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路急行,但還是用了足足十五日,纔到錦州,這些日子君麟讓幽若和自己一起稱坐馬車夜間也讓她相伴,有意無意不讓幽若與弄琴見面,幽若雖然心中不快,但還是忍了少見幾次不會怎樣,君麟說得出做得到,惹毛了她,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入了地界,君麟改騎馬入城,抱幽若坐在她身前一路招搖過市,她風流名聲,錦州人早已熟知,看她二人如此親暱,倒是見不見怪,反覺得兩個天仙般的人物共坐在馬上,養眼的很。
錦州十分的繁榮,比之京城,絲毫不差,屋舍櫛比鱗次,街道人潮擁擠,兩邊商鋪酒肆林立,與幽若想象中,邊關小城完全不同,“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的錦州,”言語間無比的自豪。
環顧四周,百姓看到這隊人馬時尊敬的眼神,那繁榮的景象,不由得又有些佩服,同樣是女人,究竟是怎樣做到這些的。武能□□文能治國,若她是一個男子,恐怕這天下早就異主了。不禁擡頭深深望着她,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讓人覺得有些似真似幻,嘴角勾着不可一世的微笑,這世上似乎沒有什麼能入得了她的眼。
終於來到了王府,又一次感到意外,外觀十分的簡單,只像是一般大家商戶,絲毫沒有奢華之色,幽若被君麟抱下馬,還未站定,就聽到清脆稚童聲音:“父王。”一個三四歲的小娃,張開雙臂跑了過來,腳步還不太穩,君麟快步迎去,生怕這孩子跌倒,一把抱起,高高舉過頭,孩子似早已習慣,一點也不懼高,反倒笑得開心。
兩人旁若無人,嬉笑了半天,君麟小心的把孩子抱在懷裡,眼中滿是寵溺,這個時候的她,讓人有種錯覺,完全沒有了平日的霸道邪氣,只是一個深愛自己孩兒的女人。“有沒有想父王?”用力的親了孩子一口,孩子露出甜甜的笑奶聲奶氣的回答:“有”
“哦?那有多想呢?”眨了眨眼,笑意達到了眼底深處。
“有這麼想,這麼想”孩子張開雙臂,努力比劃,似乎又不滿無法再擴大範圍,嘟着小嘴,眨着眼。
這人倒底有多少面?幽若看着一大一小兩張七八分相似的臉,她竟然還有一個這麼大的孩子。
小娃娃似乎發現在站在一邊的幽若,兩眼頓時發亮,“母妃。”
幽若被帶入玉院,似乎君麟十分喜愛竹子,所住的地方,都種滿了竹子,連身邊最貼身的侍叢都叫青竹,再放眼過去,一幢小閣坐落其中,樸素卻十分的雅緻,與這片竹林相融成一片,讓人晃若隔世,忘記一切俗世塵囂。回顧前路,所見之景亦都是如此,處處返樸歸真。心中多多少少又有些驚訝,她這麼個不羈跋扈的人,竟然住這樣的地方。
這人有太多不同面了,突然想到那個孩子,齊王小世子,君皓,她這樣的人,即使沒有成婚,有孩子也不足爲奇,似乎什麼事發生在她身上,都不奇怪。可爲什麼,那孩子一眼看到自己就會叫母妃呢?
君麟來到書房,身邊最親信的幾人早就等在裡面,讓君皓坐在自己腿上,桌案上鋪好紙,讓他自己畫着玩,你將來是要坐擁天下的人,應該早點適應這氣氛。
“爺,此行可還算順利?”衛炎是副將軍,君麟離開時,所有軍權盡在他手,可見他在君麟心中的位子。
順利?君麟突然想到了那幾個黑衣刺客:“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路上遇了些意外”便把所遇之事一一說了。
軍師霍正裝模作樣的搖着手中的羽扇“爺可猜到是何人指使?”
君麟早就習慣了這人的古怪癖好,就愛學那諸葛亮,不答反問:“你有何看法?”
衛炎搶道:“不會是皇帝派的,一定還有別人。”霍正亦表同意:“此舉只爲了挑拔爺與皇上的關係,鷸蚌相爭,有這漁人城府的恐怕只有一人。”
君麟贊同一笑,五弟呀,你究竟還有多少手段呢,別太讓我失望了,又想到那個自命風流的老七,這兩人,還真的不太象他們那個野心博博卻畏首畏尾的老子。“讓京裡的探子多注意點近況。”
點了點頭,衛炎突然一笑:“爺,我聽說你把京城最出名的四大美人全搶回來了,可是真的?”
