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咸陽城中的人從睡夢中醒來,看着清爽的天空,彷彿昨夜咸陽城上空璀璨的煙火是昨夜的一場美夢。
大秦學宮,早課的鐘聲響起,各家各派的學子都在朝着各自門派所在的宮殿而去。
儒家學宮之中,幾個弟子正慌張的朝着學殿而去,今天是荀子講學的日子。荀子雖然是大秦學宮的祭酒,但經常居住在小聖賢莊之中,很少不遠千里來到咸陽的大秦學宮,更別說在儒家學宮之中講學了,所以今天是難得之日,這幾個弟子結果因爲昨夜看煙火睡晚了,導致起晚了。
“糟了糟了,我就說昨日應該早睡,若是因爲遲到被趕出殿內,不允許我等聽課,那我想自刎的心都有了。”一名學子氣喘吁吁的說道。
“有這時間快跑兩步多好。”
在最後的鐘聲落下的時候,五人終於來到了學殿的大門外,看着緊閉的大門,一名學子小心翼翼的錯開一個門縫,看到大殿內所有人都在正襟危坐的看着書籍,屬於老師的座位上還沒有人,五人鬆了一口氣然後悄悄的走入了大殿內。
找到空缺的位置後,五人坐了上去。
“還好,還好,荀夫子還沒有到。”入座之後一名學子大喘氣說道。
“莫非荀夫子昨日喝師叔祖的喜酒喝多了,也遲到了?”一名學子小聲的低咕道。
“你們以爲荀夫子是你們呢?荀夫子早就到了,只不過齊王來拜訪荀夫子,荀夫子去見齊王了。”他們身後的一名學子沒好氣的說道。
“是我們妄言了,還請同窗莫怪。”剛纔出言不遜的學子道歉道。
“算你態度不錯,荀夫子臨走的時候說了,讓我們溫習昨日學習的內容,今天他要提問。”後面的學子提示道。
五人對着那名學子微微行禮
“多謝同窗。”
“不客氣。”
五人整理好衣襟拿出書籍便開始溫習了起來。
而此時的荀子正和齊王建坐在內室之中。
“大王特地來尋我,所爲何事?”荀子問道。
齊王建面色有些糾結,但還是起身對着荀夫子行禮說道
“田建這次來尋荀夫子乃是爲了拜師,還請荀夫子收我爲徒!”
哪怕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荀子,面對齊王建這突如其來的拜師也讓他不由得詫異了起來。
“大王莫不是在說笑?”荀子不確定的問道。
“田建並非是說笑,而是認真的。在齊國之時,我便想好了,想要去小聖賢莊拜師,但田建抵達小聖賢莊的時候夫子已經帶着伏念先生踏上前往咸陽的道路,所以田建纔會親自帶領使團來參加子游先生的婚禮。”齊王建說道。
荀子扶須看着田建,之前他還在想着齊王建爲什麼要屈尊來參加子游的婚禮,如此說來倒是說得通了。
“大王拜老朽爲師是否是想要保全齊國嗎?”荀子再度問道。
“並非如此,田建不才,但也看得透,如今楚國名存實亡,天下七分,已經有六分歸秦,剩下的只有齊國和只有一座城池的衛國。齊國常年不修武備,在母后的治理下更是數十年沒有外敵入侵,軍隊懶散成性,毫無戰力,又如何能夠抵抗秦國呢?
