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命令黃可中帶領十幾名士兵,護送陳永才毛大勇回大船修養。時至正午時分,徐福覺得體力已經恢復,便與衆人繼續向南方向尋找安身之所。
大家跋山涉水,穿林繞澗,又過了兩天,這一日大家都覺得已離百獸山莊有百里之遙。只見眼前又出現一片空曠的草原,綠草茵茵,草原盡頭的南面也是一片森林,東面依然是羣山連綿,與先前發現的平原地極爲相似。
徐福再次找到平原地,又想到新平原地已經遠離百獸羣居的地方,心中甚喜,與大家一起興奮的向那片森林奔去。
剛進去叢林,便聽見林間有百十人在放聲哭泣,原來林間早有人居住。徐福不知道林間居民是善是惡,又怕驚擾林間居民,忙令衆人把刀劍藏在衣服內,才緩步進入。
剛進入叢林,見林間大樹上到處搭滿了居舍,足足有幾百座。樹下落葉掃盡,雜草除盡,擺放了居民的各種謀生的魚叉,木棍。還有他們的葉衣和草鞋。
叢林中有一條寬一丈有餘的大道,道上集滿了居民,男女老少足足有兩千多人。他們人人都哭喪着臉,低着頭,向東面魚貫而行。走在最前面的四位壯漢高高擡起一位婦人,那婦人一動不動,全身用紅花綠葉蓋着。跟着四位壯漢後面的幾十人個個都在嚎啕大哭。
徐福這才明白,原來林中居民是在爲那婦人發喪送殯,那婦人出喪,能得到全體居民的相送,可見其身份地位的不一般,徐福等人遠遠的尾隨其後。
半柱香後,大家穿過叢林,來到一座山丘高地,山頂上有一塊一丈見方的大石,大石光滑平整,四周擺放了各色花朵。大家駐足在半山腰上,只有四位壯漢擡着那婦人登上山頂,四位壯漢剛把婦人安放在那塊大平石上,便退到半山腰上與送葬人一起俯身膜拜,拜完逝者後,送葬人又互相躬身低頭行禮。
正在大家都在行禮時,林中居民這才發現了徐福等一大幫陌生人,林中居民見到陌生人無不駭然。徐福見狀,忙效仿他們的禮節向衆人躬身低頭以示友好,徐福的隨從也一一向林間居民行禮。林間居民這纔去了恐懼心理,也一起向徐福等人還了禮,只是大家語言各不相同,難以溝通。
天空中傳來一陣陣巨鷹的鳴嘯聲,衆人再次跪着向山頂大石處默默靜望。徐福也跪着靜望那死去的婦人,忽見那光滑的大石邊沿有鮮血流出,徐福吃驚自語:“那婦人既然已經死去,又怎麼會有鮮血流出,看來都是那些居民無知,纔會把暈倒過去的婦人當做死亡。又把死去的人送來給巨鷹食葬。眼見幾只巨鷹盤旋在空中,其中有兩隻俯衝而下,正要抓起那婦人,衆人依然不加攔阻,只是默默地祈禱。
徐福見巨鷹已抓向那婦人,突然起立,握緊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向那巨鷹投入,那被擊中的巨鷹一聲慘叫,向山後飛去,才飛的幾丈遠便直直得跌落了谷底。其餘的巨鷹一起驚飛而散。居民見徐福投石攻擊巨鷹,無不大怒,都紛紛要圍攻徐福。
徐福連身閃避,忽地向山頂飛躍縱上,大家見徐福瞬間便飛躍到了山頂上,無不驚駭,又見徐福的隨從都亮起刀劍蓄勢待發。居民們手無寸鐵,憤怒懼怕各異,誰都不敢與之對抗。
只見徐福抱着那婦人快速向山下跑去,大家都快速追隨。到了山下的一棵大樹下,徐福見大樹遮日,樹蔭如蓋,這才輕輕的放下那婦人,又脫下衣袍墊在地下。徐福解下那婦人用花草做的衣裳,見那婦人年輕貌美,不過雙十年華。那婦人大肚隆起,下體鮮血仍在滲出。原來那婦人是因爲難產而‘身亡’。
