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出來,陸棉嘆息地過去。
陸存遇的脾氣因爲江斯年是他另一層意義上的大舅子,所以壓制,但一而再的受到大舅子挑釁,難免真被這個大舅子激怒。
江曼扯過陸存遇,蘇青和許就也把情緒激動的江斯年扯到了一旁。
蘇青還不等問,江斯年就望着手術室跟醫生說:“抽我的血,我是他的兒子,抽我的。楮”
這一些話,讓在場的幾位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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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安排江斯年配合檢查,同時另一邊也在調血。
手術室外,蘇青很是詫異地搖頭:“我從來不知道他是童剛的兒子,如果是,他跟他爸得多大仇,跟外人合起夥來一起搞垮他爸的公司?”童剛如果知道他有個兒子,27歲,長得不殘且不醜,還不樂得把公司雙手奉上?用得着江斯年這麼大費周章?
不過,江斯年的脾氣就是這樣,跟旁人還有點區別。
江曼低頭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江斯年怎麼會跟童剛有關係。說來也十分奇怪,他17歲離開,認識童沁,這怎麼回事?現在看來未必巧合,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纔會認識姓童的童沁,再接着說服她考南林,讀他讓她讀的專業,最後進入創州童剛的公司。似乎從那時起,江斯年的所有安排就都跟童剛有着聯繫,只是江曼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過,童剛會是江斯年的爸。
過了沒一會兒,陸棉皺着秀氣的眉頭回來:“轉氨酶超標,真沒少喝。”
江曼嘆氣,閉着眼睛祈禱,祈禱另一邊儘快有血送過來,能及時的給童剛輸上血。
“哥,沒事吧?”陸棉要嚇哭了。
裡面手術室內人昏迷着。
陸存遇擡手摸了摸這單純妹妹的腦袋,那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沒事,你先去忙。”
陸棉又說了一下:“他a型血,童剛是o型血,他說他母親也是o型血,這方面的知識他不太懂。我問他怎麼確定跟童剛是父子的?他沒說話,我估計他是沒懷疑過。但從血型上看應該不是父子關係,o型血和o型血生出a型血兒子的概率低的可怕。剛纔我們醫生說,中央今日說法欄目曾說過這樣的一個例子,兩個o型血父母生出a型血的孩子,專家說,概率是千萬分之一。江斯年這個,還得要做dna確定才最準確。”
可謂是一會一變,幾人再次互相看了一眼。
二十幾分鍾,給童剛輸的血送到,倒也不晚,輸完血,做完手術,童剛被推出手術室。
童剛因爲腦震盪,暫時還處於昏迷的狀態,不過,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江曼和蘇青都是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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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陸棉跟她哥說:“哥,醫院裡我盯着,你先送我嫂子回家休息吧。”
“有事及時給我打電話。”陸存遇交代兩句。
時間的確已經不早了,別人能熬着,江曼身體不適合,陸存遇決定先送江曼回家去休息。
出了醫院,上車後江曼問:“你要去交通隊?”
陸存遇開車,儘量不讓江曼擔心,也的確沒什麼好擔心的:“別多想,這事不算是事,人又沒死。”
江曼當時在車上,知道這不怪他,他剎車已經來不及。
跟他回家的這一路上,她想,江斯年應該不是童剛的兒子吧,兩人長相上沒有一處像的,怎麼都無法相信這兩人是父子關係。江斯年的母親,又是誰呢,這麼說,他早就知道親生母親是誰了。
江曼覺得自己很失敗,雖然現在分手了,但想起以前在一起時,他都不曾說過那些身世的事情。
到了家,陸存遇陪着江曼上樓。
江曼洗完了澡回到牀上,他才離開,沒關上燈。
不一會兒,夏薇怡開車來了。
夏薇怡才聽說這事,問道:“沒事吧?”
“沒事。”江曼搖頭。
夏薇怡脫掉外套:“你們家陸先生打給我的,讓我過來陪陪你,他說他指不定幾點回來。”
江曼不知道這事,但有夏薇怡陪着肯定心裡踏實得多,不至於一個人睜着眼睛睡不着,想這事情到底怎麼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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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那邊,許就忙上忙下。
蘇青站在病牀旁邊跟喝醉酒躺着的江斯年說:“酒醒了點?”
