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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門簾微動,大太太樂氏領着一行兒女走了進來。她今日梳了個桃尖頂髻,頂上插着珠翠,身上穿着玉色繡的八團衣裳,外面披一件水田披風,雖說樣式在蘇州來說有些過時,但卻不失官太太的風範。
緊跟在她後面的是十五姑娘,接下來是十四姑娘,然後是八少爺和九少爺,個個都穿得光鮮體面。
說起來這樂氏,也是個苦命人,嫁到劉家後,接連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都沒養大,後來實在灰心喪氣,纔給大老爺納了兩個妾,這兩個妾倒還爭氣,一進府就都各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八少爺和九少爺,而樂氏自己也緊跟着懷孕了,雖說最後生的只是個姑娘,但好歹養大了,比一個親生的都沒有要強。至於十四姑娘,是自小服侍大老爺的一個丫鬟生的,因爲出身低賤,又沒生兒子,至今只是個通房。
樂氏進了屋,依足了規矩給席夫人行禮,尊敬有餘,親熱不足;她的幾個兒子閨女倒是活潑,幾聲祖母叫罷,就擠到朝他們招手的劉士衡跟前,哥哥妹妹瞎叫一氣。
樂氏朝劉士衡那邊瞟了一眼,神色嚴肅地道:“你們七哥而今也是娶了妻的人了,莫要再同他玩鬧。”
劉士衡笑着上前給她作了個揖,道:“瞧大伯母這話說的,難不成我成了親,就不是他們的親哥哥了不成?”
樂氏微露笑意,道:“你們兄弟姊妹許久未見,難得還這樣和睦。”
這時十五姑娘走過來,攀上了劉士衡的胳膊,撒嬌道:“七哥哥,我要去瞧七嫂嫂,看她長得美不美”
十五姑娘名叫劉士雁,今年十三歲,因樂氏懷着她時,總夢見有大雁從天上飛過,大老爺認爲這是吉兆,便取了個“雁”字作名字,雖說最後落地不是男兒身,但因是大房唯一的嫡出孩子,也是自小受寵得緊。不過因自小看得嬌了,性格總有些刁蠻任性,但大家都體諒樂氏這個女兒得來不易,又是劉府最小的孫女,所以每每對她多有忍讓,不與她計較。
“好,咱們這就去,正好你七嫂嫂這會兒閒得發慌,咱們鬧她去。”劉士衡一面說,一面招呼其他的幾個堂弟堂妹,一羣人一起朝驁軒去了。
屋裡只剩下了席夫人和樂氏,席夫人端坐在榻上,樂氏坐在底下的椅子上,而從春在堂查收來的那堆賬本,還堆在小矮几上沒有收走。
樂氏的目光自那堆賬本上一掃而過,神色微有異樣,但馬上恢復正常,堆起笑來對席夫人道:“馬上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了,大老爺在任上,沒法回來盡孝,便讓我帶着幾個孩子趕回來陪老太太過節。我還想着,十三姑娘過完中秋就要出嫁,這時候回來,正好送送她。”
盡孝不盡孝的,席夫人不在乎,不過聽她提起劉士儀,臉上倒是露出了笑容,道:“勞你記得她的婚期,他們兄弟姊妹幾個總不在一處,這都要出門子了,是得聚一聚,以後再相見,還不知是甚麼時候呢。”席夫人說着說着,又傷感起來,忍不住地去拭眼眶。
樂氏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倒是能感同身受,安慰席夫人道:“東亭離蘇州近得很,咱們家又是有船的,來去再方便不過,您要是想十三姑娘了,隨時能接她回來。”
席夫人勉強笑道:“她出了閣,就是別家的人了,既要侍奉公婆,又要照顧相公,哪能說接回來就接回來呢。”
樂氏想起自己的十五姑娘,再過兩年也要及笄議婚,還不知以後相見容易不容易,於是也傷感起來。
劉士儀到底是孫女,隔了一層,不比親閨女那般讓人牽腸掛肚,席夫人難過了一陣,倒比樂氏先恢復常態,暗自琢磨,樂氏坐了這半天,只說了回來做甚麼,卻一點兒沒提甚麼時候走,那她這意思,是要回家長住了?
她是長房長媳,大老爺又是原配所出,不論按身份還是按排行,都該當家的,只不過劉府裡的規矩,不管誰當家,鋪子裡每年賺的錢,就得交到她手裡去,也就是說,如果樂氏當了家,那麼蘇靜姍打理家中生意所賺的錢,就要交到樂氏那裡去了。
那些鋪子,都是席夫人的心血所在,其中有好些還是她從孃家帶來的陪嫁,只不過在劉府發揚光大而已,這些鋪子賺的錢,如果交到樂氏手裡,這叫她如何捨得?而且,誰知道樂氏會不會趁此機會中飽私囊?
