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之中。
“大人。”全身黑衣的男子單膝下跪。
在他的前面,一個身穿暗紅色衣服的男人正坐在涼亭之中。涼亭裡的男人頭上戴着高帽,幾縷紅褐色的頭髮從帽檐兩邊露出,指甲漆黑且長。
此時,男人的面前擺了一幅棋盤,可是在他的對面卻並沒有人。
他竟然是在跟自己下棋。
像是沒有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一樣,男人將手中夾着的棋子放在棋盤之上,繼續下了一步棋。棋子落在棋盤之上的同時,一隻漆黑的蜘蛛從男人的衣袖順着手指爬出。
“說。”男人的聲音有些尖銳。
黑衣男子吞了一口口水,然後舔了舔乾燥的嘴脣:“那晚出現的人叫玄子燁,在此之前跟目標沒有任何接觸。”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此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除了武功極高,我們沒有查到任何信息。”
“一個憑空出現的人。”男人又是下了一步棋,自言自語。
廳中陷入了寂靜,只能聽到清風吹過的聲音。
良久,男人向後擺了擺手,黑衣男子見狀鬆了一口氣,立即化作一道黑影離開。在男人離開之後,仔細一看,剛剛的地面之上竟然全是汗水。
在黑衣男子離開大約一炷香時間之後,男人在棋盤之上落下了最後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是在對着空氣說話。
“既然應該屬於我們的東西就去把他拿回來。”
“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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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城中的景象和昨晚截然不同,街上熱鬧非凡。
街道兩旁,昨晚打烊的店鋪此時全部都已經開門做生意,路邊擺攤的小販,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小孩將寬敞的道路擠得滿滿當當。
“燒餅呢,燒餅,好吃的燒餅。”街道旁賣燒餅的商販叫賣着。
“幾位客官裡面請。”一間酒樓之下,肩膀上掛着毛巾的小二站在門口熱情的招呼着準備進店吃飯的客人。
玄子燁一個人走在街上,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萎靡,就好像是沒有睡好的樣子。
今天早上一大清早的客棧下面就不斷髮出叮叮咚咚的聲音把他給吵醒了,極不情願的從牀上爬起來從窗戶朝下面看,原來是老方帶着阿忠幾個兄弟正準備去把貨給換了。
沒有辦法,不過既然被吵醒了他也就不想睡了,於是穿好了衣服在客棧隨便吃了點早飯就一個人出來了。
走出客棧門口的時候,他看見伍行坐在門檻上面抽着煙。
伍行見玄子燁出門,跟他打了一個招呼,問他去哪兒。
他聳了聳肩,說隨便轉轉。
然後伍行吸了一口煙,忽然對着他嘿嘿的笑着,告訴他出門向左一直走。
玄子燁當時看着他那猥瑣的笑容就覺得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過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朝着伍行所說的方向走着。
他一路上左瞧瞧右看看,沿路走來還沒有看到什麼能夠勾起他興趣的東西。
玄子燁興趣乏乏,有些想要回去了。
不過就在他想要轉身原路返回的時候,忽然他聞到了一個氣味,這味道有些熟悉。於是他又朝着前面走了一截路,最後在一個閣樓之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裡。
玄子燁扭過頭向着這間閣樓看去,閣樓門前站着幾個手中拿着扇子,衣着暴露的女子。
現在看來,那味道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而且,似乎這閣樓看起來也有些熟悉啊。
陡然之間他想到了什麼。
這裡,好像就是昨晚路過自己看到的青樓吧!
閣樓門前人潮涌動,而且都是隻看到有人進去,卻沒有看到有人出來。
很快閣樓門前傳出來的聲音就驗證了他的想法。
“哎喲,這位客官好久不見了。”
“哈哈哈,是好久都沒有來了。”來人摸了摸頭,大聲的笑道。
又是一個男人走了進去。
“這位客官,你也來了。”
“嘿,這不是最近忙着做了一個大生意嘛。”雖然他的語氣聽起來顯得有些惋惜,但是從那臉上浮現出來的笑意卻是誰都能看得出來。
看着眼前的場景,玄子燁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
不然,我也進去看看?