江斯年點頭,頭疼,抽過血的手臂感到麻木,不過陸棉說沒什麼事,一會就會好。
他不知道自己醉成了什麼樣子,先前說過什麼過分的話,他只知道,陸棉說他跟童剛百分之九十九不是父子時,他腦袋裡一震,酒醒大半。
他不覺得有童剛這樣的父親是光榮,甚至是不願讓人知道這個關係。來了醫院,許是酒精作用,也知道那人不及時輸血就有生命危險,便不管不顧的全都說了。
江斯年頭疼欲裂,那人是父親,卻被兒子和別人聯手擺了一道坑的一無所有,是可憐的。
本是一無所有變得半頭白髮的老男人,何必讓他死呢。
有意輸血給他,救他一命,但卻不合適。
江斯年以前不懂,兩個o型血的人生出的孩子竟然不會是a型血。他不禁回想17歲認媽媽時的情景,去做了dna鑑定,醫院證明是母子關係,陸棉一說,他甚至懷疑那個叫關鳳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親生母親。
蘇青在病房裡跟江斯年說今晚事情的經過:“我跟許就認識已久,你撞見過幾回,也應該知道我和他的關係。雖然這關係我排斥,但是我不能否認跟他有關係。這個關係,我不看好,任何人都不好看,包括陸存遇。”
江斯年聽着。
蘇青又說:“陸存遇認爲我是個有心機會算計的女人,他不會同意許就跟我有任何關係,雖然他不是許就什麼人,但他會適當阻止,說服許就,給許就列出這之間的利弊。他認爲許就還單純,是個孩子,我這樣的人會害了許久。今天,他可能是聽誰說了我跟許就的關係,我猜測他是想帶着江曼撞見我和許就,讓我尷尬,把這件事情挑明。誰也沒想到會在路上撞見童剛,你也知道,創州破產後童剛一直都在找我麻煩,我家,公司裡,到處我都怕撞見童剛。大年初三,童剛也一樣醉了,跟我吵完冒冒失失追着我,許就也在,到我和江曼夫妻約的路口,童剛跑的太快一頭就撞上了陸存遇開過來的車。剎車已是來不及。”
江斯年大致聽懂了這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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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跟許就很快離開醫院,怕撞見童曉再起爭執,童曉來了。
童曉態度惡劣,要找蘇青江曼以及陸存遇他們這些肇事的人,醫生護士都說:“這位家屬,請你不要吵,有話好好說,你父親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脫離了生命危險就沒事了?撞人白撞?”童曉此時憋着一肚子的火,父親的公司沒了,張躍提出分手,童曉恨的甚至想親手把蘇青撕碎。這回這些人又撞了父親,這口氣,童曉怎麼能咽得下去?
陸棉覺得這人蠻不講理,站在她哥那邊說話:“是你父親衝出去才被撞的,你喊什麼。”
童曉把目光瞪向了陸棉:“輪得到你說話了?一個護士,你懂什麼?”
“撞人的是我哥,我只是在說事實,你別在這裡喊,有事情你去報警,或者找交警大隊,那邊會給你一個說法。”陸棉最不喜歡童曉這種人,全身是刺,不問緣由就指責人,大年初三,誰不想吉利一點,被她父親這個醉鬼衝出來撞上車,她哥還覺得莫名其妙呢。
童曉一聽陸棉是陸存遇的妹妹,氣就朝陸棉撒:“怪不得說話口氣這麼狂妄,是姓陸的。怎麼?你們姓陸的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姓陸的就可以大街上撞完人不負責任走人?”
陸棉覺得童曉過分:“我說了讓你別吵,你怎麼還吵。沒人無法無天。”
醫生和護士攔着陸棉,讓陸棉別跟這人吵,安撫一下。
江斯年過來,就聽這邊吵得正凶。
他看童曉:“你朝一小姑娘喊什麼?”
