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前後在家裡待了一年,她總是覺得這樣待在家裡,一天一天的很難熬。雖然是手裡有個心頭肉相伴,可是,就這樣待在家裡無所事事的,自己就像是失去了奔頭一樣,沒有個充實感那樣不好受。這也許是和她從小就養成了勤勞的習慣有關吧。她從小就看不慣那些矯揉造作的嬌小姐,她就是那樣的閒不慣,所以她願意出去打工。
因此,她就把孩子放在了她媽媽那裡照看着,她每天下了班也就回她媽媽那裡去,因爲在家裡和老公本來就沒有什麼共同語言。雖然在她即將生孩子和生了孩子後,老公的表現有所轉變,但是那畢竟是他自己的家呀。再有就是,他看到他的乖乖兒子也應該對家裡好一些的吧。又更何況,她還不是爲了這個家,才這樣勤奮的出來找錢。
所以,珠兒喜歡的,恰恰就是虞華不需要的,珠兒忽略了的,又恰恰是虞華需要的。所以,人就是以爲自己的愛好就是好的,也正因如此,各持己見的人走到了一起,就很難有共同語言,也很難相融。
就這樣,他(她)們在勉強融合了這一年後,從珠兒又去上班,和她又很少回家開始,他(她)們又開始逐漸逐漸的拉開了距離。
從此,虞華卻和馮春花又越走越近了,逐漸逐漸的,他還真正把馮春花那兒,當成了他自己的家。他喜歡馮春花的那股熱情勁,馮春花卻是離不開他那白淨的肌膚,和他那書生氣的癡迷纏綿,這對露水夫妻從此,經常都繾綣在那裝璜一新的斗室裡。
因爲馮春花不生孩子,所以她也就不想再結婚了,她擔心結了婚在很多方面,都會受到拘束和限制,從而得不到自由。她想她自己是這個命運的人,再結婚也不一定能夠長久,就像那王永祥一樣,才這麼點久說沒就沒了,反而弄得自己傷心不盡的。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活它個自由自在,到了老了,動不得了那時再說,反正那老了,動不得了的時間,不會是很長的吧。所以就要趁現在年輕,有活力的時候盡情的瘋個夠。
她也不貪圖錢財,她慶幸王永祥出海這幾年,給她留下了這麼大一筆財富。現在她就把她這筆財富這樣經營起來,這一輩子應該是無憂的了吧。所以,她感到她這輩子還是很幸運,也過得很安逸的。
一晃就是八年八年過去了,就已經到了90年代的後期,這馮春花離四十歲也就不遠了。但是,接近四十歲的馮春花不但不顯老態,她反而還顯得更加的豐滿滋潤起來了。這豐滿稍富態,熟透的女人,會讓男人更加癡迷的,尤其是她的老情人虞華。這時的虞華,就越來越感到自己離不開她了。
不巧的是,這天天上落了點兒雨,路有點滑。現在住城裡多年的,已經看不出有一點兒鄉村味兒的馮春花。她腳上穿雙高跟鞋,身上穿件鮮紅色的連衣裙,她就下坎來看虞華,她看他下了班關了庫房門沒有。雖然這是多此一舉,她就不走這一趟,這個虞華多半也是會上坎去她那兒看看的。
也正因爲她的悠閒,她的迷戀,她口裡還哼着歌兒。她和他早已就沒有了那種遮遮掩掩了,她(他)們就像是合法夫妻一樣的在人前晃動。這也苦了明明知道她(他)們這樣,又懶愛過問的,獨守空房的珠兒了。
這馮春花口裡哼着歌兒,在她下那幾步坎兒的時候,那坎兒上有點稀泥,她踩在上面那前腳下去一滑一驚,緊接着就是仰面朝天的,重重的睡在了那幾步梯坎上,再接下來,就是她的呼天搶地的哭喊。過後虞華就排開了圍觀衆人,喊來了救護車。
就這樣,這虞華除了上班以外,其餘時間都是陪着馮春花,直到她幾天後出院,出院後又一直照顧到她痊癒。那天這馮春花那重重的一跌,真還跌折了她右邊的兩根肋骨。從此也更加拉近了她和虞華的關係。
從那以後,這虞華從以前的天天晚上回家,只是個別時候很晚回家。到後來的多數時候晚上回家,只個別時候晚上不回家,又變成了現在的只少數時候晚上回家,多數時候晚上就乾脆不回家了。