齊國被秦國所滅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等到秦國修養一段時間,穩定楚地之後,便是對齊國動手之時。若是能夠拜師夫子,從而與子游先生成爲師兄弟而躲避滅國之災可行的話,原本的韓趙魏燕楚的君主又爲什麼不去拜師夫子呢?”齊王建自嘲的笑了笑。
荀子看着齊王建眼中流露出一抹了然,齊王建天性柔和端正,行事也頗爲正道,對待臣子和百姓也頗爲符合儒家仁德治國的想法。也正是因爲如此,齊王建在齊國內聲望不高,面對強勢的君王后,齊王建只能聽之任之,齊國一度出現了只知君王后,不知齊王建的情況。
“儒家自從入齊之後,齊國對於儒家以禮待之,在小聖賢莊成立之時,更是鼎力相助,並且將桑海的稅收劃爲小聖賢莊的收入,如此大理,是儒家無法償還的。老朽自從出山以來,齊國曆代君主更是禮賢下士,三次拜我爲稷下學宮的祭酒。我與儒家和齊國之間的緣分深厚,如今大王拜我爲師,我豈有不收之說?
但大王乃是一國之君,拜入我門下必然要常年手捧經典,鑽研先輩們所悟之道理。如今齊國還需要一名君主,等到大王處理好齊國之事後,再入我儒家,跟隨在我身邊學習吧。”荀子說道。
聽到荀子答應了自己,齊王建立刻行拜師之大禮。
“多謝老師收我爲徒,等到齊國之事處理好之後,弟子定然侍奉在老師的身邊。”齊王建說道。
“秦國的朝會將要結束了,大王去見一見秦王吧。”荀子點頭說道。
齊王建先是一愣,隨後面露感激之色說道
“多謝老師!”
“去吧,去吧。不動刀兵而是天下太平,忘卻個人得失,而護佑百姓,這是王道。”荀子說道。
“弟子知道。”齊王建拱手說道
荀子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齊王建便知道荀子已經看破了自己心中所想之事了,但荀子還是收下了自己,必然也要爲此承擔代價,這讓齊王建很是感動。
在齊王建離開儒家學宮之後,朝堂散朝的鐘聲響起,齊王建便直接去秦王宮找嬴政去了。而荀子則是回到了學殿之內,開始爲學子們講課。
在看到那五個遲到的學子的時候,荀子無奈的笑了笑但沒有說什麼。
齊王建找到嬴政之後,兩人便在宮殿內單獨相談到正午,哪怕是趙高這個貼身保鏢嬴政都沒有帶着。等到齊王建和嬴政拜別離開秦王宮之後。
嬴政接見齊王建的消息便傳播了出去,在得知兩人私下談論了很長時間之後,很多人都開始好奇兩人到底說了什麼,現在秦國一統天下的就剩下最後一個齊國了,而這時候兩國之主私下見面,並且談論了很長時間,這不由得讓人心中想入非非。
王師府內。
子游到了正午才起牀,其他五人也是如此,昨夜應該算是子游最爲辛苦的一夜。大被同眠是每個男人夢想中的事情,但的確是累人的。
在吃午飯的時候,墨鴉將嬴政和齊王建見面的事情告訴了子游。
“大王和齊王見面了?見就見了。”子游無所謂的說道。
看到子游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焱妃好奇的問道
“外面的人可都好奇大王和齊王之間說了什麼,伱就不好奇嗎?”