童曉看了眼江斯年,又看了眼陸棉,陸棉低着頭,還瞪着她。童曉不知道江斯年怎麼會在這醫院裡,她接到電話通知過來,並沒聽說江斯年跟這事有什麼關係。難不成,跟這姓陸的姑娘有什麼關係?
“花花公子一個,在這裝什麼救美英雄?”童曉譏諷道,轉身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其他護士拍了拍陸棉的小肩:“別生氣啦棉棉。”
陸棉搖頭:“我不生氣。”
護士走開
去忙,特地瞧了一眼江斯年,以爲倆人真的是某種關係,什麼英雄什麼救美的,但看樣子,也就是萌芽期吧。
陸棉站在走廊上有些尷尬,問他:“你還沒走?抽血的那邊手臂還麻嗎?”
江斯年若有所思,說道:“還麻。”
陸棉驚訝的看他:“怎麼還麻?你有沒有別的感覺?”她是護士,所以跟這樣的人之間沒什麼顧忌,直接拿過他手臂查看,低頭,用手指上下捏了捏他的手臂,手臂堅硬,她的手指力道太輕,沒力道。陸棉一邊擰眉給他按摩着一邊說:“你上樓去問問醫生,到底怎麼回事,總是疼和麻這樣不行,我忙,就不能帶你去了。”
江斯年盯着陸棉的粉頸,點頭:“好。”
陸棉簡單,完全沒有多想一點,給他指着上樓找醫生的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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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十點,陸存遇還在玩麻將,牌局本是三缺一湊不上人,朋友老早就給他打了電話,他沒想過來,一是有事在身,二是陪着老婆。
這會兒牌局上有馮原一個,過年期間,都不忙,馮原初二開始也休假中。陸存遇想,回家也準是睡不着,在家反倒影響老婆孩子的睡眠,不如出來消遣,反正也不是幹什麼對不起老婆的事。
夏薇怡陪着江曼,他很放心。
陸存遇沒去交通隊,江曼沒碰上過這事沒處理經驗,人沒死,他便一切不用再管,人在醫院願意躺着就躺着,想躺多久躺多久。
牌局上有人十分關心好兄弟的下半身性福,打出張六萬,問起:“馮原,透露透露,二哥老婆的那個小姐妹,夏什麼的,你上沒上啊?”
馮原含着薄荷糖擡頭,有些生氣:“怎麼說話呢?”
陸存遇笑笑,認真的說:“有那個心思就好好對待,想玩一玩就算了。你們也是,實在扛不住的就外面花錢找,挑好的找,免得沾上一身麻煩,千萬別禍害人正經女的,有些不正經的你惹了,回頭甩都甩不掉,一身腥。六條。”
馮原胡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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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存遇他們幾個玩了差不多一宿,早上吃宵夜,吃完宵夜各自散了。
江曼睡醒的時候他纔回來,頓時生氣。
夏薇怡跟江曼一起在客房睡的,外人哪敢碰一下陸存遇和江曼臥室裡睡的牀。
夏薇怡很早就走了。
陸存遇再三說了謝謝。
家裡只剩兩人,陸存遇困着卻也支撐的給江曼做了早餐,煎蛋,米粥,很快就好。
“玩一宿?”江曼在他身上似乎還聞到了煙味。
他沒說是去玩,但江曼覺得自己也不傻,處理事情能處理一宿?
孕媽媽的心是敏感的,不比平時。
陸存遇等着米粥熬好,過來伸臂圈住江曼,親她脖頸:“馮原我們幾個,三缺一我就去了。”
江曼瞪着他:“有女的吧?”
陸存遇笑,“想什麼呢,屋裡連個母蟑螂都沒有。”
“說的倒好,哪個男的玩完女人會回家老實交代?”江曼挺生氣的,但一想,信任他的人品不會幹出那種事,馮原一看就是老處/男,正直的跟個木頭似的,夏夏說那人坐懷不亂的恐怖,都懷疑嫁了以後過不上滿足的性/生活,但就是愛,越艱難,偏越是想嫁他。
江曼不是真的要生氣鬧脾氣,他這些個月生病,出院後很久沒跟朋友聚,過年期間無數個電話找他過去,有牌局有酒局,但她懷着孩子,他都毫不猶豫的推了。昨晚把夏夏找來陪她,大概就是要去玩才找。
陸存遇親了親她:“要不要我抱你上樓交貨,證明我沒碰別的女人?”