其實席夫人倒也並不是偏心,只是她剛嫁入劉府,劉尚書就把原配的全副妝奩贈給了大老爺,而她的妝奩因是鋪子,得依託劉府的關係才能發展壯大,因此日漸由陪嫁變成了劉府公中的產業,成了人人都能分一份的公產;所以她想着,這好處總不能讓大房一家全佔全了不是?她自己掙來的錢,總得給親生的兒孫多留些,這樣纔算公平。而且更重要的是,劉振業太沒本事,如果不給他多留些錢,等她百年以後,他靠甚麼過活?
因爲席夫人有這樣的想法,所以見樂氏始終沒有提當家的事,她也就樂得當不曉得。
樂氏坐了一會兒,見席夫人始終無話,便稱不好多打擾席夫人休息,告辭退了下去。
席夫人雖說因爲自己的一點子私心,不想當樂氏當家,不過倒也沒虧待了她。樂氏前腳剛走,她便使人去幫她和她的兒女們收拾舊居,並把他們以往因不在家而沒發的份例銀子都送了過去,至於四季衣裳等物,則折成了銀子記在賬上,他們要錢就去支,不想要就喚了針線上的人來現做。
而此時的驁軒,是整個劉府中最熱鬧的地方,一羣少爺小姐圍住蘇靜姍,睜大了好奇的眼睛看他們的七嫂嫂。
十五姑娘劉士雁揹着手,繞着蘇靜姍看了足足兩圈,最後下評論道:“你和我七哥不配,你雖說不醜,可還沒他好看。”
哪有拿女人和男人比美的,劉士衡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染髒了劉士雁的新裙子。
劉士雁當場哭了起來,扯着裙子叫劉士衡賠:“我這可是臨出發前才做的石榴裙,還是新的”
那石榴裙乃是色彩鮮豔的紅裙,被茶水一染,確是不好再穿得,劉士衡只得以目光向蘇靜姍求救。
蘇靜姍站起身來,大方地打開她來劉府後特製的衣櫥,裡頭的裙子琳琅滿目,光只石榴裙,就有顏色深淺不同的好幾種,除此之外,還有染成暈色的“暈裙”;以畫代繡的“畫裙”;數色相間的“間色裙”,其間甚至還有一條有着“仙裙”美譽的“十二破”,整條裙子被剖成十二間道,每道顏色都各有不同,看上去真是美輪美奐,讓人挪不開眼。
就算是樂氏的衣箱,大概都沒有這麼多華美的裙子罷,劉士雁看傻了眼,都不敢伸手去摸。
蘇靜姍取出最貴的一條石榴裙,朝她身上比了比,道:“就這條罷,石榴裙是經典款,不容易過時的。”
劉士雁不明白“經典”是甚麼意思,不過那條裙子一看就價值不菲,這她還是知道的,因此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收下這樣貴重的禮,畢竟她身上的這條雖說還是新的,可價錢卻並不貴。
蘇靜姍將裙子塞到她手裡,推她進耳房去換,待關上了門,卻語重心長地道:“娶妻娶賢,若是以後有個男人只是因爲你的美貌才娶你,一定不能嫁。”
劉士雁不服氣,將細細的柳葉眉一挑,問道:“爲甚麼?難道我美貌不是好事麼?還是因爲你嫉妒我生得比你好看?”
蘇靜姍哭笑不得:“女人生得再好看,也總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如果他只是因爲你長得好看才娶你,那等你老了,醜了,豈不是就會將你棄之敝履?”
劉士雁到底年紀小,不似她雖也年輕,身體裡卻住這個幾十歲的靈魂,所以根本理解不了她的話,只將嘴一撅,道:“那也總比你還沒老就已經醜了的好。”
蘇靜姍摸了摸臉,她自認生得眉清目秀,哪裡就醜了?雖說比劉家的這幾個小姐是比不上,但怎麼也能算得上是個清秀佳人罷?她正在這裡自我欣賞,那邊的劉士雁已換好了裙子,正嫉妒她的裙子比自己的好看數倍,彆彆扭扭地衝她道:“這樣好看的裙子,就該穿在我這樣的美人身上,像你那樣的醜八怪穿了,簡直是暴殄天物。”
以前是總被人嫌出身低賤,這會兒又鑽出個說她生得醜的,蘇靜姍氣不打一處來,遂衝劉士雁晃了晃拳頭,道:“休要胡說,我可是會打人的”
劉士雁一聽,馬上尖聲叫起來:“七哥救命七嫂嫂打我”
蘇靜姍看看自己還沒伸出去的拳頭,愣了一愣。這時候,劉士衡已是率着衆兄弟姊妹衝了進來,緊張地圍着劉士雁上下檢查:“七嫂嫂打你?傷在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