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異域兩相望,日月同天寄相思,翹首含淚問明月,離巢乳燕何時歸?
秦風支撐下牀,慢慢地走向窗口,見莞蘭公主還在庭院玉桂樹旁,遙望長空明月癡癡發呆,不知在喃喃的念着什麼。秦風也不禁暗暗自責:“孃親一定是還在思念弟弟秦善文,不知善文現在可好?若不是我自告奮勇要去海外仙山,就不會害得她們母子分離,我因爲受了點傷,善文就代我前去海外仙山,他明知道海外根本沒有仙山,更沒有世外神仙,那荒島上只有毒蛇猛獸,野人魔鬼,可是他還要替我去受那樣的苦,他在那兒沒有地方住,沒有衣裳穿,又沒有好東西吃,他受了那麼多的苦楚都是爲我而承受的,叫我怎麼對得住他,我又怎麼對得住孃親?秦風想到此不禁的啜泣起來。
“夜深了,你怎麼也不睡?你一定也是在擔心善文,善文跟着徐御醫,一定不會有事的,而且那裡有那麼多的小朋友,可比我們這兒熱鬧多了,善文一定過得很開心,很幸福。”莞蘭公主來到秦風身旁安慰道。
秦風本想去庭院安慰莞蘭公主,沒想到莞蘭公主卻反過來要安慰自己,秦風想到此笑着道:“我怎麼會擔心善文,正如孃親所說,善文有徐叔叔照顧,又會有什麼事?他那裡還有侍琴阿姨,青梅妹妹,羋國成,姬友衡,他們那邊一定很熱鬧很開心,我只恨紫嫣害我掉進了寒坑,損了筋脈,害得我不能去海外仙山,孃親,我真羨慕善文,善文有那麼多小朋友陪她,他們一定會開開心心的玩在一起。”
莞蘭公主也知道秦風在變相的安慰自己,笑着說道:“既然我們都放心善文,你又睡不着,不如干脆叫小紋來給我們講故事。”
“我纔不要聽紋姨來講故事,她講的都是坊間胡編亂造的故事,還不如孃親講的越王勾踐如何臥薪嚐膽,田忌賽馬如何以弱取勝,褒姒怎樣烽火戲諸侯,蘇秦頭懸梁錐刺股,如何十三歲便可以拜爲七國之相…”
莞蘭笑道:“娘講的都是前朝之事,那些賢人勵志的故事當然可以引以爲鑑,作爲學習,可是當今發生的大事,風兒也不可不聞不問?”
秦風嘆道:“皇上滅了六國,六國的人們都在怨恨皇上,他們都在故意詆譭皇上,盡編一些虛假的故事來有損皇上威名,我真不明白,皇上統一了六國,天下再也沒有戰爭了,你看大家都在安居樂業,大家爲什麼還是要憎恨他,要處處損害皇上的名節?”
莞蘭見到秦風一直在表達對秦皇的敬意,心中不悅,只怪徐福給他灌輸了不一樣的思想,只得嘆道:“秦皇政,爲了一統天下,爲了成爲天下人的皇帝,你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他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別的也不說,就說當下,他只因爲一首童謠,就要活葬三千孩童,還害得我們與善文分隔兩地,你難道不痛恨他嗎?”
秦風無語,過了許久又道:“不管怎麼樣,秦皇最終還是沒有活葬他們,那大家也不該編故事來中傷他。”
小紋說道:“你幾個月都沒有出去走動,我講的那些事情都是發生在當下,事實明瞭,誰又來編故事中傷皇上?”
秦風辯道:“就你昨日與我講得孟姜女哭長城的事,那就是坊間人故意編的故事來侮辱皇上。”
小紋正要辯解,秦風接着道:“這世上根本就沒孟姜女哭長城這件事,如果真有孟姜女這件真事,那也不是皇上的錯,我反而要罵醒那位孟姜女!”
