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巖強姦案的負責人很快被換成了肖瀟,她接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閱了飄雪和安然的調查筆錄。飄雪的陳述對劉巖非常不利,而安然的那頁卻是空白,理由是安然受了強烈刺激,現在不適合接受調查。證物也有很多,最有力的證據就是監控錄像,畫面上清晰地記錄了案件的過程,如狼似虎的劉巖突然從座位站了起來,一手扯開自己的領帶,一手推倒了嬌弱無力的安然,然後就是一場令人髮指的暴行,從深夜十點多一直持續到凌晨一點,在這樣一個漫長的過程中,劉巖始終生龍活虎,動作大開大合,剛猛有力,比之歐美愛情動作片裡的黑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安然在暴行開始不久,就已經無力反抗了,如同充氣娃娃那樣耷拉着四肢,隨着劉巖的動作微微顫抖,讓人擔心她隨時會被弄死。剽悍的肖瀟耗費了整整了一下午的時間,從頭到尾播放了兩遍,看得男刑警yu火中燒,女刑警不敢擡頭。肖瀟安排人送來了盒飯,一邊用餐一邊研究案情,這是肖瀟的癖好,全局最古怪的習慣,卻沒有人敢表示異議。
“都說說吧,什麼看法。”肖瀟環顧了一番捧着盒飯的同事,使勁咬了一口香腸,讓聯想豐富同事花容失色。
衆人面面相覷,刑警隊長這是想聽什麼?案情明擺在那裡,還用研究嗎?莫非肖隊長想從藝術的角度來分析?
肖瀟見平日裡能言善辯的同事們都蔫了,一個個比初次相親的大姑娘還扭捏,氣得用力一拍桌子,指着一個男警官說道:“張海林,你說說。”
張海林今年三十八歲,是肖瀟手下的得力干將,特種兵出身,槍法和拳腳功夫都很高超,因爲脾氣耿直,在保護政要的時候得罪了某個高層領導,被髮配到濱南市公安局刑警隊,他的刑偵經驗豐富,偵破過很多大案要案,肖瀟遇到難題的時候總喜歡徵求他的意見。
“這個……”張海林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清晰可見,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試探性地說道:“那個那個……劉巖,的確挺猛啊……”
衆人一片竊笑,尤其是一個叫商浩的刑警,把嘴裡的飯菜都噴了出來。這個商浩就是案件最初的負責人。
肖瀟瞪了商浩一眼,用鼻子哼了一聲:“你笑什麼,讓你來三個小時,你行嗎?”
“呃……”商浩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然後很不服氣地說道:“這個畜生肯定是吃藥了!”
肖瀟很高興地打了一個響指:“商浩這句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我仔細研究過,這段錄像至少有兩個疑點,第一是那個畜生……實在誇張了一些,我諮詢過專家,他不僅僅是簡單地服用了藥物,而是過量服用,甚至有生命危險,一個思維清晰的廣告策劃人,是不會做出這種蠢事的,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這頭畜生可能是被人陷害。”
張海林和商浩等人收起了嬉鬧的表情,問道:“那麼第二個疑點呢?”
肖瀟指了指那塊電腦硬盤:“我們現在只有三個小時的錄像內容,從那個畜生忙活開始,一直到那個畜生忙活結束,每個看過錄像的人都被嚇呆了,所以忘記考慮,在此之前他們做了什麼?”
