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來和朱開有些不解的看着蕭何,他們在山上應對西陵城守軍攻打的時候,都是故意賣出破綻,從而引誘這些楚軍進入早就準備好的埋伏圈裡,從而打一個出其不意。可是現在要讓項氏一族造反,他們不僅不以弱示敵,更要強硬的對待可能出現的問題,這讓二人有些搞不懂蕭何要怎麼做了。
“今天我們剛入城,正是風頭無量之時,若是明日項氏一族讓人試探我們的深淺,正常人爲了維護自己的威嚴,採取的辦法是嚴懲挑事之人,若是我們故意示弱,到時會讓人覺得我們是在故意賣出破綻來。
而且我們的目標不僅僅是西陵城,我們要的是整個楚國。羅網的情報說多日之前項燕的兒子項渠帶着三萬大軍隱藏在常俊山內。之前咸陽推斷他們是爲了攻打李園,但現在看來是應該是爲了策應城內的項氏一族。
我們要的不僅僅是除掉項氏一族,更要的是將城外的三萬大軍全部吞掉。在南面吸引郢都的方向,逼得項燕不得不分兵應對我們,進而讓司馬尚將軍南下。”扶蘇從懷中掏出了一枚虎符說道。
看着這枚虎符,朱開和朱來這兩個山匪頭子自然是不認識的,但是蒙毅認出了這個虎符。
“這是楚軍的虎符,這怎麼會在太子殿下的手中?”蒙毅驚訝的問道。
“我是楚國的莫敖,莫敖代表着楚王,莫敖手中可有着節制楚國兵馬的權利,這枚虎符是我在離開壽春的時候,李園主動送給我的。當時我並沒有在意,現在這枚虎符倒是可以幫我們很大的忙。”扶蘇笑着說道。
當初扶蘇只不過隨口詢問了李園莫敖的權力是按照楚國舊制還是如今的制度,而李園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將可以調動楚國軍隊的虎符交給了他,當時扶蘇認爲李園這是賣國求榮,對於這枚虎符並沒有在意,否則當初他也不可能憑藉一個莫敖的名頭,就調動肥水守軍,去剿匪。
蕭何看着這枚虎符思索了一番,說道
“這李園倒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先生此話怎講?”扶蘇疑惑的問道。
“當初項燕帶兵東進,但是曾息二地被楊端和將軍佔據着,擋住了項燕,所以他選擇了攻打西陵城,但西陵城早就被安札了重兵,項燕久攻不下,最終只能無奈撤兵。
這西陵城可謂是包圍楚國的第一道防線,對李園而言更是重中之重,他之前果斷的將西陵城交給殿下,我以爲他是想要藉着秦國之手來保衛楚國,同時將當初的大軍調往了邾地,只是這樣看都是合情合理的。若是再結合殿下手中的這枚虎符就顯得不那麼的合理了。
或許李園早就對西陵城的情況一清二楚,所以纔會將這枚虎符交給殿下,以防萬一。但有一點臣不明白,這李園的目的是什麼?”蕭何說道。
聽到蕭何的話,朱開和朱來兩兄弟早就暈了,這一大圈子的話,讓兩人早就懵了。
蒙毅和扶蘇也陷入了沉思,李園繞了這麼大的圈子目的是什麼,他們也猜不出來,若是爲了保衛西陵城,哪怕李園可以直接派遣大軍將項氏一族滅掉,而不是藉助他們的手。
“罷了,李園的目的是什麼,我們暫時可以放下,只要秦國還在,李園便不敢對我等動手。當務之急是派人聯繫楊端和將軍,讓他們喬裝打扮進入西陵城。
項渠是項燕的大兒子,一身兵法水平是項燕所有兒子中最高的一個,手中還有這三萬僞楚國精銳,單靠楊端和將軍手裡的三千精銳並不是對手。朱開我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扶蘇說道。
“太子殿下請說!”朱開起身對着扶蘇拱手行禮說道。
“我需要你帶着虎符去邾地調動楚軍,悄悄的埋伏在西陵城外,等到常俊山上的項渠等人攻打西陵城的時候,在後面截斷他們的退路!”扶蘇說道。
聽到扶蘇給自己的任務,朱開先是一愣,隨後激動的對着扶蘇單膝下跪說道
“請殿下放心,殿下如此相信我,屬下定然會完成這個任務。”
