那本《孫子兵法》,笑眯眯的看着青。
青趕緊彎腰然後雙手舉過頭,從扶蘇手中接過這本書,然後擡頭看了皇帝一眼,扶蘇眼神示意其翻開看看,因爲這本書是在首批印刷的書目之中,扶蘇也沒告訴鄭國搞什麼封面,所以外面是一個字也沒有的。
青小心翼翼的翻開,映入眼簾的第一行字便是:“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青手開始激動起來,然後快速翻看了一下,雖然皇帝經常會給自己一些書簡讓自己研讀,但是兵法是禁書,各國皆不輕易將兵法典籍流出讓人隨意觀看,自己也曾在皇帝這裡讀過其中的《計篇》,但是這全篇的《孫子兵法》,青還是第一次看到。
青立即跪下將書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袖口之上,生怕它沾染灰塵,對扶蘇磕頭說道:“陛下對末將恩重於山,末將嘴比較笨,說不出感恩之語,末將必爲陛下效死!”
青也有扶蘇給的一箇中郎將的頭銜,謙稱末將也不是不可。
“什麼死不死的,朕苦心孤詣培養你,就是讓你死的麼?快點起來,好好爲大秦效力,閒暇之時,多加研讀,朕日後會考校你,有朝一日領我大秦之兵,掃平天下賊子!”
扶蘇沒好氣的踢了一下青,青不僅沒有一絲反感,反而心中十分高興,自己曾經問過軍師趙基,陛下有時候在自己面前不似對待丞相和其他人那般,威嚴有加,而是對自己有些隨意,是不是皇帝覺得自己沒有能力,不必像對待丞相那般禮敬。
青問這話的意思不是對扶蘇不滿,而是對自己能力不足的沮喪。
青記得當時軍師趙基瞥了自己一眼,說道:“別身在福中不知福,陛下這是將你當成心腹之人,所以才十分隨意,你想想皇帝在哪些人面前比較隨意?”
聽完軍師的話,青歪着腦袋想了一下,說道:“陛下有時候會打趣蒙恬大將軍,會用腳踹李晉。鄭統兩位都尉,還有就是軍師您了,陛下不僅對您禮敬,而且有時還會跟您開玩笑。”
趙基點了點頭,說道:“你懂了麼?”
青記得自己當時便一躍而起,興奮的說道:“陛下也是如此看重與我?可是我沒有軍師、蒙恬將軍以及兩位都尉能力大呀!”
趙基搖了搖頭,“你要記住,能力可以慢慢培養,皇帝最看重的是對自己的忠心!”
軍趙基這句話深深的記在了青的心中,青也發自內心對扶蘇忠誠,這也便是青一直受到扶蘇青睞的原因。
聽到皇帝讓自己爲大秦效力,青趕緊跪着說道:“末將必爲陛下鞍前馬後,陛下讓青幹嘛,青便幹嘛。“
“好了,起來吧,拿着回去好好看,朕一會去甘泉宮,你便先回去罷,回去好生珍藏,將來傳給子孫。”
“哎!”
青起身之後,並未回去,而是等扶蘇去甘泉宮之後,在離開,扶蘇知道青的意思,未曾多語,上前拿起那本《詩經》想要去甘泉宮給王葭各驚喜,王葭雖爲秦人,但是也是有些喜歡齊魯之地的詩韻。
扶蘇剛起身打算離開,隨即想起來什麼,對青說道:“將你的《孫子兵法》拿過來。”
青沒有絲毫猶豫,若是皇帝將自己的書收回,青也不會說一個字,立即上前雙手遞給扶蘇,扶蘇拿起桌案上面的毛筆,在上面用秦篆寫了孫子兵法四個大字,然後在另一本封皮也寫下了詩經二字,墨跡幹了之後,重新遞給青,笑着說道:
“世間由朕題字的兵書只此一份!”
而在渭水之南一戶豪宅之中,一位身材高大但是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走進後院之中,叫到:“姜兒,看爲父爲你帶來了什麼?”
“呂姜,伯父來了,我們快迎接一下!”
叫姜兒的女子身旁還有一位女子,若是扶蘇在此定然可以看出這是當年在渭水河畔遇到的兩位女子。
“父親,今日怎麼這麼有空閒?如今秦國放開商禁,父親不應該更加繁忙嘛?”
“伯父好!“
“越霜也在呀!”這位中年男子聽到女兒的話,笑呵呵的說道:“再忙也要來看女兒啊!”
說着便將自己買的一本《詩經》遞給兩人,說道:
“今日咸陽城中出現了一些新奇之物,便是這薄薄的書冊,爲父好奇翻開一看竟然是東方魯地孔子編撰的《詩經》一書,早就聽說了這秦國皇帝造出來的秦紙,沒想到竟然還有此用,嘖嘖,這位秦國皇帝不僅治理國家治理的有聲有色,連搞起這些小物件還真的有一套。這《詩經》你一直都很喜歡,爲父便爲你買,你倆去看看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秦國皇帝弄出來的?”越霜看着這本《詩經》自然十分好奇,沒想到秦國這位還有心思弄這些東西,不過兩人都覺得新奇,開始翻看這本《詩經》。
兩人並未在咸陽城中見過扶蘇,兩人皆不喜外出閒逛,比較喜歡的便是去一些大山大水遊玩,所以並不知道其實兩人跟秦國皇帝早有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