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座院落,秦音收起須凰琴,抱着嬰兒離了那座院落,來到城西的一處農家中,老漢已經出去勞作,老婦則是已經在燒起炊煙了。
“阿婆,我有事要出外幾天,這孩子就留在您這裡,我帶來了一些細米,你們和孩子熬些細米粥吃。”
秦音給老婦留下一袋細米,然後就離開了農家。老婦抱着嬰兒輕輕拍了她一下,她便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面孔,不住地打量,好像在疑問,怎麼不是熟悉的那張臉了?
……
榕城在桐州並不是最大的一座城,可是卻時有修爲強大的修士來往停留。
此次青木宗上使駕臨榕城,一是爲了考覈榕城城主此任功過,一是爲了榕城少城主之修煉所屬。
通州自從千年前桐帝殺三位至境,改爲桐州,各地任屬皆以修青木之屬爲榮。而這一次,卻是榕城露出風聲,榕城少城主所修之屬爲火屬,卻與木屬相剋。
這便令得上面甚是震怒。如果少城主不是被上面一位大人物青睞,也不會注意,甚至挑其所修的錯處。
奈何,青睞少城主之人卻是城主大人背後依靠的大人物的敵對。有時候,爲了自己,六親不認也是尋常。
所以,暗下,城主父子早已決裂,只是不爲外人知。
秦音在城中最高的一處從下俯視,目光穿透萬千人羣。
今日,青木宗上使駕臨,城主府衆人都會到城外迎接。
城主李興坐在龍駕,由八位力士擡着,前後盡是城主府的幕僚。
八位力士都已是還真境巔峰存在,不得寸進,爲慕權勢,便投靠了城主。
十三位幕僚當中,九男四女。
及道境兩人,入道境四人,合道境六人,還有一人成道境。
成道境那人與另外一個合道境女子幕僚顏色親密地保護在離城主最近的地方。
李興睜開眼,對旁邊成道境那人問了一句:“朝棱,遠處上面那個人你可曾見過?”
朝棱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站在太陽底下的身影,卻是搖搖頭:“看不清。”
李興點點頭,不再問,卻是覺得那人身影有些熟悉。
就在快要臨近城門口之時,李興終於嘆了口氣,對着前面人羣道:“本座的好兒子,今日,你真要和爲父翻臉了嗎?”
人羣散開,留下七人站在原地沒有走開。
少城主李冀臉色漠然地注視着龍駕上那人,也是模樣相似地嘆了口氣:“父親大人又何曾給過孩兒不翻臉的退路?說不得只好先下手爲強了,父親莫怪!”
“嗯!是本座教出來的,動手吧,本座不怪你。”李興點點頭。
七人對十四人,本就是以寡敵衆,可是李冀不會這麼不自量力,李興也不相信。
“大人,麻煩您了!”李冀對着空中突然現身的一個氣勢沉斂的黑袍人恭敬道。
黑袍人不曾迴應,卻是身形一動,瞬移已是近至龍駕前,一掌轟飛了車蓋,露出其中表情淡漠的李興。
“果然是你,蕭罪!兩個成道境,一箇中期,一個後期,果然準備充足。”李興以自身氣勢震飛落下的車蓋,與黑袍對峙,絲毫不懼。
話音未落,李興手上卻不慢,青光大放,已是與蕭罪換了十招,臉色依舊從容,甚至隱隱帶着微笑,或者說是譏笑。
黑袍身形同樣沉穩,可是動作卻不如李興那樣簡潔,彷彿一個氣勢浩蕩,一個樸素無華。
看起來黑袍更勝一籌,其實卻不然,一個脫不了框架的束縛,一個卻已經返璞歸真,蕭罪壓力很大。
李冀此時已經與朝棱戰在了一起,同是中期,兩人實力相差不大,可是畢竟朝棱屬性被李冀所克,本該節節敗退,可是在自己另一個女子的幫助下,卻是穩穩撐住。只是每每交手,自己雙手總會受到一定程度的灼傷,需要女子幫忙贏得一點時間恢復。
畢竟敵衆我寡,手下已經顯露頹勢,兩人重傷將死。李冀頓時心境微恙,向着遠處高樓上那道身影看了看。
秦音會意,嘴脣微動,然後便長劍出鞘,周身魔意驚起,黑焰涌動。
瞬息,已是到了戰團中央,長臉翻轉,紅光隱現,站着的人驟然少了一個。
李冀一見,先是一驚,後又是一喜,想起剛纔秦音傳音入耳那句:“希望你兌現諾言!”