商浩連忙起身解釋道:“我們取證的時候,直接摘走了硬盤,但裡面有病毒,很多文件丟失了,只剩下這個片段,和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說完乾笑了幾聲說道:“肖隊,我看這起案子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沒有再調查的必要了吧,就算監控錄像的內容不全,不作爲訴訟證據,那受害人身上的傷還能是假的?這可有法醫鑑定啊。”
肖瀟沒有搭理商浩,接着說道:“既然提起了其它證據,咱們就說那些證據,那個畜生用手銬把受害人銬在了暖氣管上,誰能告訴我,這個手銬是哪來的?這是正宗的警用裝備,情趣用品商店可買不到。還有,根據陳飄雪的供述,她到達案發現場的時間是早晨七點一刻,這一點寫字樓保安可以證明。警方到達的時間是七點二十分,這一點已經寫入了出警記錄。在陳飄雪的供詞中,她並沒有撥打電話報警,而是我們警方自己出現的……”
商浩見肖瀟的表情很冷,頓時有些心虛,趕緊解釋:“那天早晨,有人報警那條街有家店鋪的玻璃被砸,我們的人去查看,剛到現場就有人給110接警中心打電話,說夏之雪廣告公司發生惡性案件。”
肖瀟微微點了點頭:“商浩並沒有說謊,我去110接警中心查過記錄,在當天早晨的確有這兩起報警。這也許是巧合,也許不是,我們可以這樣大膽地假設一下,假定這起案件是有人操縱的,用藥物致使那個畜生神志不清,與受害人發生關係,幕後主使在清晨砸了寫字樓對面飯店的玻璃,並報警把我們吸引過去,同時送飯的陳飄雪也到了,陳飄雪和那個畜生是法律上的夫妻,而且她還是夏之雪廣告公司的財務總監,不管是爲了公,還是爲了私,都有可能幫助那個畜生消滅證據,所以幕後黑手不給陳飄雪這樣的機會,在陳飄雪進入寫字樓的同時,第二次撥打電話報警,於是咱們的人第一時間到達了現場。”
“這個……這只不過是推測而已,沒有證據吧……”商浩小聲嘀咕一句。
肖瀟瞟了商浩一眼,淡淡地說道:“這個設計環環相扣,如果加上安然的指正,陳飄雪的第一目擊證人供詞,還有現場的證據,幾乎沒有懸念了,所以幕後黑手在有些細節上考慮的不是很細緻,比如兩次撥打電話報警的聲音相同,經過技術鑑定,正是同一個人所爲。如果連這都可以說成是巧合,那麼也就是說報案人早晨一直在寫字樓附近轉悠,看見了飯店的玻璃被砸,報警後沒有走,而且折返到夏之雪廣告公司,跟在陳飄雪的身後看到了案件現場,並且撥打電話。你們覺得這符合邏輯嗎?”
商浩的額頭上開始見汗了,小聲說道:“我到達案件現場以後,看見受害人的慘狀,確實衝動了,很多細節有失考慮……”
肖瀟沒有理會商浩的辯解,從公文包裡抽出一疊材料:“這是對夏之雪廣告公司員工的調查筆錄,公司同事可以證明那個畜生作風正派,而受害人安然卻有勾引老闆的傾向,一直遭到那個畜生的拒絕,這一點還有很多佐證材料,比如安然寫給那個畜生的電子郵件,送給那個畜生的小禮物,還有很曖昧的QQ聊天記錄,在聊天記錄裡,那個畜生從未有過一句過格的話,一直在諄諄教導受害人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亂想。從種種跡象來看,只要那個畜生願意,受害人就會心甘情願地投入他的懷抱,所以在夏之雪廣告公司內部,根本就不相信那個畜生會對受害人做出這種事。”
商浩聽了肖瀟的敘述顯得很尷尬:“我也調查過夏之雪廣告公司的員工,他們卻什麼都不肯說……”
肖瀟冷傲地說了一句:“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我能保證他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因爲他們不敢對我隱瞞,更不敢說謊,你不相信嗎?”
“不不不……”商浩連忙擺手:“我當然相信肖隊的能力,如果這麼說,所有這些事情都是那個叫安然的受害人搞出來的了?”
肖瀟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個小巧的錄音筆,裡面傳出安然去看守所探視時說的話:“我會去對法官說我是自願的,然後你出來娶我,咱們一起去南方,這樣行不行?”接着就是劉巖頹廢絕望的聲音:“不必了,我傷害了你,懲罰是應得的,隨便法官怎麼判吧,你以後要好好生活,人生的路很漫長,不能投機取巧。”
“肖隊你……”商浩一愣。
“你想指責我偷聽他人的私人談話?我就這麼做了,誰能把我怎麼樣?”肖瀟酷酷地收起了錄音筆。
“可是這種錄音到法庭上不會被當做證據採信吧……”商浩知道肖瀟的背景,自然不敢說她的做法不好。
肖瀟不屑地笑了笑:“我說過要拿着這個上法庭嗎?我只不過是想讓大家明白,那個畜生是無辜的,你們都給我往這個方向去找證據。”
散會以後,肖瀟單獨留下了商浩,淡淡地說道:“剛纔我沒有把事情都說出來,安然的戶頭裡莫名其妙多出了五十萬,她的母親月底可以動手術了;還有案發現場的那副手銬是09年出廠的,省內配發的時候有統一編號;夏哲帶着兩個外商去考察項目,一共兩男一女,晚上在當地酒店卻只開了一個房間,我不覺得他是一個喜歡三個人睡在一起的人,而且從收費站的記錄來看,他的車當晚就返回濱南市了。這些話你心裡有個數,誰再找你,你就這麼跟他說,對了,再加一句吧,達到目的就行了,適可而止,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商浩慌張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緊張地說道:“肖隊,我可沒在中間拿任何好處,這個事……”
肖瀟揮手打斷商浩的話:“我說過了,你只不過是失察,這裡沒有你什麼事,幫我把話帶到就行了,我不想把事情弄僵,但也絕對不怕弄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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