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棋棋一見之下,就愣了愣。這人身穿大袖長袍,就這麼鬆鬆垮垮披在身上。長袍以淺藍爲底,上繡金色水波紋,一道陽光照了過來,直接就從他身上的袍子反射到了蘇棋棋眼睛裡。
蘇棋棋頓時覺得滿屋金光閃閃,慌忙垂下眼睛,避免視力受損,端端正正的坐好。那人笑眯眯的問道“大哥,這位小娘子是?”華其離似乎壓抑發火的情緒,沉聲道“她就是皇上上月賜婚的公主。你未來的大嫂。”頓了頓“公主,請恕舍弟無禮。其謙,快來見過公主。”
蘇棋棋就聽那華其謙輕笑一聲“是,是小弟無禮。請公主大嫂敬了這杯,就當是小弟的賠罪罷。”蘇棋棋擡頭一看,那華其謙正舉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蘇棋棋點點頭,拿起面前酒盞,衝華其謙一舉杯,一口便將杯中酒水飲盡。放下酒杯時便瞧見,華其謙滿臉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蘇棋棋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看着華其離說道“這個便是你的弟弟?之前倒是從未見過。”
華其謙愣了愣,自嘲插嘴“是啊,您是公主,怎會見過我這種小人物。”華其離瞪了他一眼,冷聲說“他最愛遊山玩水,三五月歸家已是不錯。”
蘇棋棋樂的擊掌道“旅遊啊,好興致!剛纔你是去遊湖了嗎?我見那湖水甚是漂亮,清澈,可惜你大哥不允我去。”
華其謙疑惑開口“你不覺得頭暈什麼嗎?”蘇棋棋見華其謙沒頭沒腦問了這句話,突然想,會不會這個華其謙雖然穿的張揚,但其實是個低調的武林高手,剛纔給我喝酒時,下了什麼蒙汗藥之類的?“爲什麼頭暈呀?”蘇棋棋本着實事求是,有問題就問的原理,直接便又問了出來。
華其謙張口欲言,又吞了下去,笑道“不過見你剛纔飲酒甚猛,怕你不適。”原來如此,蘇棋棋心裡對這個金光閃閃的小弟產生了那麼一絲感動,頓時覺得那光線也不是那麼刺眼了。脫口而出“沒事,我酒量好的很。”
華其離卻問道“恩?之前我聽你府上屏姨說,公主您最愛飲茶,卻滴酒不沾。稍許飲酒便會,便會酩酊大醉。”
華其謙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摺扇,刷的打開。本來蘇棋棋此刻滿心忐忑,這次漏洞大了,該怎麼打補丁啊,而且屏姨又是哪位。眼神卻在華其謙抽出扇子後,被自然吸引過去,就見扇面上書四個大字“風流倜儻”。
蘇棋棋頓時一臉黑線就掛了出來,這是誰家的孩子,不知道這種詞要別人誇自己,而不是自己標榜自己的嘛。
華其謙裝模作樣的扇了扇,又衝蘇棋棋眨眨眼睛,才說“大哥,說不準那屏姨記左了。又或是,公主被敲到腦子後,不僅性子大變,連習慣也變了。”蘇棋棋聽他這麼一說,倒鬆了口氣。是啊,如今凡是有什麼和之前不一樣的,就直接推到腦子敲壞了就行。
蘇棋棋鬆了口氣,又想起之前的事兒,繼續問“那湖可好玩?”
華其謙連連點頭“甚是有趣。你可要玩?不如吃完飯後,我帶你去瞧瞧?”蘇棋棋剛想點頭,卻想起自己總是華其離帶出來的,好歹要徵詢下他的意見,便可憐兮兮的看過去“可好?”
華其離聽自己弟弟給出了這麼個餿主意,打定心思不管,到時候蘇棋棋自會哭着回來。可看見蘇棋棋揚起白淨清秀的小臉,討好的看着他,又小心翼翼問他意見,華其離頓時便生出一股他是當家男人,要替蘇棋棋做主的豪情。
華其離冷哼“吃完便回府。其謙,你也隨我們回府,我正有事尋你商議。”華其謙無奈聳了聳肩,撇嘴說道“沒法子。大嫂,咱們吃完便回府去罷。”
蘇棋棋心裡自是不滿,自己好心好意的問這個華其離意見,按照一般常理,那華其離總歸是要答應的。哪裡知道,他也不說原因,就這麼拒絕了。不免腹誹,怕是想念那個白蕊兒,要快些回去罷。哼,真是妻管嚴。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再出來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蘇棋棋眼神滴溜溜轉到華其謙身上,覺得不去遊湖真是怨念。便點頭說道“華公子,既然你有要事。不如將你弟弟借我半天,讓他陪我四處轉轉可好?”