當即喊到:“秦兄放心,李冀答應之事,必會做到。”
秦音兩耳不聞,手中劍已然染血數人,然後看向正在和膠着的那兩個修爲最高之人。眉頭一皺,有猶豫,也有躍躍欲試。
李興餘光感覺到了丈許之外的那人,纔看清竟是那日破空那人。想了想大喊:“小子,不想你孩兒有事就和本座聯手殺了這人,本座替你孩兒解咒。”
秦音皺了皺眉頭:好吧!終究還是給了自己殺他的理由。
眼眸頓時轉作黝黑,眉心一點紫意突顯,這卻是之前秦音任何一次入魔都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黑焰中同樣一縷微弱的紫色掙扎着想要表現自己的存在,一閃滲入月寒劍。月寒中的魔初感受到紫色與秦音功法同源,主動給它讓出了一點空間,於是魔初和紫色一同貫徹了整柄長劍,赤紫共生。
月寒直直地盯着李興,下一個瞬間就要將其洞穿。秦音表情凝重,既然已經做出選擇,那麼就要面對其中的後果,以他目前的實力,妄自參與,必然迎來沉重的打擊。
李興同樣是成道境後期的修爲,可是他的後期卻給人飄忽不定的感覺,好像隨時會脫離這個境界,就像是洞府中的南一那四人一樣,實力深不可測。
李興見到秦音竟然主動出手,他的反應卻不是凝重,或者是震驚,而是憤怒。那表情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隻螞蟻在自己面前妄言撼樹。何其可笑,卻也是在對他的嘲笑。
所以他終於露出自己全部的實力。青光閃現,蕭罪被一拳瞬間擊飛,身體砸在城牆上,墜落在地,重傷不起。
一拳威力至斯,給了衆人難以想象的驚訝。驚訝於同是成道後期,可是蕭罪與李興相比,卻如土雞瓦狗。
“這是……?”秦音目光閃爍,表情更加凝重,他沒想到,竟然會是徹生死境!
趴在地上的蕭罪眼睛睜得老大,結結巴巴地指着李興:“原來,你……你已經……破……鏡了!”
說完登時氣絕。巨大的驚訝,還有巨大的失落,帶給他的死的絕望,蕭罪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竟然就這樣給活活嚇死了。
李興殺了蕭罪,卻猶如碾死一隻螞蟻,毫不在乎。反而對着面前這隻真正的螞蟻感興趣起來:
“你在找死嗎?愚蠢!”
李興一掌將秦音震飛,秦音毫無還手之力,勉強依靠月寒劍身緩衝了那巨大的衝擊力,月寒竟然不毀。秦音略微驚訝地看着月寒劍,他並未用足夠的力量來保劍身。
略微與魔初一溝通,對於力量層次的瞭解,秦音並不如魔初,所以一溝通,卻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秦音用手撫摸着眉心的那縷紫意,的確,一接觸,就感覺到了磅礴的力量在洶涌着。
藉着月寒劍中那縷紫色的牽引,秦音觸摸到了眉心的那股力量,來自龍帝血和西皇之女血脈經過須凰琴功法提煉後的力量。
秦音眼中的黑突兀被紫色浸沒,顯得神秘而尊貴。紫色的眸子看着李興,帶着一絲興奮。
這是自己第一次純粹由自己主導的超然力量,雖然還沒有被自己完全煉化接受,卻可以自由操縱。而不是像那次龍神那般藉着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意識處於旁觀者去感受強大的力量來獲得啓發。
李興皺了皺眉頭,眼前這個無異於螻蟻的小子,突然給自己帶來了危險的感覺,這是爲什麼?
強者要有強者的姿態,至少是心態的強大,所以不知畏懼爲何,李興要抹殺了眼前的違逆之人,青光大作,手中的青木虛影向着秦音呼嘯而去,就要將秦音一招洞穿,汲取了他的生機,化作自己修爲的一部分。
可是紫光乍現,青木虛影頓時化作碎片,洋洋灑灑在空中消散。
李興驚訝了一下,又是兩道虛影掃過去,依舊被紫色劍光切碎。
李興遂不再做無用功,他看得出,那柄劍有古怪,有古怪的力量可以破除自己的靈力。既如此,瞬息間,李興已是閃現在秦音身邊,一掌傾覆,就要以純粹力量將秦音震殺。
突然……
“移山海!”
一聲微不可聞的囈語聲中,緊接着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在四周屋宇響起。卻是因爲兩人的純粹力量比拼,力量外泄,波及了周圍建築物,城牆都毀了一小部分,一些樓臺大廈更是化作廢墟。
“這……這怎麼可能……”
參與此戰的所有人,包括一些境界足夠的圍觀者,都是仿若雷擊一般,看着依舊雙掌相接的兩人,不敢置信。
“徹生死?入道?世界傾覆啊!”
一些人更是幾乎要嚎啕大哭,無法被眼前的事情所說服,但是又處在巨大的意識矛盾當中。
“這怎麼可能,你的功法很特殊,很強大。”李興雖是吃驚,卻是明白緣由,也就容易接受。但是不得不對秦音加了一句讚賞,由於自己的自尊心,卻沒有直接誇獎,而是轉作評論功法優劣。
“上使駕臨!榕城城主出來接駕!”城外一聲呼喚傳至,兩人皆是身體一顫,神情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