莞蘭公主不解道:“皇上抓丁捕夫,去修築萬里長城,害得多少人家庭破碎,孟姜女範喜良本是恩愛夫妻,若不是皇上下令抓範喜良修築長城,範喜良又怎麼會死於長城腳下,他們恩愛夫妻又怎麼會陰陽相隔?”
秦風氣道:“秦皇剛剛統一天下,百廢待興,舉國百姓人心各異,而此時南有百越,北有匈奴都對我中原虎視眈眈,秦皇不願中原百姓再受戰事塗炭,才修築萬里長城,只爲保衛我中原北方不被匈奴入侵,保家衛國本是人人有責,據說皇上連大公子扶蘇也派去了,大公子扶蘇爲防禦匈奴入侵,修築長城,開山鑿石,與百姓們同甘共苦。那範喜良既爲能工巧匠,主動爲國修築長城,爲國捐軀,倒是可歌可泣,孟姜女卻不以範喜良爲傲,反倒責怪皇上害死了她夫君,又哭倒長城八百里。他夫君和那些工匠辛辛苦苦修建的長城,她又怎可爲了一己之恨,而毀了大家的心血,你們說,難道孟姜女她不該罵,她還值得人們憐惜嗎?”
莞蘭公主強作笑顏:“孟姜女的故事的確是坊間編排的故事,我兒何必又爲此而動了真氣,世上哪有人那麼厲害,能哭倒長城八百里?”
秦風也笑道:“我當然也是權做聽故事罷了,要比起這,還有更駭人聽聞的事,什麼現在的楚國,居然會隨便抓一個放牛娃當上楚王,還繼續引用之前楚懷王的名號,那大力神項羽就算力大無窮,又怎麼可以徒手搬動王屋山,還有沛城的劉季只是夢見了大白蛇,大家就把他奉成了真龍天子…”
小紋也笑道:“公子若是不信,你就全然當做是聽故事,只是皇上執政不仁,也是事實,他又怎麼堵的住悠悠衆口?”
秦風辯道:“咱們也要就事論事,我又何嘗是在盲目得崇拜他,就在不久前秦皇焚書坑儒,不知燒燬了多少名章寶典,埋沒了多少書海精華,就這一項,他也是有罪之人。”
莞蘭公主道:“總算也聽到你對秦皇不滿意的話,不知又是誰跟你講了皇上最近焚書坑儒的事情?”
“自然是姬紫嫣妹妹,除了你們,就只有紫嫣會跟我說話解悶。”
“紫嫣還在自責是她把你害成這樣,她爲了得到你的原諒,才討好你,盡說些你喜歡聽的故事,她怎麼又會跟你講秦皇焚書坑儒的事,她損了你心目中的秦皇,也不怕你不理他?”小蘭斜望秦風戲謔道。
秦風辯道:“紫嫣倒不會爲了討我歡心而亂編故事,就焚書坑儒一事,她還與我發生了爭論。”
“一定是她在怒罵秦皇,而你卻在袒護秦皇,你們才發生了口角?”小蘭又問。
“恰恰相反,這次袒護皇上的人是姬紫嫣。”
莞蘭,小蘭,小紋都不解,齊聲哦了一聲,待秦風繼續說下去。 www☢ тtκan☢ C○
秦風又道:“我聽到皇上焚燒了百庫全書,還坑殺了那些儒生博士,不禁對皇上破口大罵。紫嫣勸道:‘你怎麼也罵起皇上來了,好在蘭欣雅苑沒有其他耳目,不然傳到皇上那,那可是要殺頭的。’”
莞蘭公主也勸道:“雖然在自己的庭院沒有外人,但是我們還是要三緘其口,免得禍從口出。”
秦風點點頭又道:“我對紫嫣說道,就算皇上是我崇拜的人,可是他焚燒百庫全書就是不對。你們猜紫嫣怎麼說?”