徐福聽婦人脈象仍然強烈,仍有挽救的機會,便不容遐想,點了婦人幾處穴道,拿出醫刀爲其剖腹生產。林間居民開始以爲徐福要用刀割婦人的肉而食,都怒的摩拳擦掌,見徐福用那又小又薄的刀將婦人肚皮劃開,輕柔熟練。不一會徐福從那婦人腹中抱起一個嬰兒,嬰兒哇哇啼哭,衆人這才喜不自勝,見徐福又爲婦人縫好刀口,沒過多久,那婦人也悠悠醒來。衆人這纔對徐福又是敬佩,又是感激,都紛紛向徐福躬身拜禮,以謝大恩。
大家回到林間居住處,紛紛拿出野果,魚乾,肉乾給徐福等人食用。他們不通對方言語只好邊說邊打手勢,經過幾番詢問後,才知道那些巨鷹和百獸都是百獸山莊馴養的獵手,他們只是會食用逝者的屍體,與當地活人倒是相安無事,這裡只要是死去的人,都要送給百獸山莊食用,而百獸山莊但凡有死去的巨鷹或猛獸,她們自己不忍心食用,便把他們的屍體送來給林間的居民食用。
徐福聽到此心道:“看來他們倒是與百獸山莊的人相處的平安無事,還能夠相互補助。原來那日我們一起睡在大石上,那些巨鷹定是把我們當做了死屍,纔會把林根抓起,這樣以來,倒是我們錯殺了那幾十隻巨獸。”
徐福邊打手勢邊道:“原來你們與百獸山莊的人和睦交好,如今我卻殺了他們的巨鷹,只怕他們以爲是你們乾的,他們若是派百獸來圍攻你們,我們豈不是連累了你們?”
那林間居民的首領道:“如果他們真的攻打過來,我們在向他們解釋。”
徐福又問:“我看你們來到此地也有好些年,不知你們的祖上又是哪裡人氏?”
“在下林金偉,承謝你救了我妻子丁香萍,我們原本也是西方中原閩越人氏,百年前我們祖先因爲打魚先後到了島夷(今臺灣),之後又輾轉到了這方丈島。”
徐福驚道:“原來你們同是來自西方中原,難怪林兄弟的話語與我們似有相同。”說着又躬身拜了拜。
林金偉還了禮,繼續述說他們與百獸山莊的事:“那些百獸山莊的人剛從東瀛島逃到這裡,我們也是語言不通,我們也是時有矛盾戰爭發生,幾十年了,漸漸的我們已經互相瞭解,大家都是爲了好好的生存而已,又何必互相傷害。”
徐福打手勢贊成,林金偉又道:“其實她們纔是最爲脆弱的名族,她們那裡大多數是女人,只留下了少有的男人繁衍後代,據說她們的莊主就是受盡了東瀛男人的折磨,纔會帶着一羣女奴逃到這裡,所以她們又痛恨又害怕男人,他們若是生下男孩都會派巨鷹把男孩送到火山口去焚燒,只有生了女孩她們纔會留下。”
徐福問道:“她們既然只是一羣弱質的女流,又怎麼能馴服那麼多的巨鷹猛獸?”
林金偉想了許久才道:“據說東瀛人的首領山田一郎的心比虎狼還要狠,他常常向島上的居民發動戰爭,男的就殺盡,女的就留下作爲奴隸。在他的本部,因爲男人可以上戰場,他便極爲重男輕女,他飼養了幾百只巨獸,常常把那些被玩膩的女奴活生生拋進百獸園給百獸吃掉,因爲他特別喜歡看到那些女人害怕驚叫情景。”
徐福望着林金偉嘆道:“原來巨鷹猛獸本是山田一郎馴養的獵手,不知到後來又如何被一位女人馴服,又帶到了這方丈島上?”
“山田一郎如此殘害女人,是女人當然都痛恨他,但只有一個女人卻似乎深深地愛上他,她就是東瀛島上最美麗姑娘山本善子。據說山本善子,本性本善,後來隨了山田一郎,爲了討好山田一郎,她和山田一郎一樣殘殺女人,甚至還把她自己的親族姐妹都拋到了百獸園。正因爲山本善子不但人長得美,又極爲心狠手辣,才更加得到山田一郎的喜歡。”
徐福又問:“山田一郎既然喜歡她,後來山本善子又爲何會背叛了他?”
