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覺的繃緊了身體,緊張的問:“出什麼事了?”
“不算出事吧。”程墨的語氣放鬆下來,“看把你緊張的,他這麼聰明的人能出什麼大事。估計他現在這狀態是全天下男人都想的好事。”
程墨的語氣古怪,我背後有點發涼,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到底什麼事,別賣關子。”我有些着急了。
關雲珠也聽到我一直在打電話,甚至聽出來是程墨的來電,擔心的問:“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哥沒說呢。”我低聲對關雲珠說。
程墨在電話那頭還準備說些什麼,話未出口我的手機就被關雲珠奪了過去,她對着話筒直接說:“程墨,別賣子,到底怎麼回事?”
程墨在裡面說了一堆,我只能聽到聲音卻聽不清楚他在說了什麼,只知道關雲珠聽到了最後,臉色有點白。
過了三分鐘多一點,關雲珠掛了電話,看着我說:“沈末喪偶了,谷心和她的父母一起出海沒回來,據說是遇到了惡劣天氣,船都被拍成碎片了。”
我腦袋嗡一下,眼前有點發墨。
谷心全家?這怎麼可能?谷心的老爸老媽在有錢以後,已經很少出海了,我聽說過,谷老頭說出了一輩子的海,這輩子都不願意再去海上追趕魚汛了。
“出海?出海做什麼?”我問。
我的話乾巴巴的冷冰冰的,說出來以後感覺就像吐了一口涼氣。
“據說有一位老客人訂了野生黃脣魚,谷家一直以來都有自己打魚的不爲人知的海域,所以就特意去了,沒想到遇到了大風暴。”關雲珠說,“你哥知道的情況也就這些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以後,覺得特別可怕,莫名的想說一句: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巧合?一家子一起出海,一年都未必能有一次,怎麼偏偏就出事了呢?潛意識當中我不相信這一切,總覺得一副有陰謀的樣子。
關雲珠知道,即使沈末與別人結婚了,他在我生命當中的比重有多大,所以馬上放下了咖啡對我說:“阿紫,今天別工作了,媽帶你回家休息一下。”
我在這個時候連反駁的她的力氣也沒有,只是點了點頭,回到家以後,我給華遠樹發了信息說自己有事,今天下午不能去接孩子放學了。
現在,我特別想做的事就是去找沈末,但理智告訴我現在不能這樣做。我這樣跑過去,即使大家都他都沒看法也會有了,第一時間舊情人來安慰,一副有陰謀的樣子。
我在家等了一個多小時,程墨拖着疲憊的身體進了家門,看到我已經在家了,把隨手的東西隨便一扔說:“你已經回來了,省得我去接了,現在要不要去看沈末,如果你去,我陪着,沒人敢說什麼。”
他的話很的鼓動性,我幾乎就站了起來。但是,最後在屁|股離開沙發的那一刻,我又坐了下去:“不去了,如果他需要我,會給我打電話,否則我去也是自討沒趣。”
程墨看着我嘆了一口氣,關雲珠在一旁也沒說話。程思言最近忙香港那邊的事,一個月能有三四天在家都是不錯的,所以家裡只有我們三個人。
“你和華遠樹的婚期要定了。”關雲珠說。
我臉色一白,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隨着這句話被抽乾了。我瞪大了眼睛看向關雲珠問:“爲什麼?”
“現在這情形,你和華遠樹的婚期要是一再推下去,別人就不知怎麼說了,你想怎麼樣,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嗎?”關雲珠問。
“這一切都是意外,我引什麼火上什麼身?”我反問。
關雲珠笑了笑:“阿紫,現在的你需要冷靜,沈末現在並不需要你,他把一切都算計好了。”
“不,你不能這樣說,沈末不是那樣的人。”我呼吸變得重了起來。
“你急什麼?”關雲珠問,“如果你心裡沒有和我一樣的想法,你急什麼?沈末需要你來替他分辨嗎?”