這天晚上,虞華陪在馮春花的牀邊,他殷勤的給她換了藥,迴轉身來又給她倒開水拿西藥。這馮春花感動的說:“還是你好,要是沒有你,我不知道現在來怎麼辦喲。”虞華說:“你比我更好,要是沒有你,我這輩子的生活會很單調的。”她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我不懂你的意思了哦。”他說:“你應該懂的,你要是真不懂,那我們兩個就不會在一起了啊。”她想了想:“哦,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難怪你爲了我,什麼都不顧了。我要是你老婆的話,我那還不得依你的,我一定要找你扯筋撕皮。(扯筋撕皮:不依不饒的意思)”他說:“你要真是我的老婆,你就打死我,我都不會在外面亂搞。”她看着他:“爲什麼呢,我不是一樣的人嗎?”他說:“簡單點說,因爲你懂情,你讓我心滿意足了,所以我就不會去亂想了。”她說:“那也不一定,要是我真是你的老婆,你一樣的會找出我這樣那樣的不是,正因爲像我們現在這樣,所以纔會不離不棄的。”他聽她這麼說,他還真不懂了。她看他愣着,她就說:“人都是這樣的,總認爲別個的老婆好,也羨慕外面的女人好看,就像是天天吃着家裡的飯,總想換個口味一樣,所以人們都喜歡說:隔鍋飯香。還喜歡說:家花沒有野花香呢。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他還是將信將疑的,他心裡想的是:那我和你這麼多年了,怎麼我又沒有感覺你有哪兒不好呢?他說:“那也不一定,人喜歡那個人,還是喜歡那個人的,就像我們兩個樣,我們兩個這麼多年了,我還是一樣的喜歡你。”他說着就去掐她的臉蛋兒。“就是你癡,我就是喜歡你的這個癡。”她看着他滿意的笑了。
從兒子五歲的時候,珠兒就帶着他回到了家,她讓兒子就近上幼兒園,她只是早送晚接的監護着他就是,平常她還是上她的班。現在兒子已經在讀小學二年級了,他的學校也不遠,放了學都是他自己回家。這孩子也很乖巧的,他雖然很少看到他的爸爸在家裡,但是他也從來不過問是怎麼回事,也許是從小就在外婆那裡,看到父親的時候更少的緣故吧,所以現在父親很少出現,他就不感到奇怪了。
虞華雖然很少回家,他的錢也基本上沒有給過珠兒,但是,他一直承擔着他兒子的學費和兒子的生活費用,包括兒子的穿戴。儘管兒子有時和他在一起都是那樣生蹩蹩的,又不怎麼親熱他。可是他想: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作爲一個男人,雖然和老婆很彆扭,可是家裡的責任,還是應該承擔的,特別是要對兒子負責,因爲兒子是沒有錯的。
儘管他也想得到他在外面,有個情婦的過失,像這樣也對不起老婆,他有時良心發現的時候也想到了改變自己。但是,這就像是有了毒癮一樣的控制不住自己。他大多數時候總是以這個理由開脫自己:你爲什麼就學不到別個那般的溫柔多情,學不到別個那種盡情展露。你只曉得累了倒頭就睡,天天重複你那無休無止的勞累。
現在的珠兒,她看着兒子一天天長大,這就是對她心裡的最大慰藉。她想:管他的,我這輩子的婚姻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了,這虞華也越來越野得沒有辦法了。我也就只有隨他的,像我這樣本份的人,你管他不但管不住,反而還越管他,說不定他還越逆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我就只好把自己的兒子好好培養成人,等將來他出息了,我老了有個挨靠就是了,誰讓我只有這個命呢。
平常的珠兒在節假日和星期天,她除了陪兒子,就是找同學和就近的朋友聊天耍耍,當然小嫺是和她最最親密的,她和小嫺的交往也就最深。她感覺:雖然是沒有家庭的溫馨,夫妻的恩愛,但是我和鄰居同學朋友們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讓人最難理解的就是:我這麼隨和的一個人,始終和自己家裡的人合不好?就算在別人眼裡我很怪吧,可是外面的人又怎麼和我這麼好,她(他)們都願意接近我,又願意和我耍?這真的讓人費解。
就這樣,時光一年一年的消逝着,珠兒這個家就像是定了型一樣的,沒有一點兒轉變,她也就習以爲常的一天天熬着。
一晃而過又是十來年,珠兒的兒子就已經開始讀師範大學了。但是這些年的虞華,他仍然的擔負着兒子的讀書費用。只是他卻從少有的時間回家,變成了乾脆就不回家。就有那一年的三五次回家,也就是回來坐一會,即或是睡一晚。但是,他不但沒有語言,也沒有那方面的要求,更沒有其他任何的要求。。他回來就像是,在路途上遇到了一個亭子,在那兒稍作休息一樣。這真正是成了個又摸不着,又看不透的掛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