華其謙擊掌“正是正是。大哥,若你捨不得那白蕊兒,你就快些回去陪她。小弟倒是願意替大哥效勞,陪大嫂四處走走。”
蘇棋棋聽華其謙和她想到一處,忍不住輕笑,附和道“正是。華公子,我們也出來許久,怕是白姑娘想念的緊。你不如快些回去罷。”
華其離聽自己弟弟當着蘇棋棋的面提起白蕊兒,倒不覺得什麼,畢竟他寵着白蕊兒是整個華府都知道的事兒。但聽蘇棋棋這麼一說,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心裡不免就要琢磨,蘇棋棋這話是反話呢,還是故意爲之的。這麼一想,便越發不願蘇棋棋隨華其謙出行。
冷哼一聲,只將眼神緩緩掃向兩人。果然華其離還是頗有威勢,這一掃之下,鴉雀無聲。蘇棋棋自然龜縮回去,那華其謙雖仍是不當回事的樣子,卻不再多嘴,只顧揀菜吃。蘇棋棋暗道那華其謙雖然和華其離長了同一個殼子,怎麼裡面質量差那麼多,感覺就是一個原裝進口,一個國產山寨。
這麼一想,突然想到自己,不由暗暗偷笑,自己不就是個翻新機嘛。
“大嫂有什麼事情好笑的,也說出來,讓大家樂呵樂呵?”華其謙已停了筷子,手拿着酒盞笑吟吟的看着蘇棋棋。
蘇棋棋心道,我這點小心思怎能宣之於口,你們不當我瘋了纔怪。見華其離也停箸,歪頭傾聽,便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想到剛纔提起的白姑娘,華公子對她一往情深,她還偏偏生得天資絕色,性格又溫婉的很,覺得她甚是幸運。”
華其謙嗤笑“這也值得羨慕的?紅顏傾國,也不過浮塵幾載。倒是說起一往情深,委實讓人豔羨。”說着,用和華其離輪廓相同,卻盛着別樣風姿的眼睛,毫不掩飾的向蘇棋棋傳遞同情。
蘇棋棋一愣,才反應過來,自己不過無意中的一句話,卻讓華其謙給同情了一把。一想,同情就同情罷。要是不能悔婚,又不能回現代。那剩下的一輩子確實頗值得同情。只是不知道這裡允許不允許爬牆。
想是蘇棋棋的臉色太過黯淡,華其謙不由說道“那淮安的茶葉能成貢茶,都是你的功勞。說起來,小弟也佩服的很。”蘇棋棋一愣,慌忙接口“原來你之前便認識我?”
華其謙搖搖頭“哪兒,不過聽聞罷了。說那茶葉都是你自個兒想出的嫁接法子,甚是厲害。咱們府裡也有你們淮安進貢的茶葉,你可有嘗過?”蘇棋棋雖然不懂茶葉好壞,但有沒有喝茶還是知道的。似乎這幾天,她穿來後便沒喝過茶,只是白水。
但她還是不敢搖頭,只是怔在那裡。華其離搖頭“之前公主病得厲害,按太醫吩咐不能飲茶。若是太醫允了,我就派人給你送一些過來。”
華其謙嘆道“大哥,那茶葉也是大嫂家鄉之物,若是能飲,想必也能慰藉一番思鄉之苦罷。”
蘇棋棋還是不說話,心裡卻想,要是讓我免除思鄉之苦,最好給我臺能上線的電腦,讓我去看看我的企鵝羣。再給我來一個肯爺爺全家桶。
此刻這兩兄弟見蘇棋棋面上雖淡淡的,但還能看出這姑娘心中酸楚着。一個心想,回去便將茶葉送過去罷,其實她之前雖然暴躁,不過也是生病的緣故,以後我還是不要對她太過苛刻。另一個則想,嘖嘖,說到傷心處了罷。算了,今天大哥在,下次偷偷帶她出去玩玩。
一時間這三人沉默不語,最後還是蘇棋棋打破僵局“小二,給我來盤紅燒雞翅。”
用飯之後,自然是蘇棋棋和華其離共騎,華其謙騎着另一匹棗紅大馬隨在其後。等這三人回了府門,就見白蕊兒嬌嬌弱弱的由丫鬟扶着,似是等了許久。見到華其離的身影,先呼了出來“離哥。。。”
華其離一下飛身下馬,一時倒也忘了蘇棋棋還在那馬上。自顧自先去扶着蕊兒“怎麼在府外候着,莫要吹着了風,受涼就不好了。”
蘇棋棋被冷落在馬鞍上,下馬無能。卻忽得生出一股硬氣,也不說話,學着華其謙的樣子,先是牢牢拽着繮繩,慢慢俯下身,右腳抖抖索索的擡起。偏偏此時那黑馬見主人已不在自己身上,而身上那女子卻動來動去磨蹭的很,不耐煩的拿前蹄刨地。這麼一來,蘇棋棋平衡感被徹底打亂,她又不樂意去叫華其離,倒像是故意引起他注意似地。便看向華其謙求救。
華其謙好笑搖頭,下馬後將馬交給小廝,自己則上前抱下蘇棋棋。他只覺着一股淡雅髮香從鼻尖掃過,蘇棋棋暖暖的身子便一下子脫出懷抱。忍不住靠近蘇棋棋耳邊,低聲說道“明兒我偷偷帶你出去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