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晴暖在病榻旁守護整夜。
翌晨,她正支頤昏昏欲睡的當兒,聽倩兒在旁輕聲道:“公主,東則王在外面,要見您呢。”
她點頭,命丫頭取來溫巾拭去惺忪睡意,將紊亂髮髻規理整齊,披上一件素色外氅,即到外廳相見。
身着大氏王族錦衣盤繡常服,東則王端坐如儀,一見她姍姍而來,即問:“素問如何了?”
在左側的椅上落座,她道:“有些低燒,倩兒正在熬藥。”
“不請大夫可以麼?”
“素問是醫醫好國君的醫國聖手,應該不想假手於人。”
醫好國君麼?律鄍眸光一閃:“不是有話說‘良醫難自醫’?”
“她傷勢雖重,所幸沒有傷及骨頭,秀麗謝王爺及時趕到。”她欠身一禮。
律鄍淡哂:“公主客氣。若是需要大夫及藥材補品,隨時可以知會賀蘭,他會爲你找來熙禾城最好的大夫和最名貴的藥材。”
“秀麗認爲,想素問早日痊癒,與其找個技不如己的大夫,還不如早日將惡徒繩之以法。”
律鄍眉心倏緊,未予應詞。
她徑自低語:“昨日在聽說惡徒相貌之前,賀蘭總管尚且怒不可遏,聽說之後便變得推諉搪塞。今日提及惡徒,王爺又是如此表情。敢問對方是何來歷,連東則王也須有所顧忌?”
律鄍沉默良久,道:“中間原委複雜,公主初來乍到,不妨息事寧人。”
她淡淡道:“貴國自從當今國君執政以來,法紀嚴明,一視同仁,即使王子犯法,亦與民同罪。如今有惡徒在青天白日下公然行兇,強搶民女,擅用私刑,東則王要視而不見麼?”
律鄍眉宇陰翳浮動,聲線僵硬:“本王親自將公主的奴婢救回,這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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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則王也親眼見到她被傷到如何地步,難道僅僅因爲她是奴婢,行兇惡人便要消遙法外?”
“好了!”律鄍霍地拍案而起,“你左一聲‘兇徒’,右一聲‘惡人’,這就是你作爲大雲公主的休養?本王已經爲你把人活着救了回來,還不足以抵消一切?這是本王的藩地,本王想如何治理是本王的事,還輪不到公主置喙! ”
她遽然怔住:這個聲疾色厲的男子是誰?這個公然袒護真兇的男子是誰?以禮相待、相談甚歡的那個人哪裡去了?月夜對歌、引爲知音的那個人隱身何處?
律鄍冰冷的眸光直視前方:“本王還是那句話,需要大夫抑或名貴藥材補品,儘管向賀蘭開口。公主安歇罷,本王告辭。”
東則王旋踵離去。
“公主,您沒事罷?”倩兒戰戰兢兢地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顫扶着主子,“方纔東則王好大聲,奴婢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何止大聲?那是一份底限被觸及的狂怒,加一份保護之物被褻瀆的反噬,照如此看來,那個行兇者敢在大庭廣衆下行惡便也不足爲奇,畢竟,對方的靠山便是此處的主宰者。
“公主,您在傷心?”倩兒蹲在久無聲響的主子眼前,淚汪汪道。
她緩顏一笑:“生氣有之,傷心則無。”
“咱們怎麼辦?放過那個壞蛋麼?素問好可憐。”
她眸色微冷:“你去侍衛們住的院子裡傳個能說會道的人過來,本公主有事吩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