江曼一推他:“算了,我纔不要。”
不一會兒,米粥好了,江曼讓他上樓洗澡休息,畢竟身體剛恢復沒多久。
陸存遇心說還是媳婦最疼人,上樓時想起什麼,拿出一張照片,擱在桌上:“昨晚在那邊,兄弟他媽找出來我以前的照片,我都不記得了。”
江曼一口米粥差點噴出來,照片上的陸存遇上身露着,腹肌均勻,臂膀和胸口皆是結實性/感,陽光下的男人圓寸頭,眉宇間藏着內斂沉穩的氣息
,脣緊抿着,膚色健康。
“好帥。”江曼吃着米粥,忍不住拿着照片花癡。都說圓寸頭是檢驗男人帥不帥的標準,倒是真的。
陸存遇已經上樓,不看照片自己都想不起自己當年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江曼桌上一旁的手機裡來了一條短信,陸存遇發的:你聽話放下別舔我照片,老實吃飯。
江曼望着擱在一旁的照片,對肚子說:“陸望,你一定要比你爸爸帥,比過他。”
江曼甚至猜想得到,他是覺得這張很帥,才帶回來。江曼要過他以前的照片,但他都不給,聽說陸家到處他以前的照片都被他蒐集銷燬了,怕她看見。江曼覺得他的心理和自己一樣,以前哪怕自己認爲最漂亮的照片也不願給他看,一想到給他看,原本自己眼中100分的照片瞬間只及格,甚至60分都覺得給的很勉強。
到了中午,陸存遇醒了,被一通電話吵醒。
江曼在客廳沙發上聽着,他佇立在客廳中間,許是找煙,但煙被她擱在沙發旁了,他瞧見,自動自覺的去咀嚼木糖醇,沒來跟她要煙。
金科打來電話,陸顯彰的公司一直在找下一個vc合作,而比較有名氣的vc在層層篩選下一定不會選擇陸顯彰此時的公司。陸存遇決定讓陸顯彰一無所有,免去後患,大不了陸家養着這個男人,人手上沒有足夠的金錢,就不足畏懼。
陸存遇爲了以防萬一,放煙霧彈,讓朋友去假意投錢給陸顯彰的公司,這期間,陸存遇讓朋友跟陸顯彰的公司簽下termsheet。用termsheet先穩住陸顯彰的公司,用這種辦法,把其它可能會對陸顯彰公司感興趣的vc拒之門外。簽了termsheet能拿到錢的概率大概只有一半,甚至更低。在陸顯彰公司通過盡職調查來考查他公司的描述是否真實全面,確保其中沒有水分、沒有漏洞、沒有瑕疵、沒有定時炸彈的這可拖延時間的期間,陸存遇會讓另一頭儘快掏空陸顯彰的公司。
接完這個電話,又有電話進來,不知是誰打來的電話,陌生號碼。
陸存遇接了:“你好。”
童曉在那端說:“想聯繫上肇事的人還真不容易,”
江曼擡頭看着陸存遇,不清楚是誰打來的,陸存遇皺起了眉頭,一副很是不耐煩的樣子。
陸存遇說:“童小姐,事發後我撥打120第一時間救人,接着交通隊的人過來處理。我開車並沒有違章,但我同意人是弱者,車應先讓人。你父親情況穩定後是否需要鑑定精神問題?大半夜衝出來往車上撞,別人晦氣得很,這事走該走的程序,車有保險,你父親住院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沒意見,出於人道昨晚我給醫院扔了些錢幫你墊付治療費用,就當營養費。童小姐就別再打過來了,過些日子拿着醫院清單來找我秘書,保險公司那塊我的秘書會溝通。錢一分少不了你們的,還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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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童曉望着病牀上的父親氣得直喘。
另一邊,江斯年做了跟童剛的dan鑑定,醫生問他,着急不着急?江斯年頓了頓,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