“好。”扶蘇沒有猶豫的將手中的虎符交給了朱開。
看着手中的虎符,朱開激動的看着扶蘇。朱開如此激動並非是因爲這枚虎符,而是扶蘇的信任。這枚虎符可以調動整個楚國的軍隊,可以說誰有了這枚虎符誰就掌握了楚國的兵權,進而掌握了整個楚國,更重要的的是,這枚虎符調動來的楚國大軍事關扶蘇等人的生死。
如此重要的任務,扶蘇交給了他這個效忠不過半個月的山匪,這讓朱開怎麼能不激動,正所謂士爲知己者死,朱開決定誓死也要爲扶蘇帶來楚國的大軍。
朱開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被蕭何叫住了。
“現在走容易引起懷疑,等到明天再走。”蕭何說道。
“好。”
在扶蘇這邊準備了一切行動之後,項雄也從陳盡的府上離開。陳盡在門口笑着將項雄送上馬車,等到馬車離開之後,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了。
“呸,真當我是傻子嗎?讓我去試探扶蘇的深淺?”陳盡臉色陰沉的說道。能夠成爲一家之主,在西陵城佔據三分之一的天下,陳盡並非是愚蠢無能之輩,相反因爲商賈的身份,陳盡不僅將自己的隱藏的很好,反而因爲商賈貪財好色的表象讓陳盡在暗中獲得了無數的好處。
“家主,那我們該如何是好?”管家問道。
“按照項雄說的去做,既然他想要讓我們去試探一番那就去。只要我們事後將自己摘乾淨即可。”陳盡說道。
“那我們怎麼做?”管家問道。
“老二不是喜歡縱馬賽車嗎?將我的那輛從軍中購買來的戰車送給他,他自然會帶人去坐的。”陳盡說道。
“諾!”
常俊山中,項燕的大兒子,項羽的父親,項渠正在篝火旁吃着烤肉。
一名親衛帶着一封書信來到了項渠的身邊。
“少主,城中傳來了消息。”
項渠將手中的烤肉放下,接過書信打開掃視了幾眼後說道
“項雄答應和我們合作了,應該是那個老爺子逼迫他答應了。這幾天派人盯住西陵城的各個道路,防止扶蘇他們向外請救兵。再派我們的人去西陵城內的守軍中聯繫答應投靠我們的人。”
“西陵城守軍不是城內項氏他們負責聯繫的嗎?”親衛問道。
“不能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他們身上,扶蘇身邊的蒙毅和蕭何都不是普通人,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若是他們失敗了,我們還能讓這些人打一個出其不意,爲我們拖延時間。”項渠說道。“還是少主深思熟慮,屬下這就去。”親衛說道。
項渠看了一眼郢都的方向,在心中暗暗祈禱着,項氏的祖先在上,請保佑我這次的行動一切順利。奪取西陵城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對於郢都而言,單靠目前的三郡根本無法和秦國對抗,要想能夠和秦國抗衡,最好的辦法就是拿下西陵城,殺了扶蘇,逼迫李園和秦國決裂,郢都大軍北上壽春,整合整個楚國的力量和秦國決一死戰。
“少主還沒有休息嗎?”范增從營帳內走出看着在篝火旁祈禱的項渠問道。
“範先生。”項渠行禮說道。
“還在想西陵城的事情?”范增坐在項渠的身旁問道。
“是的,父親和大王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身上,我擔心這次的事情會出現變故。我不相信秦國真的會這麼放心讓扶蘇這樣簡單的深入楚國腹地。”項渠問道。
“我知道了,你是在擔心這件事背後是秦國故意而爲之?”范增說道。
“沒錯,秦國攻打各國之前都會在內部瓦解對方。韓國的白亦非,魏國當初信陵君的門客,燕國的晏懿,趙國的李牧。事出反常必有妖,扶蘇在秦國的地位我們是一清二楚,嬴政、呂不韋這些人或許會一時衝動讓扶蘇來到了楚國,但秦國還有着一個聞名天下的智者——子游。