“有什麼好奇的?大王和齊王之間談論什麼是他們的事情。大王雖然是一國之君,但也是一個人,正常的朋友之間的見面也無可厚非。”子游無所謂的說道。
聽到子游的話,其他人都是一愣。
“難怪大王會如此信任你。君王事無私事,所有人都忘記了大王也是一個人,也可能會有自己的私事。”焱妃說道。
子游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齊王建找嬴政能有什麼事情?無非是國與國之間是戰是和的事情罷了,對於心中早有定數的子游來說,這個結果已經不需要去猜測了。對於齊王建子游的印象是很好的,齊王建雖然缺乏一個亂世君主該有的果斷和強硬,若是放在一個和平環境之中,也能有不小的作爲。
在見完嬴政之後,齊王建當天下午便離開了咸陽。
子游的婚禮結束,聚集在咸陽的人也紛紛離開,百家的人也開始離開。
羅網。
“你們還是不肯說是嗎?”黑白玄翦看着依舊什麼都不肯說的項章說道。項章冷眼看着黑白玄翦依舊不說話,項章這種態度也成功激怒了黑白玄翦。
“好好好,羅網最喜歡的就是你們這種硬漢,我原本還想讓你們少吃點苦頭,現在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動手吧。”黑白玄翦說完便離開了大牢。
幾個羅網殺手將牢獄中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項章等人全部擡了出來,很快一名百越打扮的羅網殺手走了上來,手中一隻蟲子飛起直接鑽入了項章的鼻子中。
很快項章便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朝着自己的大腦鑽去,大腦中很快便傳出劇烈的疼痛,抗住了無數刑罰都沒有吭聲的項章此刻卻發出了刺耳的吼叫聲。
這讓一旁的項氏一族的人都不忍心的閉上了眼睛,聽着耳邊項章的痛苦哀嚎,他們閉着眼睛全身開始顫抖了起來。
“沒有人能抗住我的攝魂蠱,凡是被我攝魂蠱控制的人,無論他自己是否願意回答我的問題,他都會說出來的,否則他將面臨的是蠱蟲啃食大腦的疼痛,他是第一個,若是他什麼都不肯招供,你們猜猜是誰第二個?”百越蠱師露出一抹瘮人的笑容看着其他的人。
其他人聽到百越蠱師的話更加害怕了起來。
半炷香的時間之後,一名羅網殺手拿着項章等人的招供來到了黑白玄翦面前。
“爲首的那人還是什麼都不肯說,直接活生生的疼死了,這是其他人所招供的。”羅網殺手說道。
對於項章寧願被蠱蟲吞噬大腦疼死也不願意說出背後之人,這讓黑白玄翦很驚訝,同時也有些佩服。
“是個漢子,拖出去埋了吧。”黑白玄翦說道。
“諾!”
羅網殺手走後,黑白玄翦便看起來這些人的招供。
“項氏一族的人?”黑白玄翦詫異的說道。
在看到他們所交代的事情之後,黑白玄翦臉色一變,隨後便衝出了羅網牢獄,直接朝着子游的王師府而去。墨鴉看到是黑白玄翦到來,直接告訴了他子游在書房之後,黑白玄翦便直接朝着書房而去。
¤ttκa n ¤C○ 黑白玄翦看到書房中的子游行禮說道
“拜見先生,羅網有重大發現!”
“什麼發現?”子游好奇的問道。
現在羅網除了一些能夠危害秦國根本的事情之外根本不會和子游彙報。羅網監視天下江湖各方勢力,每日的情報蒐集數不勝數,若是全部交給子游處理的話,子游不可能處理的過來的,所以羅網一直都有着自己的情報處理人員,這些人會將情報篩選歸類,等到誰需要什麼情報之後,直接去看整理好的。
“昨日先生大婚之時,我們抓住了幾個想要行刺先生的人,根據他們的交代,他們都是項氏一族的餘孽,他們這次來刺殺先生是爲首的項章所謀劃的。而這項章是當初從郢都逃離出來的,跟他一起逃離的還有項氏一族的少主,項羽。他們逃離之後前往了大梁尋找張良去了。
根據他們的交代,張良這些年一直秘密活躍在魏、齊和楚三地,在暗中聯絡江湖上反秦勢力,同時也和很多六國餘孽有所勾結,他們想要聯合起來尋找機會,推翻我大秦。”黑白玄翦說道。
“情報呢?”子游問道。
“在這裡。”黑白玄翦將情報交給了子游。
在看完情報之後,子游敲打着桌子沒有說話。
“是否讓大梁的羅網針對張良開始監視?等找到張良之後,直接抓捕?”黑白玄翦問道。
“不,不能動用羅網的人,張良在大梁能夠隱藏如此完美,並且不被羅網發現,必然有人在給他遮掩行蹤。若是動用了羅網必然打草驚蛇。讓羅網的人控制大梁一箇中小幫派,讓他們中的人去探查,這樣被張良發現了也只會認爲是江湖門派之間的事情。
至於說抓捕,暫時不需要,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子游說道。
“諾!”