我一下就說不出話來。
谷心全家出海遇難的消息太突然,突然到所有的人都接受不了,即使我視谷心爲情敵,也覺得這種事來得太突然。可是,我又是完全相信沈末,相信他的人品的。
我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媽,你讓她冷靜一下,你先去休息,我陪着妹妹,她自幼和沈末在一起長大,感情還是有的。”程墨把手按在我肩上,聲音很溫和沉穩的對關雲珠說。
關雲珠嘆了嘆氣,轉頭離開了。
我擡頭看到了程墨堅定的臉,他看到我擡頭對我說:“走吧,下去喝點東西。”
程家的半地下室有一個不錯的酒窖,程墨說當時是爲了附庸風雅做的,但是做好以後全家沒人愛酒,就一直這麼放着,白瞎了那幾百瓶不錯的珍藏版的酒。
我不愛喝酒,所以只是下去過一兩次。今天這種情況,真的適合把自己扔到一個獨立的空間好好冷靜冷靜。
“好。”我緩緩點頭。
程墨拿起酒窖的鑰匙走了下去,我跟在他身邊。進入酒窖以後,他馬上把門反鎖,把我推開靠牆壁的真皮沙發上說:“坐下好好冷靜一下,大家都是成年人,並且帶着智商出門,想一想,你的潛意識裡所想的一切纔是最可靠的,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一年出一次海,給老客戶打海貨,就遇到風暴了?你想一下,老谷頭可是打漁出身,他能不瞭解天氣狀態?”
“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我說。
程墨搖了搖頭:“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好好想想,這裡面沒信號,只有一部內線電話,想好了給我打電話,我下來接你。”說完,他指了指我身後的方向說,“酒具都在那裡面,如果我沒記錯,冰箱裡還有冰塊,你自己呆一會兒。現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怎麼樣,你要保全自己。”
“沈末究竟怎麼樣了?”我聲音發抖的問。
如果沈末沒事,程墨和關雲珠不可能是這樣和我說話的,反覆讓我把自己的沈末之間撇乾淨關係。剛纔關雲珠沒說,我現在纔想到,程墨在電話裡說的內容一定比她轉達給我的要多。
“沈末已經被警方控制起來了,正在調查這個案子。”程墨說,“你喝點酒平息一下心情?等一下給我打電話?”
程墨說完轉身就走,留我一個人在安靜的酒窖裡。
這裡特別安靜,安靜到我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我坐在沙發上沒有喝酒的慾望,只是看着面前那一排排列整齊的酒,然後一點一點的想。
沈末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我在心裡很肯定的這樣說,但是我知道潛意識裡我還在想着程墨的那些話。我在酒窖裡待了一個半小時,給程墨打電話時語氣已經完全平靜了。
“我想好了,如果他來找我,我會幫他,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如果他不來找我,我只能充耳不聞,當作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我對程墨說。
他在那邊咳嗽了一下問:“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包括孩子?”
我一下說不出話了,但是我想了想依然說:“是的,我會先幫他,在不傷害孩子的前提下。”
“你自己拉門出來吧,那個門從裡面是能打開的,在外面反鎖無效。”程墨說。
我忽然意識到我又着了程墨的道,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
程墨的消息很靈通,算是第一時間知道的,比新聞和記者都早了一點。第二天一大早,關於這件事鋪天蓋地的新聞就出來了。若是大一些的網站和報紙,都客觀的報道了一下關於私人船隻的海難事件,若是小的裡面就摻雜了很多記者本人的觀點,有些觀點都有明顯的暗示作用,讓人看了恨得牙根癢癢,但是誰也說不出什麼,因爲報道的都是事實,沈末已經被警方控制了。
我沒有聽到關於沈末自己發聲了任何消息,事情在時間的作用下愈演愈烈,連續一週都是熱點。我每天都關注着新聞,終於發現谷家有人發聲了,那是人谷心的伯父,在報紙上公開指責這是一起謀殺,而實施謀殺的人就是沈末。
沈末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樣,沒有他自己的支言片語,所有的言論都是谷家的。程墨時不時的給我通報消息,沈末依然在警察局接受調查,沈末今天從警察局出來了,報紙拍到了他出來的消息,但是奇怪的是居然沒在頭條上登。每當這種時候,程墨都很盡心盡責的描述着沈末現在的慘狀,比如說幾天沒洗臉,鬍子拉茬等等。
“程墨,你再這樣下去,我會去看他的。”我說。
程墨笑了笑說:“你去看他有什麼意義,現在沒有你的出現,他反而能好一點,至少所有人的出發點都是懷疑他自己,如果你出現了,那會是怎麼樣的,你和他只要一見面,就有人說你們舊情復燃,人總是會同情弱者的,而現在谷家就是弱勢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