“她不僅背叛了山田一郎,還殺死了他,只怪山本善子一連生了五個女兒,惹得山田一郎勃然大怒,一氣之下把她的五個女兒全部都拋向了百獸園。那些狼獅虎豹正要吃掉她的女兒,只見山本善子一聲口哨已經制止了巨獸。山本善子知道那日男人們剛好都出去打仗了,她便打開百獸園門,百獸齊出,在山本善子的指揮下猛虎撕裂了山田一郎,把他吃的骨血不剩。事後,她便帶領了幾百名女奴逃到了這裡。”
徐福這才道:“原來山本善子那麼多年忍辱負重,又不惜犧牲自己的姐妹,只爲學的馴服百獸之技已圖除去山田一郎這個惡魔。”
林金偉道:“山本善子處心積慮,不僅學會了馴獸之技,還學會了山田一郎的絕世武功。”
徐福不解問道:“百獸山莊的人既有馴獸之技,能讓百獸爲其獵手,山莊的人又有絕世武功,如何林兄卻說她們是脆弱的名族?”
林金偉道:“只因那山本善子生性多疑,她怕莊上的人會如她一樣密謀造反,所以她只傳了她們一些簡單的防身武功,山莊上只有她的五個女兒才學會了她的全部功夫。”
徐福聽完了林金偉的敘述,也自述了他與三千孩童的事情,當徐福問到他們所處的地界範圍,林金偉已知其意訕訕笑道:“承蒙高人相救我的妻子,在下無以爲報,若是就高人之前的三百兄臺倒也可以在此安生,只是…”
徐福望着遠方笑道:“我明白了。承謝林兄厚意,我等就不便再打擾,既然百獸山莊的人與大家也是兩不相犯,那我們也有去處,待到我們安頓好後,徐福再來拜訪大家。”說着躬身再見。
林間全體居民都一起相送徐福等人,黃可汗和黃可勝見徐福帶路從叢林西面穿過,心中不解:“福王不是說要定居在那原先的平原地,怎麼不從原路而回,難道還要尋找新的居住地?”
徐福邊走邊道:“從此往西穿過樹林到海邊沙灘上,沿着沙灘向北直走,就可以找到我們的大船,又何必要走原路跋山涉水?”
衆人將信將疑,到黃昏日落時,穿過了樹林果真來到海灘上,大家沿着海灘繼續向北走,到次日黃昏果真見到了他們的大船和人員。
大家見到徐福等人都安全歸來,徐福見大家也平安無事,都十分開心,那些船上的兩百士兵得知徐福做了他們的福王,都一起下船上前參拜。三千孩童也一起跪在沙灘上參拜,徐福扶起他們。孩童們想到從今以後這裡就是他們的安居之所,之後再沒有父母的呵護憐愛,不禁得又哇哇大哭起來。
徐福正不知如何安慰這些孩童,這時秦善文站起來大聲道:“等我們穿過了那片樹林,樹林後就是一大片草原,我們可以在草原上做遊戲,翻跟頭,那裡還有美麗的瀑布,小溪,湖泊,水裡的游魚隨手可抓。”
徐青梅也跟着說道:“我們還可以到樹林間,抓鳴蟬,捕黃鶯,又可以到水裡游泳嬉戲。”
孩童們聽到有這麼多的好玩樂事,一時愁眉頓展,興高采烈的隨着徐福進了叢林之中。
徐福帶領五百士兵,砍樹建屋,開荒造田,又把孩子們按照在船上的分法,均勻的分給每位舵手管理。
士兵們日做夜息,孩子們也在一旁幫忙,一個月後,他們的房屋建好了,地下也播上了種子,百獸山莊的巨鷹雖然時有飛過,卻沒有傷害士兵與孩子們。
白天孩子們一起快樂得遊玩嬉戲,那樹林裡果真有黃鶯鳴蟬,溪水間的小魚隨手可捉,到了夜晚螢火蟲一閃一閃,到處飛舞。孩童們玩的盡興,夜深了,孩子們一沾枕頭便已進入了夢鄉。
秦善文卻久久不能入眠,他滿懷惆悵,獨自走出了小屋,屋門口螢火蟲仍在輕盈地飛舞,他卻無心理會,他只想看天上的月亮,因爲他知道家鄉的孃親和哥哥,她們也一定睡不着,她們一定也在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秦善文喃喃念道:“孃親,大哥,想不到我們現在分隔萬里,我們還能看到同一輪明月,不知孃親現在可好,哥哥的身體是否已經痊癒,哥哥是不是可以像以前一樣能到處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