“尉繚的行蹤有嗎?”子游問道。
“沒有,當初尉繚離開函谷關之後,除了收了一個叫做韓信的年輕人後,便甩開了羅網派去監視的人,現在還沒有找到他的下落。”黑白玄翦說道。
“嗯。”子游點頭,尉繚也是一代大宗師,若是想要遮掩行蹤,哪怕羅網將整個天下都翻個遍恐怕都無法找到尉繚的行蹤。
“這韓信之前在藍田大營,在攻打僞楚國之中立下不小的功勞,尤其是在攻打竟陵之時,爲上將軍獻策,現在被上將軍封爲了校尉,想現在掌握着三個部曲,三千人的兵馬。現在正在兵宮中學習。”黑白玄翦說道。
聽到韓信在兵宮中學習,子游沉思了一下說道
“我記得之前太子殿下希望大王能夠派一個善用兵之人前往楚國鎮守,你去告訴太子殿下,我提議讓韓信去。”
“韓信真的可行嗎?”黑白玄翦想到韓信的年齡之後有些懷疑,韓信實在是太年輕了,不滿二十歲的年紀,哪怕他有點兵略在身上也多不到哪去,更何況秦國又不是沒有更合適的將領,現在秦國最不缺的就是能打仗的將領了。
“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太子殿下還有半月才離開,足夠了。”子游笑着說道。
韓信的性格,子游是知道的,心中有着極大的抱負,也有着足夠的才華來來支撐起來的自己的抱負,所以有些眼高於人,在兵宮中接受半個月的訓練,被王翦等人虐一頓之後,心中的傲氣自然就會平和下來,到時候再讓扶蘇給他一個出人頭地,實現心中抱負的機會,到時候必然會對扶蘇死心塌地。
“諾!”
“你回去派人去行動,我要去見一見大王。”子游說道。
“諾。”
在黑白玄翦走了之後,子游送了拜宮貼,在嬴政允許後,子游便前往了秦王宮。
在嬴政的宮殿內行了君臣之禮後,子游將招供交給了嬴政。
嬴政看完之後,眼中流出一抹殺意。
“當真是沒想到這張良竟然就隱藏在大梁。大梁乃是東郡郡城,一直都是羅網和影密衛重點監視的地方,還有這我大秦的軍隊,但就這樣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甚至讓其藉助大梁的便利的位置,聯絡各地的反秦勢力。看來大梁乃至整個東郡,寡人該派人好好查一查了。”嬴政冷聲說道。
“臣的意思是放長線釣大魚。現在我秦國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刻,六國遺留之人中心有反秦想法的人也只能將自己隱藏起來。等到我秦國出現危機之時,纔會暴露出來。當初六國還在的時候,熊啓在暗中聯絡了大量江湖和朝堂的反秦之人。
現在僞楚國滅,熊啓身死,張家五世相韓,張良本身便是韓國餘孽眼中的頂樑柱,之後他又投靠熊啓,熊啓所遺留下來的力量也全部歸其所有。現在的張良已經成爲了所有反秦之人的聯絡中心,現在齊國未定,其內部所有的反秦之人定然也不會少了。不如現在留下張良,讓其將各地的反秦勢力全部聯絡起來,等到將有反心之人全部挖出來之後,在以雷霆手段滅掉。”子游說道。
“這件事就依照老師所言,陳平之前送回來了一封書信,上面是寫給老師的,一直存放在文淵閣內。我現在讓他們送過來。”嬴政說道。
嬴政招來了趙高,讓其去將陳平寫給子游的信帶來。半盞茶後,趙高帶着書信回來了。
子游看着這封書信,當着嬴政的面便打開了,在看到裡面的內容之後,子游的臉色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