大家不語,等秦風繼續道來。
“紫嫣道:‘皇上雖然燒了不少書籍,卻也不是盡然燒燬。’我心中喜極問道:那些《孔子》《詩經》,《戰國策》,有沒有燒掉?紫嫣搖了搖頭,我又問:那麼那些有關民生社稷發展的書有沒有燒掉?有如《農喪》,《工學》,《兵械》,《神農百草》有沒有燒掉?紫嫣急忙道:‘那些都是皇上自己喜歡的書,他又怎麼會燒掉?’”
小紋插口道:“皇上沒有燒那些書,只可惜有如《驪山賦》,《春園隨筆》”《望北邙山》,卻再也找不到了。
秦風笑道:“紋姨何必傷心那些書,叫我說皇上若只是燒了那些書,倒是大塊人心,那些文人墨客,爲了展示自己的才華,絞盡腦汁盡寫些華詞藻句,吟詩作賦全部與民生髮展沒有關係,那些詩詞歌賦,留在世上只會讓那些文人自以爲是而已。”
莞蘭嗔道:“這些也都是紫嫣教你的?紫嫣自己不思好學,卻還要教你辱罵聖賢,你不是在怪皇上燒了百庫全書嗎,怎麼又挺起他來了?”
“本來是怪皇上,但聽紫嫣一解釋才知道,皇上又不是燒掉所有的書籍,只是燒掉了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秦風依然笑道。
莞蘭與秦風雖然各有見解,只見秦風面露微笑,莞蘭也替他高興,大家又在繼續聊了幾句,便各自安睡。
秦風見莞蘭公主含笑離去,心道:“不管怎麼樣,經過一番話題,大家至少心情都好了很多,希望孃親能好好安睡一晚,不要再去想善文了。”
次日,秦風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只見姬紫嫣臉色慌張的跑進蘭欣雅苑,又直接跑到秦風的房間大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故國家園要出大事了!有人刺殺皇上,躲進了故國家園,皇上要派人搜查我們的故國家園!”
秦風立即側翻身,坐起來問道:“咸陽又出了什麼大事,皇上他…”
姬紫嫣喘着氣道:“看把你嚇得,皇上他倒沒事,可是皇上卻懷疑刺客躲到了我們故國家園。”
紫嫣說道這裡,連莞蘭公主也緊張起來,都一起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又在六裡茶亭聽說了什麼?你快給我們說好了。”
姬紫嫣理了理頭緒,才道:“她們都說,自從皇上上次送徐叔叔去了海外仙山後,皇上深感坐在他的大車上,反而比睡在龍牀上更加舒坦多了,所以皇上便時常乘車出巡,據她們說,皇上此番東巡,途徑博浪沙,遭到了張先生派無名大力士用鐵錘襲擊,若不是國尉蔚燎爲皇上準備了幾座副駕,皇上這次恐怕…”
“張先生,張先生又是誰?他派大力士用鐵錘砸向皇上,又怎麼會躲到我們故國家園?”
姬紫嫣道:“原來張先生就是上次來我們故國家園的張良張子房先生,又有探兵向皇上報告,張良之前來過我們故國家園。”
莞蘭公主急問道:“秦皇那麼多人,難道當天沒有抓到刺客嗎?”
紫嫣道:“刺客本就是因爲那博浪沙地勢優越,路面沙丘起伏不平,才選擇在博浪沙下手,據說當天又是塵沙漫天,而且北面是黃河,尤其是南面的官渡河,蘆葦叢生,刺客得手後一逃就不見了,現在皇上雖然沒事,卻懷疑是我們故國家園的人窩藏了刺客,只怕故國家園又要發生大事了!”
莞蘭公主與小紋小蘭面面相覷,見大家都緊張異常才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我們還是出去看看再說!”
莞蘭說着就向屋外走去,小紋,小蘭隨後,姬紫嫣卻一溜煙追到了最前面,剩下秦風一個人靜靜地呆在房中,秦風心中害怕,不禁喃喃說道:“不會有事的,皇上是聖明賢主,張先生只是之前來過故國家園,除了徐叔叔,我們誰也不認識他,皇上一定不會無憑無據的責罰故國家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