他可能也會讓扶蘇來到楚國,但他真的會沒有任何後手情況下,讓扶蘇單槍匹馬來到的楚國嗎?”項渠說道。
“伱是在擔心子游是吧?”范增看出了項渠所擔心的事情。
項渠點了點頭,人的名樹的影,四個國家的覆滅看起來只有韓國是子游帶兵滅的,但實際上四個國家的覆滅都和子游有着直接的關係,尤其是魏國,這種一己之力竊你全國的讓項梁想着都後怕。
范增欣慰的看着項渠,整個項氏一族中的青壯年之中,最讓范增覺得將來有希望成就一番霸業的人便是眼前的項氏一族少主項渠。項渠不僅在兵法上有所建樹,在其他的方方面面都是無可挑剔的,在智慧謀略上更是要超過他的父親項燕,要說項渠唯一的缺點就是年紀太小了,加上之前身體多病,很少涉足軍中事務,這兩年身體好了不少,爲了幫助項渠樹立威信,所以纔將這次攻打西陵的任務交給項渠。
“你不用擔心子游,我們的人傳來情報,半個月前子游出現在了雲夢澤,在發現子游的身影之後,我們便派人看住了雲夢澤所有的出入口,至今還沒有他離開雲夢澤的消息。”范增說道。
“子游在雲夢澤?”項渠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不解。
扶蘇深入楚國西陵就算了,畢竟扶蘇名義上還是楚國的莫敖,一般人不敢對他動手,但是子游是秦國的太尉,獨自深入了雲夢澤,這就讓人搞不懂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位子游先生是哪裡危險去哪裡。”范增感慨道“不過這也算是好事,子游在雲夢澤,而且已經有了半個月了,所以他定然不可能預料到我們會在西陵城的佈局。”
聽到范增的話,項渠想了想,心中那點不舒服散去了一些。
“多謝範先生開導。”項渠拱手說道。
“你是項氏一族的未來,你對各種事情考慮的周全是好事,但作爲一個將領考慮的太多了反而會束手束腳的,有些時候留有後手是沒錯的,但更應該的是拼死一搏。”范增說道。
項氏一族傳承的並非是什麼兵權謀、兵技巧,而是最讓人想不到的兵形勢。
“我記住了。”項渠說道。
咸陽,嬴政將最後一封奏摺放下,一旁的趙高將奏摺收起來說道
“大王,休息的時間到了。”
隨着文淵閣的逐漸規範起來,嬴政批改奏摺所需要耗費的時間和精力越來越少了,一些無用的奏摺,例如各地的向嬴政問好的奏摺都是由文淵閣批閱完之後,統計出來,將其交給趙高,讓趙高讀給嬴政。
嬴政所要批改的奏章都是一些重要的事情,任務量自然要比之前的少多了。
“嗯,楚國那邊是什麼情況?”嬴政端起一旁的茶水問道。
“太子殿下已經到了西陵,羅網傳回來的情報說項燕派遣自己的大兒子項渠在西陵城外,準備裡應外合拿下西陵。”趙高看了嬴政一眼發現嬴政沒有反應繼續說道
“太子殿下在進入西陵之前便拿到了羅網的情報,招來了楊端和將軍和三千精銳。之前李園將楚國的虎符交給了太子殿下,楚國大軍便駐紮在邾地。”
“嗯,你對情報分析的能力比之前強多了。”嬴政淡淡的說道。
聽到嬴政誇獎自己,趙高有些激動的回道
“多謝大王誇獎!”
“嗯,繼續說,老師最近到了什麼地方了?”嬴政問道。
趙高先是一愣,隨後低着頭說道
“不敢隱瞞大王,先生前往了雲夢澤,但半個月前先生進入雲夢澤便失去了蹤跡,同樣失去蹤跡的還有同行的東君、焰靈姬姑娘和雪女姑娘,以及墨鴉白鳳。羅網的人已經在日夜搜查雲夢澤,但云夢澤地大,羅網的人手太少了,還沒有結果。
而且根據郢都傳回的情報,僞楚的人將雲夢澤主要的道路全部封鎖了起來。”
嬴政將手中茶杯放下,面色還是如常,但是眼中的冷意讓趙高跪了下去,將頭埋在了地上大氣也不敢喘。
“趙高,傳令讓王翦、李牧和蒙驁入宮!”嬴政冷聲說道。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