君麟淡淡一笑,恐怕如今宗人府日日念道的就是如何把自己這個,放蕩不羈,駁逆人倫的女人法辦了吧,你想納我入宮,癡人說夢。
“只是爺,你將美人帶回來,恐怕又要惹人生氣了。”霍正笑道。
君麟聞言一怔,不由得苦笑,那個難纏的女人,真是讓人頭痛,此次若不是她帶兵壓境,恐怕君麒不會如此早放自己出來。看來這回要準份大禮了。真是個死心眼的女人,當初兩人在戰場上殺得你死我活,也不知道她那根筋不對了,竟然看上自己,連名兒都改了,思麟~想到此處,不由得一陣嘆惜,你錯將癡情浪費在我身上,我卻終究只是利用你罷了,心早就讓人佔滿了,這一世,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人了。
似乎感受到了父親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哀傷,君皓放下了手中的筆,往君麟懷裡靠了靠,小手撫過那張寂莫的臉。
君麟看着懷裡這個懂事乖巧的孩子。毓兒,這是你留給我最珍貴的寶貝。
那時,宋家叛軍大勢已去,兩人終於能再次相聚,足足三年的分離,看憔悴虛弱的君毓,君麟將最好的大夫抓到府中,只爲能幫君毓好好恢復,卻意外知道,她有了三個月的深孕。
叛亂前夕,宋世傑得意,張狂的闖入君毓房中,卻再一次被君毓那輕蔑的眼神惡毒的言語所羞辱,他強-暴了她,要讓她知道誰纔是她的主人。最終他也爲此付出了代價,叛亂事敗之後,君麟親手揮刀割去了他的男-根,然後一刀一刀,慢慢凌遲,讓他受盡了人間最痛苦的極刑。
珠胎暗結,君毓一心要打掉孩子,可她虛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只要保住君毓,君麟並不在乎多出這麼一個孩子,“毓兒,這是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留下他吧,他將來就是我的繼承人。”小心的勸慰着生怕她想不開偷偷做了傻事,她絕不能因爲一個孩子再失去這個女人。
不能留,這孩子是她的污點,將來也必然是君麟的一個大患,有朝一日,他知道自己身世必然對君麟不利,君毓心意堅決,可她還是小看了君麟。
如今的君麟已經不再是那個衝動的孩子了,她明白君毓的心結所在,於是日日小心陪伴,寸步不離,根本不給她墜胎的機會,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君麟絲毫沒有厭惡的神情,反倒是每日滿臉欣喜貼着她的肚子,聽着胎動,傻笑着說這是自己的孩子。漸漸的連君毓自己都茫然了。最終,孩子出生,一切的恩怨都在那張與君麟十分酷似的小臉上得到了釋懷。
毓兒呀,你卻等不到孩子叫你一聲母妃。
“皓兒不小了,也該給他找個夫子了,軍師可有人選?”握着小手,幫着他在紙上塗鴉, 這江山要由你來奪取,這可不算是違背誓言。
霍正摸了摸鬍子,搖頭擺腦,“我聽聞,銀鏡先生在滄山隱居,他到是頭號人選。”
點了點頭,看着孩子高興的擺弄着毛筆,你註定要揹負太多仇恨,這樣快樂的日子還能有多久?君皓擡頭一笑,看着那雙清澈的眼睛,君麟竟然有了一絲猶豫。
纔出書房間,就聽到裡面一大一小兩人的嬉笑聲。衛炎抓了抓腦袋:“老霍呀,王爺真要讓這孩子繼承大業?就不怕這孩子長大了知道身世?”想到那時,君麟對宋世傑的殘酷用刑就不寒而慄。
霍正嘆了口氣,以君麟之智,奪這江山輕而易舉,卻逃不過一個情字,死守着那誓言,可自己卻又深深被她那股不畏世俗的霸氣所折服,“你這話,若讓爺聽到,非撤了你不可。”
衛炎嘿嘿一笑,“不過,常說女人懷孩子時,心裡想着誰,生出來的娃就象誰,還真是一點沒錯。”那兩張臉皮,也實在太象了,說不是親生的還真沒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