嗯,說走就走,像我這種社會主義接班人,肯定不會被萬惡的封建主義所腐蝕。
玄子燁跟着前面的人羣,腳下邁着穩健的步伐,表情嚴肅的向着樓中走去。
走進樓中,那股在外面就可以聞到的胭脂味變得更加濃郁。玄子燁環顧四周,閣樓有兩層,裝修的不是很華麗,不過這種花柳之地卻是意外的有些雅緻。
在玄子燁的周圍,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姑娘不斷地拉着客人向着樓上走去,他們之間輕聲交流着,有時候還會發出讓人心猿意馬的輕笑聲。
暴露在外的粉嫩,高顛顛,肉顫顫,水靈靈,玄子燁的臉也是有些紅了起來,以前,他那見過這種場面啊。
正在招呼客人的老鴇看見站在角落的玄子燁,搖着丰韻的腰肢緩緩走了過來。越走進,眼中發亮,好一個清秀的小郎君。
“這位公子,我看您站在這裡也有一會兒呢,不知看上了那位姑娘?”老鴇靠近玄子燁,伸手輕輕的拍了他一下,輕笑的說道。
老鴇不算老,風韻猶存。她身體貼在玄子燁身上,幽香便順着空氣吸進了玄子燁的鼻中。
感受到貼在自己身上柔軟的感覺,玄子燁的身體有些僵,他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個,我,我,點壺茶。”
聽到玄子燁的回答,老鴇笑容更甚,覺得眼前這個小郎君實在是有趣。
“好嘞,公子稍等,我這就叫姑娘去幫您拿。”
說完便又扭着身子走開了。
看到遠去的老鴇,玄子燁鬆了一口氣,在邊上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剛一坐下,突然他又有些後悔了,既然來都來了,剛剛我是不是應該找個姑娘。
玄子燁手撐着下巴,低着頭暗自想着,忽然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位公子,是您點的茶嗎?”
玄子燁擡頭,便看見一名女子手中端着茶壺款款走到桌前。
女子穿着一身青色羅裙,頭髮用髮簪紮了起來,其餘的頭髮像是瀑布一般直直的垂落在雪白的香肩之上。
“是的。”玄子燁點頭。
女子坐下,輕聲說道:“公子和我以前見到的人可都不一樣呢。”
“哦,哪裡不一樣?”
玄子燁心想,這纔是劇情的正確展開方式好吧,哪裡有像剛剛那樣一來就往我身上貼的。
“我以前可沒有見過到我們這裡來只是爲了點一壺茶的。”
“只點一壺茶,那是因爲我沒有錢。”玄子燁聳肩。
別解釋了,你就是慫。
這個回答讓得女子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捂着嘴嬌笑道:“咯咯咯,公子還真的是與衆不同呢。”
“呵呵,還不知道姑娘芳名呢?”話匣子一打開,玄子燁也放開了。
“小女子秀影。”
玄子燁點頭,表情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他雙眼直直的盯着秀影。
“秀影姑娘。“
“怎麼了?”見到玄子燁突然變得嚴肅,秀影也是有些奇怪。
“既然我只點了一壺茶,那,你能給我講個故事嗎?”
秀影:“?????”
……
望着走出樓中的背影,秀影雙目有些呆滯,這個人點了一壺茶,竟然真的要他講了半天的故事。
玄子燁走出青樓,一邊走一邊吹着口哨,心情看來似乎不錯。
咱這也算是去過青樓的人了?
然後他點了點頭,嗯,當然得算。
很快他就走到了客棧,客棧門口,伍行還是和早上他出去的時候一樣坐在門檻上抽着煙,不過他的表情卻不像是早上那樣悠哉,而是面沉如水。
他的身邊站着老方,老方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玄子燁走近,拍了拍伍行的肩膀,笑着:“老伍,怎麼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伍行沉默着,並沒有像平時那樣大笑着跟他吹牛打屁,反而旁邊站着的老方說話了。
他的聲音低沉,像是帶着悔恨:“阿忠,被殺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